相逢意氣為君飲,少年們喝得東倒西歪,猶自不肯罷休,一個個舉著酒杯,到處找人喝酒。兩杯一碰,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一言不合,攥拳擼袖,大打出手,也是司空見慣。
帳中熱鬧如市井。
馮疾一直坐在角落里,拒絕了任何人的勸酒,一個人獨飲。
他本來不在帳中——胡來嫌他礙事,把他安排在別外了——聽說梁嘯來了之后,他不放心,便趕了過來。見梁嘯爛醉如泥的倒在少年之中,他又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了。
無非是來蹭一頓酒而已,難道梁嘯還敢在這么多人面前對胡來不利?正面對陣,他也不是胡來的對手。
放下了心事,馮疾看著少年們呼朋引伴,不禁想起了自己當年,一時唏噓。
梁嘯雖然喝得不少,卻沒有醉,只是有些脹肚而已。一是這年代的酒太淡了,和飲料差不多,二是他一直控制著自己,趁人不注意,手指在喉嚨里摳兩下,就將剛剛喝下去的酒全吐了。
他只是裝醉而已。
見帳內外人聲鼎沸,混亂不堪,連一直注意他的馮疾也放松了警惕,他找到了摟著一個婢女在角落里談人生的荼牛兒。“牛兒,放放水。”
荼牛兒很郁悶,正待拒絕,卻見梁嘯的眼睛一瞪,頓時明白,怏怏不舍的將手從婢女的小衣里收了回來,和梁嘯二人搭著背,出了大帳。
“干嗎?”
“挖坑。”
“挖…坑?現在?”
“別說話,跟我來。”梁嘯留心四周,見無人關心他們,便帶著荼牛兒一直來到露天廁所旁。他拉著荼牛兒在坑邊蹲了下來,指了指那塊橫架在上面的木板,給荼牛兒使了個眼色。
多年的兄弟,心有靈犀一點通,只需梁嘯一個眼神,荼牛兒就明白了,拿過木板,用力一掰,木板一聲輕響,裂開了一條縫,卻沒有斷裂。荼牛兒輕輕的用力,又將木板湊了回去,一點也看不出動了手腳。
“這個坑也不錯,嘻嘻,都不用挖,他自己就挖好了。”荼牛兒意猶未盡的說道:“只是這么做,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你聽我說。”梁嘯湊在荼牛兒耳邊,輕聲嘀咕起來。荼牛兒聽了,喜得眉飛色舞,摩拳擦掌。“行,行,沒問題,我聽你的。”
“繼續說話。”梁嘯最后關照了一句。“胡來不來,你不準停。”
荼牛兒兩眼放光,連連點頭,蹲在坑邊,開啟了話嘮模式。
梁嘯屏息,側耳傾聽,很快找到了目標,輕笑一聲,手腳并用,悄悄的爬開了。
離廁所二十余步的草叢中,李蓉清靜靜的伏下身子。她一直在帳外等著梁嘯,等他落單的機會。見梁嘯和荼牛兒出帳,她立刻跟來了。聽著荼牛兒有一句沒一句的胡扯,她心急如焚。
她必須殺死梁嘯,否則,她明天就會被梁嘯轉賣掉。
原本她對梁嘯還有點歉意,可是被梁嘯輕薄之后,她的愧疚不見了。這種輕薄兒,死一個少一個。雖然做了幾個月的婢女,可是她對這個身份并不認同。她是個正經人家的女兒,如果不是因為窮,沒錢安葬父親,她不會成為侍婢。
即使是胡來也沒這么欺負過她,梁嘯一來,什么便宜都占了,連她最私密的地方都被梁嘯摸了個遍。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想到梁嘯那可惡的狼爪,李蓉清就又羞又怒,恨不得現在就撲出去,殺死梁嘯,將他推進糞坑,讓他死了也不能干凈。可是,荼牛兒就在梁嘯身邊,她不得不忍著,等待著出擊的機會。
只要一剎那,她就可以取梁嘯的性命。她對自己的武藝很自信。
李蓉清伏在草叢中,忍受著蚊蟲的侵擾,耐心的等待著。
她并不知道,在她伏下身子的那一刻,梁嘯已經悄悄的回到了大帳。
梁嘯大搖大擺的來到胡來面前,舉起酒杯,哈哈一笑:“多謝胡君款待,無以為報,借你的酒,敬你!”
胡君本不想和梁嘯喝酒,可是身為主人,不能不失禮。再說了,他也希望將梁嘯灌醉,將他直接扔出去,免得在眼前晃悠,讓人心煩。他站了起來,接受了梁嘯的致意,一飲而盡。
“再來,今天不醉不歸。”梁嘯又一次給胡來滿上了酒,接連干了十幾杯。胡來承受不住了。他推開梁嘯,搖搖晃晃的向外走去。“我得去…放放水,喝得…太多了。”
胡來叫過一個婢女,踉踉蹌蹌的出了大帳,直奔茅坑。梁嘯端著酒杯,又來到了馮疾的面前,死乞白賴的拉著馮疾喝酒。
胡來來到坑邊,見荼牛兒一個人蹲在坑邊,嘴里嘮嘮叨叨的說個不停,不由得有些怪異。“你在說什么?”一邊說著,一邊撩起衣擺,踏上了木板。
“喀嚓”一聲,木板斷裂,胡來措手不及,“啊呀”一聲驚叫,直挺挺的摔進了糞坑。
“啪!”胡來撲在坑里,好半天都沒動彈。
婢女大吃一驚,連忙去拉胡來。荼牛兒適時的伸出援手,幫她將胡來從坑里拽了上來。
胡來被糊了一臉的大便,兩手都是屎,粘乎乎的,臭不可當,氣得快瘋了,剛準備大吼,荼牛兒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啞著嗓子說道:“不可聲張,若是被人看見了,可不好看。”
胡來一聽,連忙閉上了嘴巴。他可不希望被人看見他一身大便的英姿。這要是傳出去,他以后還怎么在廣陵城廝混?他壓低了聲音,對婢女怒喝道:“賤婢,還不去給我拿衣服?”
婢女聽了,慌慌張張的走了。
荼牛兒扶著胡來,提醒道:“胡君,光換衣服可不行,得去洗洗才行啊。這一身味…”
胡來原本就喝得快不省人事了,腦子反應有些慢,也沒多想就采取了荼牛兒的建議。荼牛兒幫胡來脫下了臭哄哄的外衣,換上了一身短衫,向不遠處的邗溝走去。他抹了一把臉,甩落一手的大便,聞著刺鼻的酸爽,心里在滴血。
胡來看了一眼離他八丈遠的荼牛兒,已經猜到了端倪。不用說,這么缺德的主意肯定是梁嘯出的。別看現在荼牛兒裝好人,下手的人肯定是他。
小子,敢這么玩我,你等著。
胡來咬牙切齒,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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