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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打賭

熊貓書庫    大漢箭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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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面有些尷尬,左吳尤甚。

  左吳是劉安的心腹,但同時也是。他提議由太子出征,斷了其他人的念想,沒想到太子不成器,還沒聽清是怎么回事就嚇得變了臉色,哪里還有半分豪氣。

  這讓他顯得很弱智,無薦人之明。

  左吳咳嗽了一聲,沖著劉遷使了個眼色。“太子,身為儲君,謹慎一些固然沒錯,可為君父分憂,也是臣子應有的本份。此次隨朝廷大軍征伐,既是為朝廷助陣,也是為淮南的將來做準備。風險自然有,但沒有風險,又哪來的收益?”

  劉遷窘迫地點點頭。他又不是傻子,豈能看不出眾人沉默中的輕蔑,又豈能聽不出左吳的提醒。這是關系到淮南未來的大事,他這個太子不愿意去,有的是人想搶著去。

  不過,即使安全可以得到保障,出海依然是件苦差事。樓船再穩,終究不如陸地。樓船再大,終究不過來數十丈方圓,那些出海歸來的商人、水手哪次不是像出監似的。我堂堂的太子,不立功也是儲君,也必要去受那個罪?

  就在劉遷猶豫的時候,伍被站了起來。“大王,太子的顧慮亦有道理。樓船雖然比普通船穩固,可海上風大,且兵兇戰危,危險還是有的。以儲君之尊冒險恐怕不太合適。以臣之見,不如別派他人穩妥。”

  “他人?”劉安心情低落,順口接了一句。“那…讓不害去?”

  劉不害是劉安的長子,因為不是王后所生,一直不受寵,基本沒什么存在感。劉安眼里沒他,劉遷的眼里更沒他。聽到劉不害的名字從劉安嘴里蹦出來,劉遷的臉頓時火辣辣的,仿佛挨了一耳光似的。他很想出口阻止,可是一種莫名的恐懼卻封住了他的嘴,讓那句豪氣干云的話在嘴里打轉。就是吐不出來。

  左吳將劉遷的神情看在眼里,一抹失望從眼中一掠而過,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出于一貫的謹慎,他才說道:“這件事還要看朝廷的意見。從長計議吧。”

  劉安看了他一眼,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提議有些草率,立刻順勢說道:“正當如此。”

  會議無果而終。劉遷敏感的意識到自己是個尷尬的存在,會議一結束,他就匆匆而別。

  回到自己的小院。他一屁股坐下,長長的吁了一口悶氣。太子妃聽到腳步聲,迎了出來,見劉遷這副模樣,非常不解。“夫君,你這是…”

  劉遷瞅了太子妃一眼,嘴巴動了動,卻又放棄了。他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該和太子妃說。太子妃和王太后有血緣關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就是天子安插在淮南的眼線。

  “沒什么。只是商量一些政務罷了。”

  太子妃也是個聰明人,見劉遷不想說,她也沒有追問,很自然地岔開了話題。“聽說朝廷要征調淮南的樓船,是不是閩越的戰事吃緊?”

  “可能吧。”劉遷不置可否。

  “那南越會出兵嗎?”

  “南越?”

  “朝廷出兵,是為南越解圍。既然朝廷兵力不足,那南越自然有義務出兵襄助。”太子妃想了想,又道:“再說了,妹婿梁嘯就在南越,如果他愿意的話…”

  太子妃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變成窘迫。劉遷正瞇著眼睛,怒視著她,眼神中透著些許古怪。

  “你是不是覺得梁嘯無所不能?”

  太子妃后悔不已。她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本想換個話題。緩解一下氣氛,沒想到反而惹怒了劉遷。劉遷別的都好說,一提到梁嘯,他就火大。梁嘯立在驛舍外的那個箭垛一直橫亙在劉遷心中,已經成了劉遷的逆鱗,誰都不敢輕易觸碰。

  “妾身失言。”太子妃訕訕地說了兩句。退了下去。

  劉遷臉龐扭曲,怒不可遏。正準備起身追進去,左吳從外面走了進來。

  左吳耐著性子,和劉安商量完了相關事務,這才趕往劉遷的住處。來到堂上,不等坐下,他就開門見山的問道:“殿下知道這次隨軍出征的重要性嗎?”

  劉遷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郁悶,點點頭。“雖不全知,亦能猜出一二。”

  “既然如此,為什么要推三阻四?”左吳很生氣,語氣也有些強硬。“殿下學文習武多年,是平輩人中的佼佼者,欠缺的只是一個實戰機會。這次有韓安國、衛青這樣的名將作伴,對手又是閩越這樣的弱敵,正是增廣見聞的好機會,千載難逢啊。”

  劉遷聽了,也是后悔不已。他剛才突然被叫去,還沒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聽說要出海,就一口拒絕了。現在看來,他辜負了左吳的一片苦心,也浪費了一次絕佳的機會。

  “大王喜讀書,他適合做學問,戰沙場之類的事,殿下應該多擔待一些。如今朝廷征調淮南樓船出征,淮南若不派出有份量的人,如何能向人展示淮南的存在。殿下難道真愿意看著大王子統兵出征?殿下,淮南的兵有限,可是出了海,那就說不定了。海外多蠻夷,若能以仁義之心,行霹靂手段,萬人何足道?”

  劉遷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左吳。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要害所在。呆在淮南,他最多只是一個太子,出了海,他實際上就是一方諸侯。有先發優勢,又有兵權在手,這個新建的王國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若是劉不害出了海,那情況就正好相反了。就算他還保有太子名份,劉不害重兵在手,他也不能不忌憚三分。萬一再讓他和梁嘯勾結在一起…

  劉遷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拜伏在地。“多謝左君。”

  左吳微微頜首,心里的怒氣淡了些。“殿下,你是不是對梁嘯一直心存忌憚?”

  劉遷尷尬不已,無言以對。

  “每個人都會遇到困難,遇到幾個看似無法戰勝的對手。可是,如果你膽怯了,你就永遠無法戰勝他。梁嘯是很強,不過他畢竟只是一個冠軍侯,而且被天子調集了戰場,已經是失去爪牙的籠中之獸。殿下。現在正是你戰勝他的好機會。”

  劉遷如夢初醒,連連點頭。“多謝左君教誨。”

  左吳松了一口氣。“殿下言重了。當務之急,你當多做些準備,盡快在大王面前進言。以示士氣可用,免得被人趁虛而入。另外,若能出征,最好帶上伍被。淮南二被,雷被已經被翁主帶走。你不能再放走伍被。”

  劉遷愣了片刻。“那左君呢?”

  “我還是留在大王身邊比較好。”左吳笑了。“放心吧,有什么消息,我會及時通報給你。”

  劉遷如釋重負,會心而笑。

  梁嘯端坐在馬背上,看著剛剛挑選出來的南越將士,輕輕地點了點頭。

  “雷將軍,讓他們跑一跑吧。”

  雷象將信將疑。梁嘯挑選出的這些騎士都是身材矮小之人,看起來就沒什么殺傷力。難道為了減輕戰馬的負重,就只能挑這些人做騎士?如此一來,快倒是快了。戰斗力卻會大大減弱。

  不過,當著梁嘯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反駁,只好揮揮手,示意騎士們上馬。

  兩隊騎士上馬,一隊是雷象原本的衛士,個個身材高大,威風凜凜;一隊是梁嘯剛剛挑出來的,平均身高要矮一頭。不過,這些人和胯下的坐騎更相襯。看起來舒服多了。

  至少梁嘯等人覺得如此。

  一聲令下,兩隊騎士策馬出營,繞著大營奔跑。

  梁嘯轉身對雷象招呼道:“雷將軍,我們打個賭吧?先回來的一百人中。你估計有多少是我挑的人?”

  雷象揪著胡子,目光閃爍。“應該有七成。”

  “我覺得有八成以上,說不定會超過九成。”

  雷象眨眨眼睛,笑道:“行,我就和梁君侯打這個賭。若是我贏了,梁君侯的那只千里眼…”

  “就是你的。”梁嘯信心十足。“若是我贏了呢?”

  雷象大笑。他眼紅梁嘯那只千里眼很久了。這次有機會贏過來,他自然心動,要不然也不會答應梁嘯的賭約。“千里眼是異寶,不能以常物相計。這樣吧,若是你贏了,我送你十匹好馬。”

  “一言為定。”梁嘯抬起手,和雷象三擊掌。

  兩人相視而笑。誰都清楚,賭約不過是個助興的事,不管最后誰贏誰輸,只要梁嘯真能幫雷象訓練出精銳的騎兵,雷象不可能虧待他。兩人在大營中坐定,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

  大概小半個時辰之后,騎士們陸續回營,有軍吏站在門口點數,很快將結果送到梁雷二人面前。他剛要說,梁嘯抬起手,攔住了他。

  “且慢。雷將軍,剛才賭得太小,我們加大一些賭注吧。”

  雷象眉毛一挑,眼神疑惑。“加大賭注?”

  “是的,如果我輸了,我不僅將千里眼送給將軍,這把刀也一起送給你。”梁嘯說著,從腰間抽出戰刀,輕輕地放在桌上。這口刀和送給趙廣的那口刀差不多,也是陳家打制的新刀。

  雷象在趙廣手中看過類似的刀,此刻一見,頓時見獵心喜。不過,他并沒有因此喪失警惕。他沒有去看站在一旁的軍吏,卻盯著梁嘯的眼睛。“那我應該出多少馬?”

  “不多,翻一倍吧,二十匹。”梁嘯微微一笑。“勉強夠我身邊的人用了。”

  雷象沉吟片刻,笑了起來。“梁君侯,你是想用這個辦法來嚇退我吧?”

  梁嘯眼神一閃,笑而不語。

  雷象將他的神情變化看在眼中,更加篤定。他一拍大手。“好,二十就二十,我老雷輸得起。來人,說,結果是什么。”

  軍吏苦笑,躬身道:“將軍,君侯,先回營的一百人中,有八十七人是梁君侯選中的人。”

  雷象大吃一驚。“這么多?”

  梁嘯拱拱手,放聲大笑。“多謝雷將軍賜馬。”

  雷象歪了歪嘴,惋惜地一拍大腿。“君侯放心,馬,我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可以送到君侯面前。不過,老朽有一事不明,還請君侯指教。”

  梁嘯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明白為什么差距會這么明顯?”

  雷象點點頭,盯著梁嘯,眼睛眨也不眨。看雙方的體格,他也能知道肯定是梁嘯挑的人更快,但雙方的差距不至于差這么多。滇馬以能負重出名,三五十斤的差距對滇馬來說不應該有這么大的影響。

  “雷將軍,你眼饞我的千里眼很久了。這次要賭千里眼,恐怕不是一時起意,而是早就準備好了吧?”

  雷象一愣,隨即呵呵的笑了,以示默認。

  “既然如此,那你肯定以我不知道的方式通知麾下騎士,盡可能的加快速度,好贏我的千里眼。”

  雷象大笑。“君侯說得沒錯,我是派人出去提醒他們,沒想到還是被君侯發現了。”

  “這就是將軍會輸的原因。”梁嘯似笑非笑,嘴角噙著一絲得意。“若他們沒有全力奔跑,也許差距不會這么明顯,很可能是將軍估計的三七開,甚至有可能是四六開。”

  雷象的笑容僵住了,沉吟半晌,不由得長嘆一聲:“我明白了。正是因為我太想取勝,讓手下的兒郎們不惜馬力,所以反而輸了這場比賽。”

  “沒錯,將軍果然是經驗豐富的宿將,只能取巧一時,卻騙不了一世。”梁嘯半真半假的拍了個馬屁。“如果只有三五百步,不惜馬力的狂奔也許有機會僥幸取勝。縱使跑不贏,大家聚在一起,也能憑借擋位取得一些先機。可是繞大營一圈,至少有七八里路。這么遠的路程,不能只憑一口氣,催得越緊,反而容易讓戰馬力竭,會放大體重帶來的差距。最多半程,隊伍就會分開,就算你的部下想玩陰招,也趕不上了。”

  雷象本來就猜到了幾分,再聽梁嘯一解釋,他已經全明白了。看起來,這只是一個小問題,但是從中卻能看出雙方對騎兵戰術的差距。按理說,他對滇馬更熟悉,可是,梁嘯以他對騎戰的了解,綜合考慮了多方面的因素,取得了意料之中的勝利。

  雷象既有些惋惜,又有幾分慶幸。梁嘯在騎戰上的實力越強,他越有可能從中獲益。只要能練出一支真正的騎兵,二十匹好馬又算得了什么。

  “君侯,論速度,你是贏了。可是跑得快,不代表戰力就強,這些人身材如此矮小,拉不開強弓,使不得重矛,能訓練出來吧?”

  “將軍,我們可以再賭一次。”梁嘯眨眨眼睛。“一個月之后,還在這里,我們再比一場。你若贏了,不僅千里眼和刀歸你,這二十匹馬,我也如數奉還。可若是你輸了…”

  雷象不假思索。“我輸你五十匹好馬。”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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