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駛了一會兒,正開著車的潘迪已經是滿頭大汗,他的余光望著車前面的鏡子反射的后排座上的情景,忽然間打了一個寒戰,像是終于忍不住了一樣,有些干巴巴地說道:“老大…你這是…也是為了救人么?”
沈沉的一手拽著一個紅色的繩子,表情淡然:“嗯,一會兒救人有用。”
潘迪登時再次打了一個寒戰,看著那坨紅色的東西,趕緊搖了搖頭,心想也不知道救人怎么需要這玩意,然后立刻目不斜視地按照沈沉所說的地址開車。
在建筑物里等候的兩個男人很快便是聽見了汽車的鳴聲,他們急忙走了出來,卻見沈沉已經搖下了車窗,對著他們招手:“上車!”
兩個人心中登時升起了絕大的驚喜,他們壓根不知道沈沉在這二十分鐘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里究竟干了什么,怎么會有一大一小兩輛車出現,但是,讓他們更欣喜的是,那一股股只有藥才能散發出來的清香在鼻尖繚繞。
“沈沉老大,你這是!你這是幫我們去取藥了!”那兩個人激動地要上沈沉的車,卻聽沈沉說道:“上卡車。”
兩個人看著小轎車里似乎還坐著人,當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好好。”坐在卡車里的他們壓根不介意,心中反而升起了巨大的希望!
有救了有救了!有這么多的藥,甘元老大肯定有救了!!!
沈沉的微彎的嘴角倒映在了車窗上,茶色的玻璃看不清他的面容上的神情,只是對著唐顏淡淡地點了點頭,于是,一大一小兩輛車立刻飛奔而去。
與此同時,甘元正坐在一個狹小的房間里的床板上,他的眼珠里布滿血絲,和剛才相比,像是驟然老了十幾歲一樣。也不知道他呆坐在房間內大概多久時間,他好像是一尊雕像一樣,靜靜地望著腳下的地板。
一列長長的螞蟻從他的腳底下走過,目標明確地對準了地上打翻了的飯菜。
這是一頓比較豐盛飯菜,有可能是為了照顧死人而精心準備的,很可惜,在剛才忽然闖進來來的一個母親的憤怒下,被打翻了。
那個年輕的母親狠毒地喊道:“他沒有給我孩子帶來藥,他還吃這么好的飯,憑什么!!”
雖然母親很快就被人拉走,但是卻沒有人收拾這些支離破碎的東西。甘元就這么看著那對飯菜很快吸引了無數的螞蟻,一點一點地搬運著。
砰的一聲巨響!
一只腳踹開了防門,然后噠噠噠地走了進來,來者的鞋子站在了甘元的面前,正好擋住了后續的搬運食物的螞蟻的身影。
甘元緩慢地抬起了頭,然后看了看來人,這是一個看起來很奇怪的人。他腮邊垂蕩著松松垮垮的皮,脖子上的皮一拳一拳的蕩漾下來,就像是那些一層一層的的死豬皮一樣。
他的臉上寫滿了厭煩,不屑,不耐。然而卻擺出了一副我十分好脾氣,十分好說話,我在忍耐你的神情。
這一看就是在末日前是一個胖子,身材起碼超過了200斤以上,由于末日來臨時的沒有食物,導致這個家伙快速變瘦下來。所以那些皮才會變成這樣的狀態。
甘元微微一笑,發出了一聲輕聲。
“你還不承認你的罪狀么!”
這個死胖子大聲的問道,神情很嚴肅,好像自己在做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有什么可說的呢?我沒有做錯什么事。甘元很想這么大聲的咆哮,但是他此時卻是什么也發不出來,他感覺自己一句話也不想說,感覺自己疲憊地只想這輩子就被關起來也好。
他的眼睛再看了死胖子一眼后,又低垂了下來,他的目光很快注意到那些被那雙42碼的鞋子阻隔了的道路的螞蟻,那些可憐的螞蟻失去了氣味,立刻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在胖子的鞋邊團團打轉著。明明是一米的距離,卻和自己的同胞如隔著千山萬水。
甘元看著這些螞蟻,忽然感覺到自己就像是這些沒有方向的蟲子一樣,他已經失去了目標,只能將自己越困越死。而他和他所謂的同胞的距離,相隔的又何止是千山萬水呢。
“你有沒有聽我的話!!!”胖子忽然震怒地喊道,他剛才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天,意在甘元承認自己的錯誤,然而甘元只是瞪直了眼睛,一言不發。
忽然間,甘元抬起了頭,認真地說道:“太臭了!”
胖子有些奇怪,他看著甘元那雙澄凈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說些什么,他皺了皺眉,然后立刻嚴厲地喊道:“你在說什么?”
甘元耐心地解釋說道:“螞蟻是根據氣味找到回去的路,你的腳,太臭了。它們聞不到回去的路了!”
胖子的臉霎時間變得青一塊白一塊!他咬牙切齒地哆嗦了半天,他的兇狠地目光對上二樓甘元那雙澄凈的目光,卻像是感覺自己的丑陋一下子在這個人的面前放大了無數倍。忽然,胖子向后退了幾步,然后惡狠狠地拋下了一句:“你等著死吧,你等著被憤怒的人民一口一口吃掉吧!!!垃圾!”
說完,只聽一聲瘋狂地砰的一聲,而后,屋子又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甘元苦笑了一下,然后仰身倒下。到現在自己被關了四五個小時了,聚集地的最高領導到現在還沒有來看過自己一眼,他不由對自己這個老上司產生了一些失望,但是卻也沒有抱怨。
他眼看著時鐘一分一秒的過著,聽著屋外面吵成一鍋粥的亂像,然后等待著自己被處決的那一刻。
不過…還真特么的諷刺啊!沒想到自己沒死在喪尸的手上,竟然死在自己同胞的手里!
很快的,有人開始絡繹不絕地進來,然后將甘元架了起來,而后推推搡搡地向外走去!他們的臉上寫滿了一種復雜的情緒,望著甘元,就像是望著一個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