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姥和涅藏尊者是秘訪,僅有不死血族少數幾位神靈知曉。
不死戰神和血絕戰神出面迎接。
血絕戰神以族府新任主人的姿態,將這三位地獄界的絕強人物,請入一座血翼神廟中密議。
不多時,老族人衣冠楚楚的走進神廟。他精神氣十足,
哪有半分頹態,哈哈大笑道:“天姥,好久不見啊,這些年,你可真是一點都沒有變,依舊這么年輕。臨死之前,能見你一面,
這一輩子也就知足了!”
天姥看了不死戰神一眼,道:“聽聞你壽元枯竭,
就要天人五衰,特地來送你最后一程。我們那個時代的人,活著的,已經不多了!”
老族長大喜過望,哪想到天姥竟真記得他,還專程來了不死血族。
一時之間竟是一點都不想死了!
但想到自己敵不過天命,不久后將化為枯骨,便越想越難受,
不禁痛哭流涕。
他若沒有見到天姥,本是可以坦然面對死亡,
心態平和,
無所畏懼。
見到了,才明白死亡竟是如此恐怖。
不死戰神讓天姥幫這個忙,本是希望老族長可以在臨死前,走得安詳一些,
哪想到竟然適得其反?
血絕戰神也沒想到老族長這么大一把年紀了,說哭就哭,干咳兩聲道:“有外人在呢,
就算心中感動,也沒必要哭出來。”
“你管我?”
老族長兇了血絕戰神一嘴,但漸漸的,也是拭去眼淚,在血絕戰神的攙扶下,坐到椅子上,與不死戰神和天姥談論起昔日種種。
半個時辰后,不死戰神和天姥走出神廟。
不死戰神道:“答應你的事,我一定辦到,魁量皇這些人早就該清理。但得等到送他離開后才行!”
“要不帶他一起去命運神殿,像他這樣的一族之長,要死也該死得轟轟烈烈,而不是在枯寂中默默無聞的隕落。”天姥道。
不死戰神明白天姥的意思。
天姥這是希望老族長能夠以垂死之軀,自爆神源,以重創強敵。
這并不能說天姥是冷血無情!
畢竟,她若真的冷血無情,剛才就當著老族長的面提了,老族長肯定不會拒絕她。
那老家伙暗戀了天姥一輩子,終生不娶,連一個后人都沒有。
從熱血當歌的少年遙遙的那一望,
癡迷到垂暮朽朽,不知多少次遙望羅祖云山界。
一眼便是百萬年!
歲月催人老,滄海枯竭化桑田,唯有天姥容顏不改,一生如大夢!
不死戰神望著長空,嘆道:“他不會去的!我了解他,他會在臨死時,將自己畢生修為,全部傳承給血絕。在他心中,除了你,血絕重于一切。或許,血絕還要重一些吧!”
天人書院,位于西牛賀洲的腹地,乃是第二儒祖在當時的圣界創立的儒道圣地。最鼎盛時,萬界諸圣前赴后繼趕來朝拜,無數神靈坐在松竹下聽儒祖講道,每日都書聲朗朗。
小量劫時,書院就已被毀,淪為廢墟。
書院所在的這片天域,山脈斷裂,深谷無數,沙漠萬里,許多毀滅性的痕跡至今都無法修復 不過,能夠被第二儒祖看中的地方,自然是神脈匯聚之地,鐘天地之靈秀,修煉環境可謂一絕。而且在書院遺跡廢墟的深處,偶爾還能找到儒家經典,對修煉精神力益處無窮。
這一日,陽光明媚。
湛藍的天空,飄著朵朵棉花般的白云。
一輛青色的車架,由九只白鶴拉著,從天外飛來,落到天人書院殘破的山門外。
一男三女,相繼從車中走下。
張若塵一身青衫,頭戴綸巾,可謂玉面神豐,英氣中帶有一份儒雅。
他的目光,順著長長的碎石小徑,向上方望去,能看見許多藏在枝葉間的古老木質建筑。
碎石小徑盤旋而上,兩旁長滿青翠如碧玉的液靈竹,清風徐來,竹葉飄飄,陽光下,極有一番幽靜的意境。
張若塵道:“倒是奇了,不是說天人書院被姹界的邪修霸占了嗎?怎么絲毫感受不到這里的邪氣?”
“父親,你看!”張羽煙道。
張若塵移目望去。
“天人邪府!”
山門旁,一座青灰色巨石上,書刻有這么四個血紅色的文字。
“嘩!”
張若塵衣袖一揮,神光灑落,磨滅了巨石上的四個血文。
巨石隨之爆碎而開。
“嘩!”
山門處,一道半透明的陣法光幕浮現出來。
“大膽,何人敢闖天人邪府?”
一連十數位大圣境界的邪修,從陣法光幕中沖出。
他們有的是人類模樣,有的人身獸首,有的是兇禽,有的是天使…,但,有一個共同特點,全部都是光頭,包括兇禽和天使。
光頭上,還點了戒疤。
納蘭丹青釋放出神威,身上霞光萬丈,形成實質性的空間重壓。
一眾邪修,被神威逼得連連后退。
“是神靈,快去請禿鷹大神!”一位千問境大圣道。
隨即,兩尊人身獸首的大圣,匆忙的退入陣法光幕,消失在碎石小徑的盡頭。
那位千問境大圣全力對抗神威,目光在納蘭丹青、洛水寒、張羽煙身上流轉,看出她們修為高深,且個個身上戴有儒蘊,再加上傾世絕塵的美貌,顯然是有大來頭。
至于張若塵,氣息已經完全收斂于無形,與一個普通人沒有什么區別。
“這里乃是姹界重地,不知幾位是何方神圣?”那位千問境大圣硬著頭皮問道。
納蘭丹青、洛水寒、張羽煙都是淡然幽靜的性格,常年在昆侖界修煉,深居簡出,鮮少來到天庭,這些邪修不認識她們,倒也正常。
張若塵笑道:“你們竟連我都不認識?”
一位光頭天使凝看張若塵的面容,臉色猛然一變,走到那位千問境大圣旁邊,低聲傳音說了一句。
張若塵懶得理會他們,站到他現在的高度,沒必要與一群大圣計較。
一指點出,擊穿陣法光幕。
他帶著三女,順碎石小徑而上。
這里的防御陣法,乃是姹界的神尊布下,卻被隨手一指破去。
這是何等修為?
那位千問境大圣瞬間確認了張若塵的身份,只感覺遍體生寒,雙腿不聽使喚,發軟,發痛,要向地上跪下去。
那位光頭天使直接跪了,道:“若塵大長老,萬萬闖不得,邪府…天人書院中有一位貴人,萬不可驚擾了他。”
其余大圣邪修得知眼前這個男子是張若塵,也都單膝跪地,個個身體顫栗。
這可是將奉仙教主都殺了的人物!
對他們而言,張若塵就是宇宙第一序列的強者,宛若諸天,一言可定神靈的生死。更何況是他們?
禿鷹大神帶領三位補天境神靈和七位偽神神將匆匆趕來,但,看見走在碎石小徑上的張若塵后,這些威風凜凜的邪神,立即如同老鼠見到了貓,倒抽寒氣,立即退到兩旁,恭恭敬敬的行禮。
“拜見若塵大長老!”
“大長老,不是我們想繼續占據天人書院,實在是另有隱情。”
“我們知道天人書院是昆侖界在天庭的圣地,早就想離開,而且愿意拿出神石賠罪,再多的神石我們都給。”
“大長老給條生路吧,你看,我們都已經剃度出家,今后肯定改邪歸正,行善積德,彌補以往的過錯。”
這些邪神都已聽說了奉仙教諸神的下場,見到張若塵來到天人書院,自然是惶恐不已。
張若塵一言不發,從他們身旁走過,出現在一片木質建筑外。
“師叔!”
“師叔!”
大司空和二司空從一座書舍中沖出,欣喜無比的跑向張若塵。
張若塵早就察覺到了他們的氣息,笑道:“你們兩個怎么跑到天人書院來了,而且還將姹界的邪修都剃了光頭?”
二司空干瘦如猴,皮膚漆黑如炭,雙手合十,一本正經的道:“回稟師叔,是殘燈大師的意思。昨天,殘燈大師告訴他們,他們明日將有一劫,若不剃度出家,行善積德,恐怕難逃一死。”
張若塵眼睛一瞇。
這位殘燈大師竟如此厲害,這是算到他今天會來天人書院?
大司空的臉,如大餅一般又白又圓,道:“這些年,殘燈大師帶著我們一直在追查第四儒祖隕落的真相。他說,這里就是當年第四儒祖的隕落之地!”
“帶我去見大師吧!”張若塵道。
殘燈大師來自無窮遙遠的邊荒宇宙,剛到地獄界,就直闖命運神山奪走了《命運天書》。
這種人物,修為已達到無法揣度的地步,即讓人尊敬,又令人生畏。
殘燈大師一身白色僧衣,俊秀英朗,看起來就二十來歲的樣子,極為年輕。他坐在書舍院中的一棵金葉古松下,手中持著半卷殘畫,正在研究。
畫,像是被燒過,很多地方都焦黑。
在大司空和二司空的帶領下,張若塵走進書舍大院。
殘燈大師抬起頭,露出一道充滿人格魅力的溫潤笑容,如冬日之暖陽,道:“等你們多時了,請坐!”
張若塵凝視了他片刻,吃驚的發現,以自己現在的修為,竟依舊看不穿他身上的任何力量波動和天機痕跡,深入幽潭,大如虛空。
太可怕了!
希望是友非敵。
張若塵平靜自然,坐到殘燈大師的對面后,洛水寒、納蘭丹青、張羽煙、禿鷹大神等人,才后一步走進來,卻都停留在遠處。
他們在張若塵和殘燈的身上,感受到了恐怖的氣場,大神走過去,恐怕神魂都承受不住沖擊,精神意志會被碾碎,直接跪倒在地上。
“你看看這個!”
殘燈將手中的殘畫,遞給張若塵。
張若塵將殘畫展開。
畫卷焦黑,破破爛爛,但內部蘊含有復雜而玄妙的精神力紋路。
只有使用真理之心,才能發現殘畫的不凡。
“這殘畫,是第四儒祖的作品。畫卷用紙很特殊,而且…用九十階以上的精神力封禁過。”
張若塵在昆侖界專門尋找過第四儒祖的遺作,見到過十多幅,因此,才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這卷殘畫,是從天人書院的地底深處挖出,藏得很隱秘。應該是第四儒祖臨死時,留下的線索。”殘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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