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結束了。
在海陸空所有方案全部失敗,河內被置于隨時可能毀滅的地步,安南終于重新坐回了談判桌前。
在安南軍隊全面從柬埔寨撤出之后,長久的戰爭終于畫上了句號。
這次被后人稱之為新年戰役的作戰,終于將胡文海帶來的改變,從歷史層面上展現出來。
中國和安南,比歷史上更早了兩年,結束了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火。
當然,這次戰役對于世界的影響還不止于此。
譬如說三年之后的第一次海灣戰爭,美國人的精確打擊戰術登上世界舞臺。就在美軍洋洋得意于世界無敵的時候,卻冷不丁被人翻了出來,似乎沙漠風暴行動的作戰預案,竟然與中國人的新年戰役頗為相似?
對此,海灣戰爭多國部隊最高軍事指揮官,美國四星上將諾曼.施瓦茨科普夫將軍自己也只能表示,顯然這種作戰方式應該是世界主流,被其他國家軍隊看好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背后據說諾曼將軍在私下里大發雷霆,在美軍上下狠狠的搞了一遍忠誠審查,抓了不少企圖混綠卡的黃色人種。美國的重點軍事研究機構,對華人甚至是東亞黃種人都加大了審查力度。
不過這都是未來的事情了。
對于1988年剛剛過完春節的中國人來說,驚訝于新聞聯播里和平的突然降臨,但并沒有就此認識到這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雖然振奮于陸軍“又一次”攻克了諒山這座城市,振奮于海戰上安南空軍的巨大損失。但這些年對安南軍隊戰斗力低下的宣傳,和這次戰役傷亡的人數之低,觀眾們下意識的便將其歸結為了一次邊境摩擦。
“摧毀了安南的諒山防線”云云,絕大多數人并沒有一個完整的認識。那地方前些年不是剛占領過一遍?故地重游大概是沒什么難度吧。
畢竟如今社會上的主旋律是改革開放,曾經那場戰爭已經迅速的遠離了人們的生活。
安南不渝宣揚自己在這次戰役中的窘境,而中方又發揮了一貫的神秘色彩,對戰役中的任何細節都在公開資料上遮遮掩掩。
如果官方不組織和宣傳,社會上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反響。
最終反應到國際社會上,中安柬三國和平的到來,似乎也變成了東南亞才當成個大事的新聞了。
要知道,巴黎死了一百個人就是人間慘劇。而敘利亞死了一萬人,連個字幕都不配。從國際知名度上來看,柬埔寨恐怕還不如敘利亞呢。
胡文海在滿里親自送走了科羅廖夫,這個幾乎全程目睹了這次戰役的kgb間諜,帶著復雜的心情離開了中國。
f14戰斗機的強大戰斗力,蘇聯人當然早就心中有數。然而合成旅這次戰役幾乎堪稱完美的表現,合成旅在信息整合中表現出來的能力,都讓這個特務頭子感到有些驚心。
這種戰術和體制,無疑在局部戰爭中非常有效。如果是大規模戰爭,科羅廖夫相信當然還是蘇聯的坦克海更加強大。但在核平衡的世界里,全面戰爭成本便太過高昂。
刨除對中力增長感到擔心,科羅廖夫心里也是非常振奮的。安南和中國簽署了和平協議,中蘇關系正常化最大的絆腳石失去了作用。蘇聯不必擔心安南的態度,對租借金蘭灣更是不會有任何影響。這兩年隨著中國產品大量走私蘇聯,蘇聯國內想在這一塊分一杯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只要安南不再反對,他這次回去對中蘇關系正常化推動便肯定會一帆風順。
胡文海已經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中蘇關系能否轉暖,接下來也只能是等待了。
好在對于他來說,等待倒是不會太過無聊。需要他去忙的事情,永遠都比中國的山還要多。
今年三月的繡城比以往每一年的三月,似乎都更顯得春意盎然一些。
并不是這一年的春天來得早,而是這座城市里青春靚麗的年輕人們,為城市帶來了無邊的活力。
“這就是繡城啊?”
繡城火車站前的廣場上,一群拖著行李、神情忐忑的年輕人,扎著堆剛剛從出站口里擠了出來。
看他們的樣子,分明還是些沒有長大的孩子,看什么都充滿了好奇。
“看起來比深土川差多了,咱們的魔都就更沒法說了!”
“是啊,好不容易考上了魔都的大學,結果反而被打發到這么個分校來!”
“哎,你們還好了呢,我就慘了!還以為考上了魔都的大學,以后能留魔都。誰想到,一溜十三招,又回到了東北!”
垂頭喪氣的東北同學的現身說法,讓這群懷著忐忑心情的大學新鮮人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這些第一次來到繡城的魔都各個大學繡城分校的學生,懷著陌生、擔憂但又憧憬的目光,打量著他們未來三年半時光將要度過的地方。
繡城新建的火車站雖然看起來新穎氣派,但畢竟不如魔都1987年才建好的新火車站,那可是花了四個億人民幣的大手筆,繡城火車站當然是在這方面沒得比了。
但繡城火車站也有它自己的特色,這個特色就是節奏。
從繡城火車站里下來的人流,平均十分鐘就有一趟。多的時候,甚至會有一兩個班次同時抵達、同時下車出站,那樣的時候二十米的出站口甚至要維持上好幾分鐘洶涌的人流。
火車站廣場前的馬路上,面包型的公交車平均三五分鐘就是一趟。已經是上午十點多的時間,路上的汽車和自行車、行人仍然是川流不息。廣場停車場旁有一個用鐵欄桿劃出來的通道,一輛輛人力三輪車就在那里排隊,搭車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繡城的火車站雖然沒有魔都那么大,但是它運轉的頻率顯然要快了很多。
不等這些學生在陌生的城市里抒發一下自己的感想——文青在八十年代的大學生里實在是太受歡迎了,這群人里沒人念上一首詩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可惜,這個快節奏的城市,并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一個胳膊上套著紅袖標、穿著類似警服的保安就排開人群走了過來。
“你們這些同學,是去哪個學校的?”
“我們哪的都有,是從魔都過來的!”一個梳著雙馬尾的小姑娘,伶俐的站了出來,指著人群里的同學說道:“我叫白娟,我們幾個是同濟的,他們是華東理工的,還有這邊是復旦的…”
“都有?那你們跟我來啊,我帶你們去各學校的接待辦。”保安迅速的將人群都數了一遍,確定了人數,然后大聲喊道:“同學們都跟緊點,別走散了!現在跟著我,個人的行禮最好是自己拿好!千萬不要和隊伍走丟了,最近的治安…”
保安的話在出站口又一次爆發人流之后,聽的便不那么清楚了。不過好在這些都是大學生,基本的素質還是有的,跟在他身后向著廣場旁的各大學接待處“挪”去。
三月開學季,對于繡城來說1988年的這一個月和往常的三月變的完全不同起來。
經過兩年的建設,繡城大學城初步完成了自己的規劃,建成了一座占地近萬畝的大學城。
從女兒河往南,繡城干脆將四五個村子全部進行了拆遷,挪出來大片的土地用來建設這些魔都大學分校的新校區。
當然,只有兩年時間的建設,這片土地很多地方都還只是打了一個基礎,完成了規劃的一期工程。但是不管怎么說,絕大多數學校都已經具備了完整的教學功能,可以接受學生了。
刨除前期實驗性轉移的一部分學生和教授,這些已經在魔都各大學上了一個學期的新生,才是繡城大學城的第一批用戶。
這第一次接觸,雙方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同濟繡城分校,它合并了繡城原來的渤海省工學院,這讓空曠的校區里倒是顯的比其他學校多了些人煙。
白娟和三個女生兩個男生從送學生的公交車上下來,眼前便是繡城分校的大門,讓他們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校門外的馬路一側是一條人工河,從女兒河里引出來之后,貫穿了整個大學城。
河岸邊是整齊的堤岸和草坪綠地,河岸公園有各種健身設施和石桌、石椅,黑色后現代主意的簡約風格路燈。
馬路的另一側,是一個圓形的巨大廣場,同樣是由草坪、灌木叢和剛剛栽下去的小樹苗組成。
這樣的景象,放到三十年后的中國,大概可以算的是有點水平的大學標配了。不過放在八十年代,看著就是另一種感覺了。
“同學,你們是從魔都來的新生吧?歡迎,歡迎!”
不等白娟她們從震撼中清醒過來,早就已經“嚴陣以待”的同學們就已經跑了上來,熱情的從她們手中接過了行禮。
就在繡城的大學城迎來第一波學生的時候,胡文海也站上了講臺,看著臺下一張張陌生而毫無特點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