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中↑文↑網 池秘書有些疑惑的拿起桌子上的報紙,他閱讀英文的能力還是沒有問題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這份華爾街日報的頭版頭條。
“廣場協定?”
他拿起報紙,仔細而迅速的將這篇新聞看了一遍。雖然池秘書是一名海軍軍人,但好在這篇新聞寫的內容也不深,閱讀上至少是沒有障礙的。
“美英德法日五國將聯手干預貨幣市場,促使美元對世界主要貨幣的有序貶值?”
池秘書一臉迷糊,問道:“小胡同志,這個消息和驗證艦有什么關系嗎?”
“關系說有也有,就看池秘書或者說海軍怎么選了。”胡文海點點報紙,說道:“早在一個月之前,我手中1的IBM股票,就已經貸款了三億美元。這三億美元現在就在貨幣匯市里,通過金融杠桿,買了美元對日幣的匯率下跌。日元對美元每增長5的比值,我的本金就能增加一倍。”
“等等!”
池秘書低頭皺眉,不由回憶了一下自己所知dào
的金融常識,一臉震驚:“那不是說,只要日元對美元匯率下跌5,這三億美元就會蒸發了嗎?”
胡文海點頭,不過又搖頭道:“廣場協議之后,這個可能已經不存zài
了。”
“可金融市場誰也說不準,這萬一…”
確實,金融市場的風云詭譎,即使是地球上最高明的經濟學家,或者是最有能力的金融家,誰也不敢說就一定操縱的了這個行情。
哪怕是以國家為體量出手,失敗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五國雖然達成了美元貶值協議,可市場是否認賬?沒有結果之前,誰也不敢說一定。
甚至是同一個政策。就因為解讀角度不同導致市場走向兩個極端,這種事情也都不算是新鮮事——蘇聯玩了休克療法,不就在坑里躺著呢?
所以當池秘書看到胡文海竟然干脆大手筆的一次投入三億美元,選擇了二十倍這么大的杠桿,真是光在旁邊看著就冒了一身冷汗。
“萬一的情況就不需藥 池秘書擔心了,還是說說不那么萬一的情況吧。”
胡文海老神在在的擺了擺手。像是一點也沒有為這份豪賭擔心過:“如果國家能夠同意先上一艘驗證艦,兩年之內我每年投入一億美元。這筆錢海軍可以通過遠洋漁業,或者對蘇貿易來償還,也可以選擇債轉股。未來052型驅逐艦如果能夠出口到其他國家,按比例給我分成就行。”
“瘋狂,真是太瘋狂了…”
池秘書除了這樣一句話,實在不知dào
應該如何去形容胡文海這樣的舉動了。
匯率市場在八十年代國內都還沒有幾個人能說搞的明白,胡文海竟然就敢拿著IBM1的股份,三億美元這樣一比巨款去賭博。
可以說5的波動。幾乎就是匯市上一個浪頭而已。稍微有所起伏,這三億美元就是打了水漂了。
如果是國家掌握的投資,恐怕沒有誰敢下這樣的決定。
胡文海的膽子,也真是太大了一點。
“池秘書你就說,這個條件你們答陰g
不答陰g
吧。”胡文海滿不在乎。
“這事兒我拿不了主意。”池秘書一攤手,無奈道:“只有首長才能下這樣的決心,不過我個人覺得,同意的可能性不小。”
胡文海展顏:“那就好。”
“關鍵還是美元匯率的走勢!”池秘書提醒:“你要是拿的出這筆錢。我們海軍當然樂見其成。拿不出來這筆錢,這個計劃恐怕實施起來就遙遙無期了。”
“放心吧。很快就會有結果的。”胡文海信心十足。
至于接下來池秘書和科羅廖夫的談判,胡文海就只有站在旁邊看的份了。不過好在雙方是郎有情、妾有意,海軍方面雖然是被“逼上梁山”,可也是自己想要大玩具,總歸不至于不情不愿的感覺受了委屈。
第一批交yì
從鴨絨變成了羽絨服,足足上百萬件羽絨服。這幾乎相當于去年全年中國的羽絨服產量了。如何生產、運輸,如何與KGB進行交yì
,種種問題幾乎是千頭萬緒。
原本的三十噸鴨絨,兩輛卡車就能運走。可換成百萬件羽絨服,物流壓力何止嚴重了上萬倍?
雙方雖然都有交yì
的誠意。可談判仍然進展的非常艱苦。好在交yì
雙方并不是中國倒爺和俄羅斯黑幫,而是堂堂中國海軍和蘇聯KGB。雙方手上大把的資源牌可以打,交yì
起來的魄力當然就更是底氣十足。
海軍最終決定以改造三艘福清級補給艦為運輸工具,三艘福清級補給艦將被改造成遠洋生活、補給以及海上加工廠,組成遠洋漁業服wù
船團。
最終形成遠洋漁業水手休息度假,物資補給和漁獲收購,以及海上海產品加工廠的全套遠洋漁業服wù
能力。不過當然,這支船團也會順便擔負起向羅馬尼亞“出口”羽絨服的任務。
從中國港口裝上貨物,然后直航羅馬尼亞,卸下羽絨服,采購相應補給,最后趕赴世界上的各大漁場,追逐遠洋漁船而生。
這就是福清遠洋補給船團的未來使命了。
到了九月末,科羅廖夫總算和池秘書達成了相應的協議,心滿yì
足的踏上了回到蘇聯的火車。胡文海自然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通過池秘書找了關系,專門拉了整整一車皮市面上所有能買到的白酒。
滿載而歸的科羅廖夫喜笑顏開,連連向他發出邀請。聲稱只要他到了羅馬尼亞,一定讓他享shòu
一下“皇帝般的待遇”。
直到送走了科羅廖夫,池秘書這才松了一口氣。海軍啊海軍,至此踏上了一條前方充滿了不確定的道路。
不過海軍未來的道路雖然有些迷茫,可外匯市場的行情卻漸漸明晰了起來。
到了九月末、十月初,五國聯合干涉匯率的結果漸漸顯現了出來。日元對美元幾乎是屁股底下坐了火箭一樣,爬上了一座有一座的高山。所有的下跌趨勢。全部都是技術調整。當積蓄了足夠的能量之后,就會繼xù
攀上新的高峰。
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日元對美元的匯率就從250日元狂漲到235日元,漲幅高達5。
也就是說,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胡文海手上的三億美元。就變成了六億美元。貨幣市場上賺錢的效率之高,看的池秘書和所有知dào
內情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國內拼死拼活做出口,每年不過十幾、幾十億美元的積蓄。可胡文海就是把錢放到匯市上轉了一圈,就拿到了三億美元的盈利。
看著好像賺錢非常容易,但想想這里面的風險,還真是沒有幾個人敢學著做的。
“小胡同志,你看是不是可以收網了——”
池秘書是在火車站把胡文海攔下來的,帝都事了了之后,他正打算回去繡城。池秘書連忙趕來送站。順便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現在已經獲利了三億美元,見好就收吧?落袋為安,這錢躺在市場里,也不知dào
接下來會有什么行情。”
除去三億美元的貸款,現在胡文海手里又多了三億美元的機動資金,完全可以開始著手驗證艦的計劃了。海軍開始表現的那么勉強,但心里其實比誰都更著急,簡直就是口嫌體正直的典范。
可胡文海卻非常清楚。這波行情不過是才開始而已。日元升值的第一波至少要到1985年的年底,最低價曾經達到過150日元兌1美元的水平。而他的心理預期獲利。則是至少十五億美元才算能夠支持他接下來的計劃。
十五億美元用來組建遠洋船團和收購日本船企,承接日本造船業的轉移,這是一筆極大的開銷。更不用說過了年之后,很可能要上馬的晶圓廠項目,還有他念茲在茲的PI薄膜項目,這些全部都是資金的無底洞。最后就是鋰離子聚合物電池的更新換代。預期中到時候國際市場上肯定又會是一番龍爭虎斗。
而在他的計劃中,一個始終想上的項目,預計1986年也要抓緊開始籌備了。比.亞.迪.寧.波工廠生產的IGBT模塊就是提供給電動乘用車的,胡文海心里始終希望能夠復制王船夫成功的路線。而要搞乘用車、電動車,八十年代開始就必須打好一個基礎。
等到九十年代。中國車企那就全是買辦們的地盤了。各大國有汽車企業光是合資就能躺著把錢賺了,誰還想辛辛苦苦的去彎腰賺錢。
造船、造車、電子、電池、動力…
胡文海恍然發xiàn
,自己選的這幾個行業怎么都這么眼熟呢?
這分明不就是未來韓國的幾大支柱產業么。別說,以渤海省和韓國之間的地理位置,本來戰略布局就應該有很大的相似性。
韓國有的渤海省也一樣可以發展,就韓國現在的經濟水平甚至過的還沒有朝鮮好。站在一個起跑線上重新跑一次,胡文海不相信有自己作弊,渤海省這次還能再跑輸了。
“小胡同志,小胡同志?”
胡文海晃了晃腦袋,會過了神來:“哦,池秘書。怎么?”
“首長已經在考lǜ
驗證艦的事情了,不過你這邊一天資金不到位,國家就不敢真的開始投入。早點把資金從匯市里抽出來,這樣工作也能早點展開。”
“池秘書你放心,匯市上的事情我心里有數。”胡文海笑笑,一腳踏上了加掛車廂的梯子,搖頭道:“最晚我會在今年年末把資金從匯市抽離,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就當我任性,請首長們等我這一次吧。”
火車即將開出的通報聲響起,胡文海連忙走上了專門為他安排的加掛車廂,向著無言以對的池秘書連連揮手。
池秘書站在原地和漸行漸遠的胡文海揮手告別,只是心中實在是無法理解,胡文海的心臟究竟是怎么長的。匯市上隨便上下就是幾千萬美元的波動,這得有多么強dà
的神經才能對此毫不擔心啊!
胡文海,真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人。
胡文海如今是享shòu
的副部級待遇,加掛一節車廂是應有之意。再說八十年代渤海省的公路建設還很坑爹。開汽車回家實在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選項。
讓人懷念的綠皮車早上發車,晚上才從帝都到了繡城。感受到空氣中熟悉的味道,胡文海從車站里走出來的時候,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胡總,上車吧。”王燁從停車場找到了胡文海的普桑開了過來,秦凱拉開車門。
胡文海剛一坐在后車座上。就忍不住陣陣睡衣涌了上來,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睡著了。
一切就好像從來沒有改變過,胡文海張開眼睛的時候,甚至有一種錯覺。
他還是那個普通的高中生,今年應該考大學了,這只是他無數平凡學習生涯的一個平凡的早晨。
就好像過往十八年里陽光射進來的角度一樣,早上的太陽灑在床上,烘的人暖洋洋的,被窩怪的戰斗力似乎又增加了許多。
“胡哥哥!”
嘎吱一聲。胡文海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胡文海轉過頭,一個小小人兒呼的一聲,撲到了他的身上。
“陸嘉,早啊!”
“胡哥哥早!”
陸嘉忽閃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胡文海,然后伸出手來:“胡哥哥,禮物呢?”
“哦,小財迷!”
胡文海伸手掐了掐陸嘉的鼻子。然后在床邊摸了摸,摸到了自己的包。
他從里面抽出了一個盒子來。晃了晃:“胡哥哥送你一個俄羅斯套娃好不好?”
不用問,正宗俄羅斯產的套娃,科羅廖夫送的頂級品。一層又一層的套娃,由俄羅斯的能工巧匠精心制造,市面上根本就沒有賣的。
就是拿現任大舅哥的禮物送未來老婆,胡文海心里有些尷尬的笑笑。未來恐怕有的自己頭疼了。
“哇,好漂亮!”陸嘉接過套娃,翻來覆去的擺弄著,玩的津津有味。
胡文海將陸嘉舉起來,大概有幾個月沒抱過她了。小孩子長身體的時候,體重變化的真是很快。
這不是,以他的臂力,現在舉起陸嘉來竟然都有些吃力了。
“好了,陸嘉先出去好不好?讓胡哥哥先換個衣服。”
“哦,好。”
陸嘉乖乖的點點頭,跑到門口,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回頭正開到胡文海從被窩里鉆出來,連忙用手捂住了眼睛。
“胡哥哥,蕭媽媽讓你快點出來咧,家里來客人了。”說完,陸嘉捂著眼睛就跑了出去。
胡文海穿好衣服,從房間里出來。不由有些感嘆,自己真實個勞碌命,剛回家竟然就有人找上門來。
不過說起來,隨著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這家里的房子真實有點不夠用了。誰能想像,一個掌握著十幾億美元財富的資本家,就居住在一間平房的廂房里,整個居住面積甚至不到二十平方米呢。
或者,也應該給家里換棟房子了。胡文海洗了臉刷了牙,這才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這不是鄭工么,怎么廠里出事兒了?”胡文海略微一愣,不由問道。
家里的客廳里,沙發上坐著四個人。其中兩個他倒是認識,一個分明就是渤船當年派去大港海運學院請人的鄭磊么。
而另一個,當年在海運學院的隊伍里他也見到過,好像是個叫露琳的,應該是鄭磊的師妹,后來留校大概做了導員。
見到胡文海走進了,沙發上的四個人連忙站起身,鄭磊笑道:“小胡總想多了,廠里情況好的很。總段造船法的推行效果很好,廠里的效率和質量都提高了不少。”
“那就好。”胡文海手上端著豆漿、拿著油條,連連擺手:“坐,大家都請坐。還沒請問,這兩位是?”
“哦,這位是大港船舶重工的孫廠長,這位是他的助理、姓梁。”鄭磊連忙給介shào
“孫廠長、劉助理,不好意思,我早飯還沒吃,咱們只能邊吃邊聊了。”
大港船舶重工的孫廠長有些年輕的驚人,以胡文海的估計。他甚至可能沒有四十歲,竟然就能做到這樣一家造船廠的廠長位置?實在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他穿了一身得體的西裝——這在這個年代的中國,好像還真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人長得白白凈凈、高高瘦瘦的,臉上架著一副圓框眼鏡,顯得很有學問的樣子。說話、舉止也都張弛有度,讓人輕易便生出來一些好感。
“是我們來的太唐突。給胡總添麻煩了。”孫廠長歉然的笑道:“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時間上已經沒辦法再耽擱了。”
“哦?”胡文海吃完油條拍了拍手,點頭道:“孫廠長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我年紀不大,不好意思,不太習慣國企單位說話拐彎抹角的。”
人有倚老賣老,胡文海這也算倚小賣小了。看樣子就是大港船舶重工有求自己,他也就懶得去寒暄了。
孫廠長無奈苦笑,只得點頭:“那我就直說了。我今天來,是想向胡總請教總段造船法的。除此之外,還有就是想請胡總救我們大港船舶重工一救。”
“怎么,大港船重有興趣引進總段造船法?”
“我們是對總段造船法比較有興趣,早就聽大港海運學院的學生說過這種技術,不過不親眼見過很難相信會有這么好的技術啊!”孫廠長感嘆一聲,搖頭道:“不過我們大港船重現在是生死攸關之際,這個事情只能是延后了。”
“大港船重現在日子不好過?”
孫廠長艱難的點點頭。嘆道:“要說日子不好過也不盡然,賬面上來說。我們大港船重還是盈利的。但在實jì
上,我們已經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胡文海放下喝了半碗的豆漿,挑了挑眉,恍然的試探問道:“三角債?”
“哦?”孫廠長驚訝的看了胡文海一眼,點頭道:“胡總真是敏銳,確實是三角債。我們有三條船造好了。可船運公司卻給不出錢來。底下的鄉鎮企業不給他們結運輸款,他們就沒錢給我們工程款,我們也沒錢給上游的企業結款。賬面上雖然還有錢,可實jì
上卻是已經一窮二白了。”
“嗯,那我能做什么?”
胡文海話音平靜。這孫廠長不會異想天開,以為我這里有錢,來找我借錢的吧?
“是這么回事,我聽說胡總在國際貿易上的路子比較多,所以現在有個機會,想請胡總能夠幫我們一把。事情是這樣,日本最近有一個船舶集中訂貨會,世界各國的船東有很多都會參加。我們大港船重希望能拿到幾艘外貿單子,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你們就能憑借信用證貸款度過危機了。”胡文海干脆利落的指出了孫廠長的想法。
所謂信用證,就是把外貿訂單合同“抵押”給銀行,借來錢進貨開工,然后貨物出口再還銀行錢的一種運作模式。
也就是說,只要一個人手里有外貿訂單,哪怕他一文本錢都沒有,僅憑這份合同就能從銀行貸款開工。當然,在具體操作中信用證的“玩法”很多,有人老老實實做外貿,也有人把錢借出來之后就不一定拿去做什么了。畢竟只要外貿合同和信用證跟的上,最長180天的信用證,生產商與外貿公司做點鬼,借個兩三天的頭寸,輕而易舉就能變成一年、兩年的貸款。
孫廠長尷尬的笑了笑,連忙說道:“胡總說的是,我們大港船重主要是三角債問題。有了信用證這筆錢,就能再組織生產。再說做外貿不用擔心對方的付款能力,這樣就有希望一點點的還清三角債了。”
“那你們是想讓我?”胡文海若有所思。
“我是來向胡總取經的,這訂貨會上怎么和外國人打交道,我們這心里是一點也沒有底啊。只要胡總能指點一二,我們也好有個準bèi
上戰場。”
胡文海突然擺手,擋住了孫廠長的話,干脆的說道:“這樣吧,我跟你們走一趟。”
“啊?”孫廠長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