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也預示著新的一年開始了。
對于如今的唐朝而言,這每一年都變得彌足珍貴,而不像以前那樣,年復一年,都是一樣,看不出什么區別,而如今,不僅僅是長安,整個國家都是一天一個樣,而今年是尤為的重要。
因為經過去年的多事之秋,唐帝國將進入一個高速發展期,并且覆蓋了大半個帝國。
最開始只是運河一代商業化,然后涼州與西北,幾乎就是圍繞著這兩條線在走,但是隨著《普世法》的頒布,導致商人大規模投資嶺南,江南以南將成為商人的主戰場,因為那邊都沒有什么人,具有極大的發展空間。
而太原計劃就預示著黃河以北將會得到開放。
如今算下來,這商業擴張就剩下巴蜀之地,但是這也沒有辦法,蜀道難走,開發那邊成本太高,所以那邊一定是最后開發的,而且還得等到科技上來之后,反正那里是天府,百姓在那邊至少能夠豐衣足食,世外桃源,韓藝暫時還沒有打算開發那邊,就連印花稅都還沒有那邊執行。
想當初韓藝發展運河一代時,那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什么政策都往上面靠攏,而如今這么大規模的開發,韓藝不得忙死。
但事實并非如此,朝廷如今非常輕松,這都得益于無為而治,讓百姓自由發展,朝廷只是拋出誘餌而已。
年初的時候,朝廷就對外宣布,將會撥出一百萬貫投放到太原計劃上面,這其中還包括河南地區。
這錢扔過去,自然就會有人去搶,而且,大家也都是老司機,其實韓藝就是復制涼州的那一套,大家也都知道怎么玩,不再需要韓藝事事操心。
至于海外擴張的話,朝廷倒是廢了一些神,因為李治開始重視那邊,但是都在底下進行的,多給一些武器,而且早就快馬傳令獨孤無月率領水師下去增援。
故此,年節過后,韓藝倒是一直在籌備畫展的事。
為什么韓藝是如此的看重王蘊圖的畫,就是因為這些畫能夠幫助百姓拓展眼界,中原的傳統是安土重遷,不喜歡往外面走,商業就必須往外面走,就那么幾個商人滿天下跑,沒有太大的意義,要讓百姓也有這種思想,思想是很重要,不然的話,玩得在花哨,也不過是虛有其表。
韓藝在大唐日報上面,刊登一篇文章,確定將會為王蘊圖舉辦一次畫展。
這個消息要在后世的話,也就是一個則消息而已,喜歡的人就去看一下,不會引起什么波瀾,但是這在唐朝可是不得了。
因為從古自今就沒有人舉行過畫展,像那些畫家、書法家最多也就是拿著自己的畫,給幾位好友看。
古人是既好名,又要謙虛,操作起來很麻煩的,自己只能說自己不好,好的都得讓別人來說,這就是古代的炒作方式,從春秋到如今就是這樣,名士都是找人吹噓自己,然后自己就多到山里面當個小地主,吹著吹著,那些主公就來請,逼格就上來了,都是這個套路,所以,誰也不會自己拿自己的畫出來展覽。
閻立本畫的那么好,他也沒有說要拿出來展覽。
而王蘊圖離開長安時,只不過是一個公子哥,名氣近乎于零,消失了十多年,這一回來,就要舉辦畫展,這就更加夸張了一點。
這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連太原計劃的風頭都給搶了。
簡直不可思議!
長安上下都在談論這個問題。
新市場大廣場 “想不到這王蘊圖如此狂妄,以前倒是沒有發現。”
“何止不要狂妄,簡直就是無恥。他先祖王羲之,被人尊稱為書圣,也不見將自己的書法拿出來展覽,他未必能夠強過他先祖?”
“王蘊圖才而立之年,他的畫再好也有閻尚書的好么?閻尚書可也不敢這么做。”
“我都懷疑他是瘋了,正常人可做不出這事來。”
“王家這回恐怕會被天下人恥笑的。”
王家。
“哈哈!王賢兄,真是恭喜,恭喜啊!”
“這喜從何來?”
王獻肅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幾位好友。
“難道王兄沒有看今日的大唐日報?”
“我一般都看士族日報。”
“這就奇怪了!難道王兄不知道令郎要舉辦畫展一事么?”
王獻肅聽罷,臉頓時垮了下來,道:“我知道。”
他那幾位好友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笑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子,不,應該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得此佳兒,這難道還不算是大喜之事么?”
另一人道:“說得是呀,你們瑯琊王氏的書法造詣,一直令人敬佩,若是再出一位大畫家,那真是可喜可賀啊!”
王獻肅聽得臉都快青了,道:“各位莫要再說,否則的話,為兄都無臉見人了,就犬子粗淺的畫技,哪里見得人。”
“那為何。”
“嗨!這都是因為那韓藝,這畫展就是他提出來的,我本是不答應的,沒曾想,他竟然說我看不懂畫,還與我立下賭約,不然的話,我怎會讓犬子做這等讓人恥笑之事。”
“原來這里面還有這么一層關系,不知王兄可否拿令郎的畫,讓我等鑒賞。”
“什么鑒賞,你們稍等下,我立刻讓人拿一幅過來,不過韓藝已經將那部分的畫都給借走了,家里還想沒有剩下多少了。”
過得一會兒,只見一個下人拿來一幅畫,畫中乃是巴蜀之地一個和諧的山村。
“嗯,令郎如此年紀,就有此精湛的畫技,卻是了不起呀,只不過。”
這一聲“只不過”令王獻肅臉都紅了,是一個勁的搖頭嘆氣。
而那王蘊圖就更加悲催,連大門都不敢出。
不過身為始作俑者的韓藝,倒是不當一回事,今日他跟小胖來到東郊,因為小野今日要與夢瑤出發回揚州。
“韓大哥,小胖,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可得小心一些。”
小野坐在馬車上,稍顯不放心的看著韓藝跟熊弟。
韓藝笑道:“你放心去吧,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路上要小心一點,叫你多帶兩個人去,你也不肯。”
小野道:“我可難得保護他們。”
韓藝聽得哈哈一笑。
小野的性格,怎可能愿意帶下人。不過韓藝還是通知了正好要南下的商隊,在路上注意一下。
一向話多的熊弟,此時已經哽咽的快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道:“小野,你要早點回來,要不然,我就去那邊找你。”
小野點點頭,道:“小胖,你放心,我會盡量早些回來的。”
“小野!”
熊弟忍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小野,哭了出來。
小野還是一如既往的乖乖讓熊弟抱著,也不懂得如何安慰熊弟。
最終還是韓藝站出來,拍了拍熊弟的肩膀道:“放心,就算小野狠心拋下我們,夢瑤也會舍不得夢婷,夢瑤,是不是?”
夢瑤含羞的點點頭。
熊弟立刻看向夢瑤,道:“夢瑤,你可要早些回來。”
夢瑤嗯了一聲。
幾番不舍之后,小野終于駕著馬車出發了。
直到小野的馬車消失在視野始終,韓藝才拍了拍熊弟的肩膀,道:“我們應該為小野感到開心才是。”
熊弟道:“我知道,可是我舍不得小野。”
韓藝笑道:“他會回來的。”
熊弟道:“韓大哥,要是小野太久沒有回,那我就去揚州。”
“知道,知道。我們一起去將小野給擒回來。回去吧。”
“嗯。”
“韓小哥,韓小哥。”
韓藝與熊弟剛回到北巷,就遇到宇文修彌、楊蒙城等一群公子哥們。
他們年前就從河南回來了,他們也在采取無為而治,將主要的任務安排好,然后就交給下面的人去弄。
韓藝走了過去,道:“你什么時候學會蹲馬路呢?”
宇文修彌道:“我正約著幾位好友一塊去第一樓吃飯,不過還有兩個人沒到,反正天氣也不錯,就站在這里等等。”說著,他又道:“韓小哥,我們聽說畫展的事,是你出得主意?”
韓藝點點頭道:“是呀!有什么問題?”
賀若寒嘿嘿道:“韓小哥,王家跟你有深仇大恨,你要這么整他們?”
韓藝瞪了他一眼,道:“什么整他們,舉辦畫展的錢,可都是我出的,這也是整?那你來整我好了。”
宇文修彌道:“韓小哥,這能花多少錢?王家可就要被天下人恥笑。”
“你說得輕松,租下整個游樂園,你說花多少錢?”韓藝哼了一聲,又道:“那些恥笑王蘊圖的人,都是一些心胸狹隘之人,本事沒有什么本事,就會嫉妒人家,你們可別跟他們一樣,天天嫉妒我比你們錢多,那你們會嫉妒到死的。”
賀若寒笑道:“我們才不嫉妒你,那王蘊圖我也認識,跟咱們才一般大,他那畫再好,不也就那樣么,人家閻尚書可都沒有將自己的畫拿出來展覽,他憑什么?”
他身邊一個清秀的公子哥道:“我爹爹昨日都還看過王蘊圖的畫,雖說還不錯,但跟閻尚書可是沒法比,我爹都說了,那畫拿出來展覽,只是自取其辱。”
韓藝哼道:“你爹懂畫么?”
宇文修彌立刻道:“韓小哥,顏伯父的畫,可也是非常了不得的。”
那公子哥怒視著韓藝。
韓藝道:“既然不錯,那就拿出來看看,是騾子是馬得溜溜才知道。你們這么有錢,就出錢去租游樂園啊!”
宇文修彌道:“這跟錢有啥關系,顏家可不缺這點錢,主要是他王蘊圖憑什么舉辦畫展。”
“就是,若是王蘊圖能夠舉辦畫展,那我也能舉辦書法展。”
韓藝一揮手道:“我都懶得跟你們說,你們這些家伙,懂藝術么?我告訴你們,王蘊圖每一幅畫都價值千金,能看到他的畫,那是三生有幸。”
賀若寒一臉不信道:“有沒有這么厲害呀!”
韓藝哼道:“你們誰見過我做賠本的買賣?”
“這買賣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有關系,我出這么多錢,我得將錢給賺回來啊!”
“這咋賺?”
“當然是賣票啊!不賣票就想看畫,你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無恥呢?”
“啥?這...這還賣票啊?”
“不然你以為呢?”
“我們若去看一下,那真是給他面子,他應該感謝我們才是,還想收我們的錢,真是豈有此理。”
宇文修彌理直氣壯道。
韓藝指著宇文修彌道:“老子真是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小胖,我們走,跟這商談藝術,真是對牛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