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韓藝他們被堵在辦公室,連門都出不來,這人太多了,另外還有一些叔叔輩的跑來串門,其實就是看看能否讓民安局通融通融。
程處亮心想,我現在為我的兒子擔憂,我哪還功夫照顧你們的兒子。
忙忙碌碌一日下來,崔有渝他們是登記的手發軟,韓藝是喝茶喝得舌頭無味。
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時分,大家總算可以喘口氣了,去到食堂充饑,一邊吃,一邊聊著。
但是談論還是關于訓練營的事,這報名的人可比他們那時候要多了多,第一日就有數百人報名,真是太夸張了。
“各位,先靜一靜,我有些事要宣布!”
五巨頭來到食堂,韓藝高舉雙手,朗聲喊道。
大家立刻靜了下來,望著韓藝。
韓藝輕咳一聲,道:“情況是這樣的,根據第一日的情況,今年訓練營學員的人數肯定是要超過第一期訓練營的,你們也知道,我們訓練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當教官的,因此在教官方面人手可能會不夠,因此我希望從你們中間挑選一些人去訓練營給新一期學員上課。”
尉遲修寂當即嚷嚷道:“咱們才剛剛畢業,哪有資格跟人上課!”
不少人都點頭贊同,因為他們現在很累了,可不想再接任務。
韓藝立刻道:“我連書都沒有讀過幾年,我不也跟你們上課么。”
韋方陰陽怪氣道:“副督察,你是天才,這你第一堂課就說了,咱們哪能跟你比呀!”
韓藝呵呵道:“這種課哪敢讓你韋二去上呀!你要去的話,我只會讓你負責叫他們起床。”
“哈哈!”
程處亮聽著就樂了。
韋方一臉尷尬之色,想不到韓藝都當了宰相,嘴還是這么賤。
尉遲修寂眼珠一轉,舉手道:“這這我去。嘿嘿!”
“我也去!”
蕭曉立刻舉手。
貴族子弟紛紛舉手,表示要參加。
韋方還沒有反應過來,顧著尷尬去了,朝著一旁的尉遲修寂道:“修寂,這有啥好去的。”
尉遲修寂一邊撓著頭,一邊低聲道:“你難道還沒有體會到副督察的一番苦心么?”
韋方還沒有明白。
另一邊的柳含鈺都著急了,輕輕踹了他一腳,道:“韋二,你難道就不想試試潑別人水的感覺么?”
韋方在沒有參加訓練營前,那可不是什么好鳥啊,這一下,他全然當初在大冬天被韓藝潑冷水的感覺,邪惡種子立刻在他心中立刻生根發芽了,直接站起身來,道:“副督察,這我一定要去。”
“去就去,這么激動干什么!坐下,坐下!”
韓藝搖頭一嘆,道:“你們這群魔鬼!”
一眾皇家警察齊聲回應道:“不都是你教的。”
“哈哈!”
程處亮他們當即大笑起來。
韓藝眉頭一皺,威嚴十足道:“吃個飯也屁話多,低頭吃飯,這是命令!總警司,咱們點菜去吧,今日你請客。”
程處亮還愣了下,當即道:“憑什么又是我請。”
韓藝道:“憑你兒子要去軍事學院。”
程處亮眨了眨眼,這個可以有,狐疑道:“我若請了,你會善待他?”
韓藝道:“你知道我這人講情義的。”
李思文突然湊過來,道:“這頓飯我請。”
“去去去!”程處亮一手就將他撩開,然后將韓藝摟過來,一邊熱絡的聊著,一邊往柜臺那邊走去。
那些皇家警察樂得,哪里還有半分疲憊,興奮的要命,已經開始幻想那些新學員被他們玩得欲仙欲死的畫面了,這回有得玩了。
這飯吃到一半,獨孤無月和元烈虎走了過來,他們二人今日一直都在兵部負責大唐軍事學院的事,因為獨孤無月才是最要的策劃者,他們必須要參與進去。
韓藝一見他們來了,就立刻道:“獨孤警長,元警長,你們吃了沒,沒吃的話,正好總警司請客。”
獨孤無月道:“我還沒!”
韓藝笑道:“那真是敢情好,快去點菜吧!”
二人相覷一眼,然后去到柜臺那邊點菜。當然,元烈虎豪爽的把錢給付了,他們元家這么有錢,像元哲、元牡丹這些人,成天就知道賺錢,都沒有空花錢,元鷲、元烈虎只能幫著點花了。
這一坐過來,韋待價就立刻問道:“無月,兵部那邊進行的如何?”
獨孤無月點點頭道:“一切都很順利。”
李思文道:“我大哥的兒子李敬業有沒有去?”
“去了!”
“我那犬子呢?”
“也去了。”
“你們那邊人數多么?”
“挺多的。”
獨孤無月話一向不多,回答的簡單明了。元烈虎話倒是挺多,但這廝正在狼吞虎咽,沒空搭理他們。
他們二人一來,氣氛立刻淡了下來。
吃完之后,程處亮他們就拍拍屁股回家去了,這總警司當得有些愜意。
韓藝、獨孤無月、元烈虎等著他們離開之后,才去到韓藝那狹隘的辦公室。元烈虎那兩米多高坐在里面甚感到憋屈,道:“韓藝,你這辦公室忒也小了!”
“是你忒大了!”
韓藝白了他一眼,道:“不過小有小的好,可以說會悄悄話。”
獨孤無月立刻問道:“方才我就想找你談關于軍事學院的,為何你要制止我。”
韓藝道:“程處亮和李思文可都有親人在里面,得防著他們啊!”
元烈虎錯愕道:“防他們啥?”
“啥都防!”
韓藝敷衍一句,又向獨孤無月問道:“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獨孤無月皺眉道:“第一日報名的人數就上千了,這還只是報名的人,禁軍那邊還要給名額,這人是不是太多了。”
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要什么人都能來,那這軍事學院就失去了價值。
韓藝笑道:“這不打緊,一輪考試下來,就要淘汰一大半。”
獨孤無月道:“既然如此的話,我們何不先將入學的條件告訴他們,好叫那些人知難而退。”
韓藝搖搖頭道:“這可不行,必須要轟動,這物依稀為貴,倘若就那么小貓兩三只,那人家定會認為軍事學院不過如此,可若是一日來了上千人,那不少有志之士也會為之動心的。”
元烈虎沒好氣道:“韓藝,咱們這是正事,你怎么老是弄得跟做買賣似得。”
“我就是一個商人,你還想我怎樣?”韓藝瞪了這廝一眼,現在他是元烈虎的姑父,可以用教訓的語氣跟他說話,又低聲道:“對了,那些大將軍們的兒孫們都去報名呢?”
“大多數都來了。”獨孤無月稍稍點了下頭。
元烈虎立刻補充道:“這些人可比當初訓練營里面的學員要顯貴的多,許多都是凌煙閣功臣的后代,老程家、老秦家都來好幾人報名,哦,還有一些人則是掌管著禁軍,光阿史那家族就有七個人報名了。其實他們的兒子想要在軍中任職,那是再簡單不過了,我看他們多半還都是沖著李司空去的。”
韓藝沉吟片刻,道:“這樣!你不要通過兵部,以我個人的名義,派人去這些大將軍的府上,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資料有問題,不能夠報名!”
獨孤無月大驚失色道:“這是為何?軍事學院之所以能夠這么快建設好,他們可都是出了不少力啊!”
韓藝嘆道:“那些文臣,說破嘴了,也就是一張嘴,但是這些武將可都是帶刀的,我也心虛呀。”
元烈虎也是驚詫道:“那你還這么做,你不是成心惹他們發怒么?”
韓藝苦笑道:“現在發怒總比以后發怒要強,先大家四四六六先說清楚,免得到時一個個上門,我難得應付。”
獨孤無月大概明白了,點點頭道:“好吧!”
翌日。
空蕩蕩的鳳飛樓就坐著兩人!
“小野,待會你記住了,萬一有人要扁我,你只需要保護我,切記不能打傷對方,知道么?”
“大哥,這你都是說了幾十遍了,我早就記住了。”小野有些不高興了,他覺得韓藝是在懷疑他的記憶力。
韓藝訕訕道:“是是是,我這不是有些害怕么,不說了,不說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嚷嚷聲,“韓藝小兒,韓藝小兒!你給老子出來。”
又聽得有人道:“我家小藝哥在樓里面坐著!”
“一群莽夫!”
韓藝抹著汗罵道。
不消多時,就見一群莽夫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什么契苾何力、阿史那忠、秦瓊之子秦懷道,段志玄的兒子段瓚,反正十余多人,個個都是面色猙獰,如狼似虎,一見韓藝,一雙雙虎目皆是射出兇光來,恨不得將韓藝生吞活剝了。
“韓藝小兒,你還真是忘恩負義呀!老子看了一輩子的人,這回還真是看走眼了。”
“他娘的,老子出人出力將這軍事學院辦好,陛下不過讓你管管事,你憑什么不準我孫子報名。”
“你別以為陛下如今寵信你,你便可以作威作福,告訴你,老子可不怕你,你要惹火老子了,今兒就讓你見識一下老子的手段。”
“小兒,今兒要是不將這事說明白,老子決計繞不了你。”
這些武將擼起袖子,指著韓藝一頓痛罵,市井俚語,朗朗上口。
這就是武將!
別整什么大道理,咱不來這一套。
雖然韓藝是同中書門下三品,但是這些武將們可不管這些,以前程咬金他們不也經常跟長孫無忌對噴,在太極殿就經常罵娘。但是李世民認為武將要是連這點火氣都沒有,還打甚么仗,就由他們去了。
可是蹲在椅子上的小野哥卻是雙手托著下巴,無精打采的看著他們,完全沒有保鏢的架勢啊!
韓藝很是心虛,低聲道:“小野,來人這么兇悍,你這樣,我很擔憂啊!”
小野回過頭來小聲道:“韓大哥你且放心,我師父曾說過,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
他說得不會是我吧?韓藝聽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呀,我該不該出聲呢?
愣神間,契苾何力等人已經圍將過來,指著韓藝劈頭蓋臉的罵,這一怒真是非同小可,商人的兒子都可以報名,我們的兒子竟然不能報名,這不是打臉么。
這些武將們身體好,氣力足,罵了好一會兒,都罵得面紅耳赤,大氣喘喘,這才稍微安靜下來,關鍵韓藝跟個木頭似得,罵著沒勁啊!
最兇悍的契苾何力喘著氣道:“你小子怎么不說話!”
小野哥都說了,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韓藝自嘲了一番,拱手道:“待各位前輩說完,晚輩再說,此乃禮數也!”
禮數!
差點沒有暈倒一片!
你跟文臣就喊打喊殺,各種罵娘,跟我們就講禮數,你是成心的吧?
韓藝還真是成心的,這叫做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秦懷道道:“今日你得說明白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派人來說我兒子的什么資料有誤,不得報名。”
韓藝嘆道:“勞煩各位將軍看看我的四周,就知道我為什么不讓各位的公子報名了。”
眾人左右看了看,你的四周不就是我們么。
契苾何力道:“你少在這里文縐縐的咬文嚼字,老子還不了解你,那些拿筆的老東西就老是愛與你繞,結果總是爭不過你,你別給老子來這套,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直說。”
靠!對我有些了解啊!我倒是小覷了這些武將。韓藝訕訕道:“我如今還只是不讓他們報名,各位將軍就要打要殺,萬一他日我將你們的公子都給開除,那豈不是變成真打真殺了,晚輩九代單傳,還請各位高抬貴手。”說著,他又是拱手一禮。
在文臣面前,他只能當流氓,涵養卻是沒有那些文臣高,那些文臣深受儒教的熏陶,言行舉止都是有套路,韓藝再能偽裝,但是有些東西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積累了,這他還是裝不來,但是在武將面前,韓藝決心要將自己塑造成謙謙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