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縱使太陽公公大發慈悲,難得露出一回臉,可那陽光也被寒風吹得稀薄,讓人怎么也感覺不到溫暖,不過比起那陰霾的天空,長安的百姓已經感到非常幸福了。
這跟科舉制似乎有點類似,原本科舉制就是為了公平,但是經過了一百多年,才經歷如此重大的改革,其實就是將早應該做的事給做了,但是百姓卻是感到欣喜若狂。
今日就是武皇后慈善教育基金會和金行成立的日子。
大家對此已經苦苦等待了三日,終于給他們等來了,很多人早早就趕到了北巷,其實他們其中有許多人都是沒法進去的,因為想要入場,要么就是捐款的人士,要么就是韓藝邀請的貴客,畢竟鳳飛樓就這么大。
但是長安能夠玩的實在是太少了,大家都知道這里會很熱鬧,于是就往這里跑,這一大清早的,北巷已經是人頭攢動了,但是北巷的人已經都習慣這種場面了,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韓藝,外面已經來了許多人了,你要不要出去見見他們?錢大方他們一直都在問你了。”
劉娥朝著還在打著哈欠的韓藝問道。
“不見!不見!”
韓藝果斷拒絕道。
夢兒道:“可是以前你一直都出去見見他們。”
顧傾城輕笑道:“咱們的東主今時不同往日了,豈能說見就能見的。”
“傾城,你少在這里挖苦我。”
韓藝笑了一聲,道:“以前那是買賣,可以忽悠的,不不不,我的意思買賣上的交流,無所謂呀,但是今日我若出去的,肯定全都是關于科舉的事,這可是政治上面的事,這政治上面的事,多說多錯。”說著他目光一掃,道:“你們可也得記住,風花雪月,你可以盡情的談,但決計不能談任何關于政治的事!”
劉娥立刻道:“韓藝這話沒錯,這這朝中之事,你們切記不要亂說,弄不好可會掉腦袋的。”
韓藝一翻白眼,道:“我差點忘記你們都是劉姐調教出來的,那我方才的話就顯得有些多余了,你們忘了吧。”
眾女頓時咯咯笑了起來。
“韓大哥,韓大哥!”
聽得一聲叫嚷,只見熊弟端著一個小托盤走了進來,急急走到韓藝的跟前,道:“韓大哥,這是我特地幫你煮的茶,你待會一定要說許多話,現在多喝點茶,對嗓子有好處。”
韓藝感動的淚水盈眶,朝著眾人道:“瞧見人家小胖沒有,多么的貼心呀,哪像你們,大清早的就坐在這里等吃,我就問你們,羞不羞愧”說著,他就端過茶來,道:“小胖,謝謝你了。”
“不用!不用!”
熊弟笑著直搖頭。
顧傾城眼眸一轉,道:“小胖,我要拜你為師,你教我如何討好韓藝,好不?”
“噗!”
“咳咳咳!”
韓藝嗆得半死不活,非常憤怒的望著顧傾城。
熊弟愣道:“我不會討好韓大哥的。”
可大家卻已經笑成了一團。
忽然間,笑聲戈然而止,眾人的目光同時望向門外。
只見一個大美女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股強大氣勢撲面而來,不是蕭無衣是誰。
這可是公布關系后,蕭無衣第一回來到鳳飛樓,她以前一直都是止步于女人坊,還未來過鳳飛樓,其實她心里也有些忐忑,而且,雖然說北巷已經成為了平康里的標志,但是畢竟隔壁就是中巷和南巷,蕭家又是名門望族,還是有所顧忌的,不愿意蕭無衣住到北巷來。
對于夢兒她們也同時如此,一時間都愣住了。
“大姐姐。”
唯有熊弟沒有多想,見到蕭無衣來了,趕緊迎了上去。
“民女見過云城郡主。”
他這一喊,夢兒她們也反應過來,急忙向蕭無衣行禮,唯獨顧傾城有些不情不愿,就是微微彎了膝,并未開口。
“哎喲!你們怎地叫的,應該叫夫人。”
深知禮數的劉娥跺著腳,糾正她們的喊法。
夢兒她們幡然醒悟,的確,這出嫁從夫,應該叫她韓夫人,可正欲再行禮時,蕭無衣突然道:“免了吧!你們也沒有叫韓藝尊稱,你們就叫無衣姐便是了。”
“是!”
夢兒她們齊聲應道。
蕭無衣目光一掃,就韓藝和小胖兩個男的,而純真的小胖又可以忽略不計,不就剩下韓藝一個男人了,暗道,這廝還真是風流快活呀,這大清早的就在這里勾三搭四的。
韓藝一看蕭無衣這神色,心里也清楚,暗罵,桑木、沈笑你們這些個混蛋,該出現時又不出現。
蕭無衣輕咳一聲,道:“今后若是有人欺負你們,盡管來告訴我,我一定為你們做主。”
這主母風范,盡顯無疑。
夢兒她們面面相覷,這鳳飛樓看來是要變天了。
韓藝一抹冷汗,這女人是什么意思嗎,第一回露面,就這么不給我面子,我今后還怎么帶小弟啊!。
顧傾城突然道:“不敢勞云城郡主費心,我們的東主自然會保護我們的。”
她偏偏就不叫無衣姐。
傾城呀,你是想跳槽吧,你想跳槽就跟我說,何必如此了!韓藝搓著額頭。
蕭無衣瞥了眼顧傾城,又向韓藝道:“韓藝,你不是說你們鳳飛樓崇尚自由、公平、平等么,可這位顧娘子怎么還是一副下人的語氣。”
以前蕭無衣直來直去,說話也是如此,可是自從遇見韓藝后,這嘴皮子功夫也是厲害的緊。
顧傾城氣得雙目睜圓,但并未反駁,而是看著韓藝,畢竟蕭無衣這話是向著韓藝說的。
你看我干什么,你沒事去惹她,好歹人家也是第一回來,你不是成心給找麻煩么。韓藝撓著頭,一個勁的向劉娥使眼色。
劉娥忙解圍道:“郡主夫人有所不知,傾城她來得晚。”
還真晚!韓藝聽得差點沒有笑出聲來。
“這就難怪了!”
蕭無衣輕輕一笑,走上前坐在了韓藝的身邊,儼然一副主母的氣勢。
顧傾城氣到不行了,倏然起身,望著韓藝,眼淚在眼眶里面打轉了。韓藝當然不會上當,這一看,非得看出一個莫須有來,心想,是你先惹她好不,你看夢兒她們多乖呀。顧傾城見韓藝兀自低著頭的,哼了一聲,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說完,就往外面走去。
夢兒她們相覷一眼,不知該說些什么是好,她們當然向著顧傾城,但是這不代表她們敢跟蕭無衣唱對臺戲。
蕭無衣視若罔聞,朝著劉娥道:“劉姐!”
這一聲劉姐,叫得劉娥差點沒有跪下去,忙道:“不敢,不敢!”
“無妨!”
蕭無衣笑道:“我夫君是這般叫你的,我自然是出嫁從夫。待會會有許多女賓客前來,你待會與夢兒、夢瑤、夢思隨我一塊去迎接。”
劉娥忙道:“是。”
蕭無衣又道:“正門那邊可有安排人。”
“茶五會在正門迎接。”劉娥回答道。
蕭無衣朝著韓藝道:“夫君,你不親自前去么?”
韓藝搖搖頭道:“我得養精蓄銳。”
“這倒也是。”
蕭無衣點點頭,道:“先就這樣吧,你們先下去準備一下。”
劉娥、夢兒她們如蒙大赦,趕緊退了出去。
熊弟卻眼巴巴道:“大姐姐,那我干啥?”
蕭無衣道:“你待會將這段時期的功課準備好,我等會會來檢查的。”
熊弟眨著小眼睛,偷偷看向韓藝。
韓藝嘆道:“功課什么的就免了吧,小胖最近又得演孔子,又得賣包子,挺辛苦的,可小胖子單純的很,天天念叨著你布置的功課,三更半夜都還在看書,我實在是不忍心,就沒有讓他做功課。”
這回輪到熊弟感動的要哭了。
蕭無衣瞧了眼熊弟,道:“是嗎?”
熊弟一個勁的點頭。
蕭無衣道:“那這回就算了,但是這功課決計不能落下。”
“我知道了。”
熊弟癟著嘴點著頭。
韓藝忙道:“小胖,你先下去吧,我跟你大姐姐還有些事情要商談。”
“哦,大哥,大姐姐,你們慢說,我先失陪了。”
笨拙的熊弟,腳底突然跟抹了油似得,一溜煙就不見了。
蕭無衣哼了一聲,道:“這個小胖真是不爭氣,一點也沒有領會我的苦心。”
韓藝納悶道:“什么苦心?”
蕭無衣道:“你是怎么做大哥的,小胖你的終身大事你都這么不關心。”
韓藝一頭霧水道:“終身大事?”
蕭無衣急切道:“就是小胖和瑩瑩的事呀,崔家可是書香門第,小胖的出身本就這么差了,要是才學也不行的話,人家崔家怎么會答應。”
韓藝愣了下,道:“行了,行了,這事由小胖自個做主。”
“小胖單純的很,他懂什么。”
“你看看你。”
韓藝沒好氣道:“你一方面反對父母之命,可你做的事,跟這父母之命又有什么區別。”
“當然有區別,小胖是喜歡瑩瑩的,瑩瑩也喜歡小胖,如果他們彼此不喜歡的話,我也不會操這心。”蕭無衣據理以爭道。
韓藝異常嚴肅道:“小胖的事,我會上心的,你就別瞎參合。”
“我瞎!”
蕭無衣鳳目一睜,可又見韓藝神色嚴肅,她也清楚韓藝的性格,嘻嘻哈哈的時候,那隨你怎么說,可是當他認真的時候,這事就鐵定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語氣一變,道:“小胖可也是我的弟弟,他以后若是過得不好,我拿你是問。”
韓藝一翻白眼,道:“你先把蕭曉教好再說吧。”
蕭無衣一聽蕭曉大名,差點沒有咬著舌頭,滿面通紅,哆嗦著嘴道:“蕭蕭曉怎么呢?蕭曉挺好的呀,你不也經常夸他在訓練營的表現非常優秀么?”
我那是哄你開心好不。韓藝也知道蕭曉是蕭無衣內心第二大創傷,第一大當然就是崔大姐,也不想繼續戳她的痛處,道:“這事我們找個時間好好談談。先說說現在的事,你方才那是在干什么,顧傾城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子,你犯得著去跟她過不去么。”
“我什么時候跟她過不去了,分明就是她跟我過不去。不過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豈會與她一般見識。”蕭無衣很是傲嬌道。
韓藝道:“那你剛才是在干什么?”
“先聲奪人!”蕭無衣微微瞇眼道。
“先聲奪人?”
韓藝猛抽一口冷氣,隨即困惑道:“怎解?”
蕭無衣眸子左右瞟了瞟,小聲道:“待會元牡丹不也會來么,我必須得讓她知道我才是主母。”
靠!這女人想得還真是長遠,布局功力有顯著的提升啊!韓藝哭笑不得道:“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
蕭無衣神情嚴肅道:“元牡丹始終是我最大的威脅,不除之!”
“嗯?”
韓藝驚恐的望著她。
蕭無衣忙改口道:“不降之,將來必然后患無窮。”
搞這么大!韓藝眼眸一轉,我恁地愛她,不管她做什么,我都會原諒她,而元牡丹也是一個非常強勢的女人,這雙拳終究是難敵四奶,我將來可能會過著妻管嚴的生活,不行,我不能讓這種情況發展下去,牡丹與她旗鼓相當,如果牡丹能夠站出來,與她分庭抗禮,那我就成為唯一的調和人,她們就都有求于我,這樣我才能夠振我夫岡。
蕭無衣見韓藝眼瞼低垂,不禁謹慎起來,小聲問道:“韓藝,你在想什么?”
韓藝演技也不是蓋的,道:“我什么也么有想,我選擇沉默。”
蕭無衣道:“難道你不打算支持我么?”
“我當然支持你。”韓藝道:“可是你一直都想跟牡丹分出勝負,我若幫你,那勝之不武,我這不是怕有損了你的威名么。”
蕭無衣點點頭,道:“這倒也是,我豈會輸她。”
“我就是這么想的。”韓藝連連點頭。
忽聽得外面一聲高喊,“皇后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