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西郊有一座文殊院,在乾朝之前的大隋朝時是整個劍南最大的寺廟,戰火之后,便開始衰落,日漸冷清,現如今更是已經徹底荒蕪,院內長滿了荒草,屋中落滿了灰塵,顯得異常冷清。
月華輕披,自窗外來,宛若一地清霜。
諸葛青青輕輕移步空曠、寬大的空廳,猶如夜色中的一個幽靈人。
她在落鳳山下中了賀子銘一掌,又挨了無名一鞭,如果當時李觀棋下令大舉搜山,她即便不被抓住,也會因難以安心養傷而丟掉性命,可是李觀棋卻莫名其妙的放過了她她傷好之后,便又一路易容跟隨李觀棋,這一路行來,她對李觀棋的認識也是越來越全面,那顆殺心也越來越淡,可是一想起小時候和哥哥相依為命的日子,她便又再一次握緊了手中的洞簫文殊院中,諸葛青青雙手抱膝蹲在墻角,發出了一聲悠悠嘆息。自打李觀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放過她之后,她心中對李觀棋的恨意便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強烈,她心中開始下意識的去思考,李觀棋到底該不該殺 她和哥哥從小便雙親俱逝,是祖東來收養了他們,還為他們兩個各自找了名師學習武藝,所以他們是把祖東來當作再生父母來對待的,從未去考慮過祖東來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確。
在落鳳山刺殺之前,她也沒有考慮過李觀棋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確,但是現在她知道了,她一心想殺的這個“狗皇帝”一直在努力地使普通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而老百姓對他也是愛戴的。
殺還是不殺,這是個問題 柳含煙的臉上又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自打那日李觀棋和宇文夕月被救回來之后,她便從宇文夕月那兒知道了自己和李觀棋之間的誤會根源,也知道了李觀棋打算讓她和宇文夕月一起負責隱藏在青樓中的密探的管理。
柳含煙雖然不愿意再重新回到青樓那種地方,可是架不住宇文夕月的一陣攛掇,最終還是答應了重回京師。接管“媚香樓”。
就目前來說,這其實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她和宇文夕月一樣,都是不愿意進宮的,可是又無法割舍對李觀棋的感情。純粹的當地下情人,心里也不舒坦。
柳含煙本身就是出身青樓,對于這里面的條條杠杠自然是非常的了解,回京之后的管理應該也是不成問題的。不過,敏感的她。還是發覺了宇文夕月的不正常,經過一番“嚴刑逼供”,宇文夕月乖乖的承認了自己和李觀棋的關系。
如此一來,柳含煙頓時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意識。雖然她很清楚,自己和宇文夕月情同姐妹,宇文夕月也絕對不會對她不利,但是李觀棋和宇文夕月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心中的天平是否會產生傾斜長此以往,李觀棋對自己的感情會不會越來越淡帶著這些念頭,柳含煙坐到了銅鏡面前 柳含煙再次出現在李觀棋面前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驚艷了她,冉冉飄逸,恍若仙女,仿佛一朵一塵不染的雪蓮花一般。
作為曾經的京師第一名妓,柳含煙的姿容是無可挑剔的,但是她不光光是長的漂亮,她雖然沒有宇文夕月和楊雨晴的那般英氣,也沒有何璧珺的嬌俏可愛,但是她另具一種清冷的美。這清冷只是氣質上的一種冷,當她嫣然一笑時。便如小雪初晴,桃花初綻,恰如一縷春風拂面。
“這一路,有她相伴。夫復何求啊”李觀棋無聲的咽了咽唾沫,卻又發覺一道灼熱的目光自左側傳來,忙轉頭去看,才發現宇文夕月正“惡狠狠”的瞪著他,他不由地發出了一聲苦笑,看來這齊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啊 李觀棋有傷。雖說已不影響基本的活動,但他畢竟有傷,所以從衛縣出發開始,賀子銘便取消了他騎馬的權利,他只好老老實實的待在寬敞奢華的龍輦里。
一個人待在車里是很悶的事情,而柳含煙作為一個氣質出塵、清麗動人的美人兒,風餐露宿的也實在是有點兒不夠憐香惜玉,所以李觀棋索性把柳含煙叫了過來一起乘坐龍輦。
為了以示公平,李觀棋也順便邀請了宇文夕月。但是宇文夕月卻狡黠的一笑,沖柳含煙擠擠眼說道:“這車子雖大,可是我也進去,可就打擾你們卿卿我我了。”
柳含煙臉蛋一紅,啐道:“夕月這個丫頭,越來越沒正經了,現在都敢取笑我了”嘴上說著,人卻已經鉆進了車中。
李觀棋站在車門跟前,望著宇文夕月,沖著她略顯尷尬的笑笑說道:“到成都還遠著呢你,真的不上來嗎”
宇文夕月剜了一眼李觀棋,皺著瓊鼻說道:“快上去吧哪兒那么多的廢話”她嘴上說的要強,可是望著李觀棋的背影,臉上還是不自覺的流露出了一絲傷感。
車內,柳含煙望著臉上似笑非笑的李觀棋,臉色更紅,不禁有些忸怩起來。
其實自打和李觀棋認識以來,他們二人便已情意相許,卻直至今日也始終未及于亂。
這并不是因為李觀棋是個拘謹守禮的君子,他也不是什么柳下惠,放著一個秀色可餐的大美人在身邊也能渾不動心,楊雨晴和宇文夕月他不一樣該吃也吃了,反正早晚要吃的。
他只是一直就沒時間而已。從他們相遇、訂情,一起經歷了那么多的聚散離合,直到現在,可謂是諸事迭起,波劫不斷,哪有機會偷吃悲哀呀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就是一個漂漂亮亮的大美人兒擺在你的面前,就像一盤清脆可口的水蘿卜,洗得脆生生、水靈靈的擺在那兒,你想吃了她,她也愿意叫你吃,偏偏就是沒機會吃。
現在終于有機會了,可是車外卻又多了一個小怨婦,想到車外時刻有一雙哀怨的眼睛在盯著自己,李觀棋怎么可能全身心投入到溫柔鄉中呢 一路行來,柳含煙憑著女人的敏銳感覺,她常常能夠感覺到李觀棋的沖動和需要,可他始終沒有太過份的舉動,頂多便是悄悄做些耳鬢廝磨的親熱舉止,也是點到為止。
她卻不知道,李觀棋是顧慮著車外的宇文夕月,反而更覺得自己所選的郎君果然是一位至誠君子,這樣的男人,值得她托付終身啊。
好在從衛縣到成都都有官道可走,加上天公也作美,所以沒用上多少時間,李觀棋的鑾駕便降臨了成都府,他的煎熬終于可以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