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移動迅速,這邊還沒消停下來,馬賊便已經沖到了眼前,李觀棋在高臺上瞧的明白,見這些馬賊雖然服飾穿的雜亂無章,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卻人人彪悍、行動也敏捷無比,座下的馬匹也都是膘肥體壯,像極了統一馴養的戰馬。
陳光曦此時也看到了沖到近前的馬賊的彪悍情形,正待下令迎敵,突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眼中頓時升起了一抹殺機,低聲沖身邊的傳令官說道:“傳令下去,用輕箭”
那傳令官一怔,但仍是急忙去傳這道不明所以的將令去了。
李觀棋在高臺上,眼見馬賊已經沖到陣前不足百米之處,陳光曦仍沒有動靜,不禁眉頭緊皺,沉聲說道:“這個家伙在搞什么鬼怎么還不放箭”
仿佛是聽到了李觀棋的質問,只見底下的山南士兵們整齊的張弓、搭箭、拉弦、發射、“嗡”地一聲響,一排攢射,一陣箭雨鋪天蓋地射向正殺氣騰騰的沖殺過來的馬賊。
李觀棋在高臺見了這千余人的齊射,頓時哈哈大笑,距離這么近,又是迎著馬賊的沖鋒所射,這一撥箭雨怎么也能射死射傷二三百個馬賊吧好,很好,第一回合便讓他們損失一半,估計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便能結束戰斗。”
果然如李觀棋所料,這一撥箭雨,至少有一半射到了馬賊的身上,可是那利箭一沾身,竟滑衣而下,有幾只射在馬賊的斗笠上,插在那上邊搖搖晃晃的竟也沒有傷人,縱目望去,似乎這一陣箭雨竟沒有一個馬賊受傷落馬。
李觀棋和賀子銘、無名站在高臺上都看的傻了眼,他們張大了嘴巴,驚愕地瞧著這幕奇景,好半晌才互視一眼。然后一齊火燒屁股般跳了起來,高聲叫道:“難道馬賊都是刀槍不入的嗎”
山南軍的這一陣箭雨毫無殺傷力,非但沒有殺傷一個馬賊,反而激發出了馬賊的兇性和勇氣。只聽的他們嗷嗷叫著舞動著兵器沖進了山南軍的陣營。
領頭的騎著黑馬的漢子正是馬賊的首領王易龍,他手中握著一柄長長的斬馬刀,和官軍剛一接觸,便沉吼一聲,雙腿一夾。戰馬猛地躍起,同時手中的刀光如匹練一般唰的劈下去。
迎面的是個持槍的山南軍士,他見王易龍那般兇神惡煞般的模樣,居然忘記了舉槍抵抗 王易龍一刀劈下,將面前的那名山南軍士連肩帶背的劈作了兩半,帶起大蓬血雨,隨即催動戰馬,在山南軍陣內左刺右突,揮刀上晃下砍,一時殺的山南軍陣腳大亂。
陳光曦本來讓手下的軍士換輕箭便是要故意戰敗。正愁著三千人對上五百人,怎么才能敗的不那么明顯呢。可令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是,山南軍久疏戰陣,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還像模像樣的,可是一見有人被殺死了,那氣勢立刻便失去了,齊齊發一聲喊,集體轉身向后狂奔,裹挾著陳光曦和幾名親兵也跟著倒退了一陣。
高臺之上的李觀棋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蒼天啊,大地啊哪位神仙姐姐能告訴我這是怎么一回事啊三千正規軍對上五百不到的馬賊。就是空也沒有敗的道理吧這倒好雙方剛一照面,一共就死了一個人,山南軍就全軍潰退了”
望著高臺之下的一片混亂,李觀棋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太陽穴突突亂跳,腦門上青筋都繃的老高。俗話說,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這山南軍也太t的不爭氣了啊 白無邪在旁邊看見李觀棋這般模樣,還以為他是被嚇的,連忙又跑上前來急急說道:“陛下。陛下,情況不妙,情況不妙,趕緊退到城里去吧如今山南軍已潰,陛下若再有個差遲,我們就真的完啦”
“住嘴”李觀棋怒聲喝道,“你若再在這兒胡言亂語,擾亂軍心,朕立刻便讓人砍了你”
說著話,李觀棋又回頭看了一眼臺下的情形,實在是氣憤難耐,忽地一下松開了大氅的系帶,便要下臺。
他這個舉動,把賀子銘和無名都嚇了一跳,“怎么個意思瞧皇上這架勢,是打算自己上還是怎么滴”
賀子銘連忙一把拖住要往下沖的李觀棋,急道:“陛下,冷靜啊您不能輕涉險地啊”
李觀棋苦笑一聲說道:“朕還沒氣糊涂到親自上去廝殺的地步,朕是要去叫謝塵和常狄”
“臺下危險,陛下還是待在這兒的好。”賀子銘邊攔住李觀棋,便走到臺邊,沖臺下一臉焦灼的謝塵和常狄喊道:“你們兩個都上來,皇上要見你們”
此時底下的馬賊已經殺的興起,并不急著突破防線向高臺靠攏,而是四處追著山南軍殺著玩。其實仔細瞧瞧,便可發現,除了王易龍等少數幾個人確實手底下有點兒功夫之外,其他的馬賊也都是稀松平常,沒什么厲害本事。
可是戰場之上,最重要的便是士氣,否則也不會有那么多的以少勝多的案例了。此時的山南軍便已經是徹底失去了士氣,他們人人都是抱著“死道友,莫死貧道”的想法,明明只要鼓起勇乞返身作戰,足以憑人數優勢將這伙馬賊殲殺,卻只顧抱頭逃命,反被人數遠遠少于他們的馬賊跟在屁股后面一路追殺。
多少令李觀棋感到一絲欣慰的是,陳光曦并沒有逃跑,他帶著五十名親兵一開始被自己的士兵沖的陣腳大亂,猝不及防之下,被馬賊趕了上來,砍倒了幾個人,但隨即便鎮定下來,領著親兵殺了起來。只見陳光曦手持三尺長劍,舞的虎虎生風,倒也頗有幾分大將氣息。
看到這兒,李觀棋對陳光曦又隱隱生出一絲的好感來,雖然他手下的兵不爭氣,他也只會飛揚跋扈,但是起碼還是有股子軍人氣勢的,至少眼下他仍是死戰不退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