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尼德爾克爾新納大街8號,德國黨衛軍總部,希姆萊辦公室。
一個長著長臉,有著很深的法令紋的德國警察上將,正在給希姆萊作報告。
烏克蘭會戰結束,原捷克總督,帝國中央保安局局長海德里希走馬上任,擔任烏克蘭總督。
海德里希走后,蓋世太保們迎來他們的新局長,恩斯特·卡爾登勃魯納。
卡爾登勃魯納給希姆萊匯報時,憑借職業習慣,敏銳地察覺到老上級很是心不在焉,頻頻地看向屋內的一座落地鐘,似乎在等什么人。
老上級忽然叫自己來,匯報蓋世太保對那個叫“黑色樂隊”的地下組織的監聽情況,難道是要準備收網?卡爾登勃魯納心中暗想。
電話鈴聲響起,希姆萊不顧形象,起身離開沙發,幾個大步沖到辦公桌旁,抄起電話。
“我是,是,我馬上去。等等,夏里特醫院?元首住院了?沒有,好,我馬上出發。”
希姆萊放下電話,轉身對卡爾登勃魯納說道:“我們走,去夏里特醫院。”
見希姆萊眉飛色舞的樣子,卡爾登勃魯納認定,絕對有大事要發生。
兩人抵達夏里特醫院,看到夏里特醫院外面布滿崗哨,空氣中充滿肅殺的氣氛。
希姆萊說道:“我記得夏里特醫院上次有軍隊站崗,是因為我們的波蘭總督先生與日本人發生沖突受傷。你猜猜,這次是什么原因?”
“難道是他又住院了?”卡爾登勃魯納。
“有可能,我很好奇,如果真的是他住院,會引發什么樣的后果。”希姆萊笑著說道。
在醫院住院部四樓的一間辦公室里,兩人見到了希特勒。
看到希特勒青黑的臉色,感受到老希周身環繞的暴躁氣場,希姆萊收起笑意,恭敬地向希特勒敬禮。
與往常不同,希特勒并沒有讓他們坐下的意思,而是背著手站到他們面前,陰沉的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來轉去,房間內充斥著無聲的壓抑。
希姆萊頂著希特勒施加的壓力,主動開口詢問:“元首,您找我們來,有什么指示?”
“我沒有指示,我只有夸獎。你們······很好,還有你們指揮的那些蓋世太保都很好。
我將帝國的安全交到你們手里,你們是怎么回報我的?現在,這里的醫生們正在搶救海因茨,病因是中毒。聽清楚了沒有?是中毒。”
說到中毒,希特勒的聲調猛地拔高了八度。
“醫生們已經告訴我,要讓我做好失去海因茨的心理準備。現在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你們也要做好被蓋世太保逮捕的心理準備,罪名是瀆職。”
希特勒的手指幾乎頂到希姆萊的鼻子尖上,希姆萊此時終于弄清事情的原因。
這和說好的劇本不一樣啊!
戈林打過招呼,讓蓋世太保準備好對黑色樂隊反叛組織的監聽材料,然后等候元首召見。
元首的確如同戈林說的那樣召見自己,只是召見的地點與方式,完全出乎自己的預料。
等等,戈林在哪里?
希姆萊忽然想起,自己一路走來,竟然沒有看到戈林。
似乎是聽到希姆萊的心聲,希特勒指著身后的墻壁咆哮道:“戈林元帥現在就躺在隔壁的病房里,我們很有可能在一天之內失去兩名高級干部。原因就是你們的無能,竟然讓敵對分子潛伏到我們的身邊。你還問我有什么指示?我哪敢指示你們,我只能請求你們,給我找出投毒犯。”
希姆萊汗流滿面,急忙說道:“元首,羅森將軍中毒,最大的嫌疑人肯定是身邊的人,副官、司機和廚師都有嫌疑,我們立刻展開調查。”
“我也知道他身邊的人嫌疑最大,我要知道的是你們為什么不能提前預防,為什么總是等到事情發生之后才展開調查?馬上調查,我要知道有沒有幕后黑手?”
希特勒做出最高指示,希姆萊不敢耽擱,轉身對卡爾登勃魯納說道:“你馬上打電話調人來這里,然后······”
希特勒的副官推門進來,打斷了希姆萊。
“元首,戈林元帥醒了。”
“我們去看看他。”
希特勒率先走出房間,希姆萊跟在后面。
戈林躺在病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屋頂,直到看到視線里出現希特勒與希姆萊的面孔。
見到希特勒,戈林第一句就問道:“海因茨現在怎么樣了?”
“還在搶救,不過情況已經穩定。”為了安慰戈林,希特勒隨口胡說。
“哦,現在,你還認為我們是串通好了演戲欺騙你嗎?”
戈林的一句話扎到希特勒心里,希特勒頓時感到一股熱血上涌,臉上火辣辣的。
戈林接著說道:“海因茨沒事還好,如果他有事,我不介意再搞一次長刀之夜,你不準攔我。”
聽到長刀之夜,希姆萊喉頭不自然地抽動。
1934年6月30日,以沖鋒隊全國領袖羅姆為首的沖鋒隊高層被清洗,處決人數多達200人。
不僅是沖鋒隊,包括前總理施特萊徹將軍夫婦等大批反對國社黨的人士也受到波及,兩天的時間,毛瑟步槍槍決犯人時的槍響回蕩在德國的天空,總計死亡人數超過千人。
一夜之間,沖鋒隊這個曾經想要取代德國國防軍的組織灰飛煙滅。
戈林與希姆萊都是長刀之夜的策劃者與參與者。
希姆萊看向希特勒,就見希特勒板著臉說道:“如果海因茨出事,我不介意像斯大林那樣,搞一次大清洗。”
戈林忽然抬起手抓住希特勒的右手。
“你果然在騙我,你剛才說海因茨的病情已經穩定,都是你編造的是不是?如果他的狀況已經穩定,你根本不會說‘如果海因茨出事’這樣的話。海因茨是不是已經死了?你告訴我。
不行,扶我起來,我要去看看海因茨。”
戈林說著就要起身坐起來。
希特勒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引來戈林這么大的反應,急忙和希姆萊聯手制止戈林。
“赫爾曼,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海因茨正在搶救。這個時候,不能有人打擾醫生。”
兩人好一陣規勸,才制止戈林起身下床的舉動。
“兇手是誰?有結果沒有?”戈林剛躺下就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蓋世太保已經開始調查了,動手的人肯定是他身邊的人。”希姆萊說道。
“動手的都是執行者,我問的是有沒有幕后操縱的人?”戈林問道。
“我不知道,要等調查結果出來才知道。”希特勒說道。
戈林扭頭看向希姆萊:“有沒有嫌疑人?”
“最大的嫌疑人是他身邊的人······”希姆萊轉轉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
“如果說幕后黑手,等卡爾登勃魯納來,我問問他,有沒有嫌疑人。”
卡爾登勃魯納打完電話,很快被叫到戈林的病床前。
“你想一想,有沒有什么人可能策劃這次投毒行動?尤其是海軍的人。”希姆萊問道。
“為什么是海軍?”希特勒不解地問道。
“海因茨身邊有四位副官,其他三位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被送到海軍航空兵司令部的食堂去打土豆皮。他身邊現在只有一位來自海軍的洛倫茲少尉當副官,這位洛倫茲少尉以前是少校軍銜,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降職為少尉,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那個少尉我有印象。”希特勒點點頭,看向卡爾登勃魯納。
卡爾登勃魯納在希特勒、戈林與希姆萊三位巨頭的注視下,猶豫一陣,說出一個名字。
“我認為卡納里斯海軍上將有重大嫌疑。”
“胡說八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希特勒大喊道。
希姆萊急忙為自己的部下解圍。
“元首,他說的可能是黑色樂隊那群人。”
“什么黑色樂隊?”希特勒問道。
“黑色樂隊是我們目前已知的,最大的一個有軍隊背景的叛國組織,如果是軍方的人對海因茨投毒,嫌疑最大的策劃者就是他們。”希姆萊說道。
希特勒壓制住憤怒的情緒,眼睛轉了幾圈,忽然問道:“哈爾德是這個組織的成員嗎?”
“根據我們的情報,這個組織曾經接觸過哈爾德將軍,他至少也是知情者。”希姆萊說道。
“難怪海因茨說哈爾德身后站著一群人,難道是指這個組織?”戈林躺在那里盯著希姆萊問道。
希姆萊與戈林的目光碰了一下,立刻分開,接著說道:“說到這個組織,要先從海因茨說起。
海因茨進入陸軍后不久,說他在陸軍擔任軍械局顧問期間,無意中聽到一些消息。他讓我派出蓋世太保,密切關注路德維希·貝克將軍。”
“貝克將軍?陸軍的前參謀長,你繼續說。”希特勒沉著臉說出貝克將軍的身份。
“我派出蓋世太保監視貝克將軍,發現他與卡納里斯將軍來往頻繁,他們組織了一大批軍官,密謀刺殺您,然后推翻我們的黨,并且向英國出賣情報,這個組織的代號,就叫黑色樂隊。所以,一說到刺殺海因茨的幕后黑手很有可能來自海軍,恩斯特就想到卡納里斯上將。”
“除了你們提到的那些人,還有誰參與了這個組織?”希特勒問道。
希姆萊向卡爾登勃魯納使了個顏色,后者說道:“有維茨勒本元帥,克魯格元帥,卡納里斯上將的助手,奧斯特將軍和杜納尼將軍,還有······”
“夠了,你回去寫份名單給我。難怪軍事諜報局最近幾年都沒有給我們提供什么像樣的情報,原因竟然在這里。”
希特勒抬起右手,捏住自己不受控制抖個不停的左手,看向戈林。
“你認為我們應該怎么辦?”
“如果證據確鑿,立刻逮捕卡納里斯和他的手下,還有貝克將軍,至于哈爾德那些人,我建議先不要動,反正他們也跑不了。”
“為什么?”
“我們現在正在計劃攻打莫斯科,現在還需要他們指揮軍隊作戰。”戈林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希特勒,而是將目光轉向天花板。
希特勒被戈林一句風涼話噎個半死,左手抖得幅度更大了。
“不要說氣話,赫爾曼,我們······”希特勒扭頭看向房門。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嘎達嘎達”的聲音,那是高跟鞋敲擊在水泥地面發出的聲響。
從聲音的頻率與密集度上,希特勒判斷出,有一群女人正在高速接近。
“元首,元首夫人來了,還有戈林元帥夫人,羅森將軍的夫人。”希特勒副官施蒙特說道。
“他們怎么來了?”
“是我讓人通知家里的。”戈林說道。
伴隨著一股香風,病房里出現一群娘子軍,為首的是希特勒夫人愛娃,身邊跟著瑪格麗特和戈林的妻子艾米,赫本牽著戈林女兒艾達的手跟在后面。
愛娃站到希特勒身邊,和希姆萊兩人點頭示意,隨后問道:“赫爾曼前幾天不是剛出院嗎?怎么又住院了?”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我只通知了艾米。”戈林問道。
愛娃解釋道:“我去找艾米和瑪格麗特玩,電話就打進來了。”
“你呢?今天不上學嗎?”戈林向赫本問道。
“今天放假。”赫本說道。
戈林點點頭,對瑪格麗特伸出手。
“瑪格麗特,艾達,你們過來。”戈林伸手攬住女兒艾達的肩膀。
“瑪格麗特,海因茨被人投毒了,正在醫院里搶救,情況很不好,你要有心理準備。艾達,你以后可能再也見不到你海因茨叔叔了。”
戈林的話是說給瑪格麗特與艾達聽得,站在一邊的希特勒腦子卻嗡的一聲脹大兩圈。
女人們花容失色,希特勒急忙安慰:
“瑪格麗特,冷靜,情況沒有赫爾曼說的那么嚴重。艾達,不要哭······”
這個時候語言是蒼白無力的,希特勒的安慰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房間內孩子的哭聲,女人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混在一起,盤旋在希特勒耳邊,希特勒感到自己的頭都要爆掉。
希姆萊察覺到希特勒的窘境,急忙出來緩和氣氛。
“元首,我們還是去問問醫生海因茨的病情,讓元帥安靜的休息一段時間。”
希特勒跟著希姆萊逃出病房,回到臨時的休息室。
“馬上寫名單給我,現在就寫。還有,立刻逮捕貝克將軍,還有卡納里斯和他的助手。哈爾德那些人先不要動,一有審訊結果立刻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