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梅利城位于白俄羅斯東南部戈梅利州索日河畔,鄰近烏克蘭邊境。
一九四二年八月二十三日凌晨四點四十五分。
戈梅利城西北角,一棟古老的東正教教堂中,中央集團軍群第一裝甲集團軍司令部。
克萊斯特大將背著手站在地圖桌旁,盯著墻上的巨幅軍用地圖。
地圖上,標示著交戰雙方的紅藍兩色箭頭如同一支支利箭,代表戰線分割的紅藍兩色線條犬牙交錯。
克萊斯特大將的目光落在他所在的戈梅利城,戈梅利城的東部和東南部,紅色線條上標示的是第二裝甲集團軍的番號。
自從從北方戰區回轉中央集團軍群戰區后,第一裝甲集團軍主力一直躲在第二裝甲集團軍防線后面。
為了保密,第一裝甲集團軍幾乎停止了無線電的使用,多以有線電話作為各部隊的聯系手段。
傳令兵們也奔走在下屬兩個裝甲軍之間。
克萊斯特大將看了一眼手表,十五分鐘后,南下烏克蘭的戰斗即將打響。
一個個電話打進克萊斯特的司令部,下屬各個部隊最后一次上報各自的戰役準備情況。
“十四裝甲軍準備完畢,503重裝甲營也到達指定出發位置。”
隨著參謀長的報告,克萊斯特大將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十四裝甲軍下轄第九裝甲師、武裝黨衛軍第一“阿道夫·希特勒警衛旗隊”摩托化師,以及第五維京摩托化師。
這個裝甲軍原本隸屬于第一裝甲集團軍,后來換了馬甲交換給第二裝甲集團軍使用。
為了彌補四十六裝甲軍調離留下的空缺,這個裝甲軍再次被劃歸給第一裝甲集團軍,令第一裝甲集團軍重新恢復成擁有三個裝甲軍的實力。
“下面就是時間問題了,只要再等十五分鐘。”
克萊斯特大將剛掏出一盒宇宙牌香煙,眼角忽然看到門口出現一個瘦小的身影。
將香煙塞進軍裝口袋,克萊斯特大將疑惑地問道:“隆美爾將軍,歡迎你的到來。”
隆美爾畢恭畢敬地給老資格的克萊斯特大將敬了個禮,隨后笑著說道:“我的部隊也準備好了,明天一定會準時出擊,保衛你的左翼。”
克萊斯特大將冷淡地點點頭,并沒有因為隆美爾的話變得熱情。
他可是聽說過,最初因為將十四裝甲軍劃歸給他指揮的命令,隆美爾可是對著中央集團軍群司令博克元帥大發牢騷。
“既然第二裝甲集團軍擁有三個裝甲軍,就應該是由我們打主攻,讓第一裝甲集團軍掩護我們的右翼。而不是他們打主攻,我們來掩護他們的左翼。”
面對隆美爾這位德界的后起之秀,博克元帥并沒有給與太多遷就,堅定地讓隆美爾執行集團軍群司令部的命令。
軍令如山倒,隆美爾不得已,只得執行博克元帥的命令,可是他的牢騷還是傳進克萊斯特的耳中。
克萊斯特大將純粹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禮貌性地問道:“你和魏克斯大將辦理好交接手續了?”
“已經辦理完了,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里,進攻馬上就要開始了,我特地來祝你好運,大將先生。”隆美爾說道。
“謝謝你的祝福,我會盡快與古德里安將軍會面的。”
“從這里到克烈門秋格和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地圖上的直線距離三百五十到五百公里,希望你能夠比古德里安將軍先到達那里,我也會以最快速度跟上您的步伐,爭取更早與古德里安將軍會師,我很是期待我們三人同聚一堂的場面。”
克萊斯特大將冷笑幾聲,隨后說道:“隆美爾將軍,我和古德里安將軍見面之后,會耐心等待你的到來的”
兩個裝甲集團軍司令一輪對話,閃現出一片刀光劍影。
“我相信您的能力,再次祝您好運,我們克烈門秋格再見,大將先生。”
隆美爾說完,和克萊斯特握手告辭。
隆美爾轉身離開的一瞬間,兩人心中冒出一個共同的想法。
我肯定比你先到。
隆美爾走后,克萊斯特扭頭對身邊的參謀長、副官和一干參謀們說道:“你們看到沒有?隆美爾將軍是來和我們下戰書了,勝利的標準就是誰先與古德里安將軍指揮的第五裝甲集團軍會師。”
“獲得勝利的必將是我們第一裝甲集團軍。”參謀長庫爾特·蔡茨勒少將說道。
“考慮到隆美爾將軍的部隊比我們晚出發一天,而且他們的部隊在我們左翼,比我們要走更遠的路,所以我決定,如果他的部隊能夠在我們和古德里安將軍會師后第三天到達,那么這次比賽,算作平手。如果少于三天,算他勝利。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要想取得勝利,至少要領先他們四天的時間,你們記住這一點。”
克萊斯特大將的求勝的意志,瞬間灌注到司令部每一個軍官心中,讓他們的雙眼更加炯炯有神。
四點五十九分,克萊斯特大將拿起電話,盯著左手的手表,當秒針轉過最后一圈時,克萊斯特大將對著電話喊道:“開火。”
克萊斯特大將的一道命令拉開了地獄之門。
戈梅利城南方,各種口徑的大炮噴吐出火舌,隆隆的炮聲如同壓路機一般,席卷過十四裝甲軍頭頂,炮兵陣地上,炮口噴射出的濃煙直沖天空,給天空染上了一層灰黑色。
“裝甲,進攻。”
隨著來自營部的一道命令,503重裝甲營的出發陣地上,發動機的轟鳴聲瞬間增強了一個級別,原本停在原地的四十五輛e40型坦克,巨大的身軀緩緩移動,鉆出各自隱蔽的樹林,迅速沖向南方,他們的身后,十四裝甲軍第九裝甲師的四號g型坦克跟在后面。
在天空中炮彈呼嘯聲的伴奏下,鋼鐵狼群碾壓著大地,向第一個重要目標,八十公里外的切爾尼哥夫發動進攻。
同樣是五點整,千里之遙的烏克蘭西南邊境,羅馬尼亞與蘇聯國境處的普魯特河河邊。
德國第五裝甲集團軍司令,古德里安大將同樣下達了進攻命令。
超過一千門火箭炮、榴彈炮向普魯特河東岸的蘇軍陣地傾瀉炮彈。
羅馬尼亞國境東側的卡胡爾城,第五裝甲集團軍在普魯特河東岸的橋頭堡,作為裝甲集團軍尖刀的501重裝甲營,照舊沖在全軍的最前方,向蘇聯南方方面軍發動進攻。
終于可以狂飆猛進了,我忍耐很久了,古德里安激動的感到自己的手都在發抖。
羅馬尼亞的戰斗雖然取得勝利,古德里安卻絲毫沒有感到高興,甚至是感到抑郁。
羅馬尼亞境內的戰斗,發生在北側的喀爾巴阡山與南側的黑海之間。在這塊寬度勉強能有一百五十公里的平原地帶上,雙方重兵云集。
兵力密度足夠,導致雙方都沒有迂回包抄的空間,純粹是以一種正面頂牛,力大者勝的方式交戰,德軍最終獲得這場角力的勝利,將蘇軍驅逐出羅馬尼亞。
海因茨·古德里安,這位昔日大名鼎鼎的“飛毛腿海因茨”,成功獲得一個新外號,“頂牛者海因茨”。
和中央集團軍群內一天行軍幾十公里,甚至是上百公里的兩個裝甲集團軍比起來,古德里安感覺這種頂牛戰術是對自己莫大的侮辱,讓自己成了坦克戰的外行,。
坦克,不是當笨重的戰錘用的,而應當當做靈巧的利劍。
而廣闊的烏克蘭,正是發揮坦克機動作戰的最佳場所。
“普魯特河距離克烈門秋格不過三百五十公里,七天時間趕到,剛好可以在那里迎來九月的第一天。”
就在古德里安躊躇滿志,想要為自己“飛毛腿海因茨”的外號正名時,第五裝甲集團軍北方,匈牙利東部邊境,喀爾巴阡山東麓。
德國空軍帝國元帥裝甲師,作為曼施坦因指揮的十一集團軍的先頭部隊,最先打響了進攻的第一槍。
副師長曼陀菲爾對通訊參謀喊道:“再和舒馬赫上校確認一次,他只有七天的時間到達切爾卡瑟,決不能落到大德意志師的后面。否則等著師長回來,一定會單獨請他喝咖啡聊天。”
匈牙利北方,布格河和桑河西岸,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龍德施泰特元帥,聽著隱隱的大炮轟鳴聲,愜意的說道:“進攻終于開始了,我還以為會等到退休的那一天。”
作為最后一個參戰的集團軍群,南方集團軍群在旁觀戰爭的時候沒有閑著,將對面蘇軍中央方面軍的防御摸的清清楚楚。
炮擊一開始,精準的炮火就覆蓋了蘇軍的陣地。
在海烏姆地區,和普熱梅希爾北部,第六集團軍和十七集團軍先頭部隊分別強渡布格河和桑河,隨后迅速向蘇聯境內深入。
斯大林腳底生風,帶著一股煞氣沖進總參謀部的作戰指揮室。
“德國人進攻烏克蘭了?在什么位置?規模有多大?”
華西列夫斯基迅速給斯大林講解道:“這里,戈梅利地區,德國中央集團軍群的裝甲部隊開始南下了,葉廖緬科將軍的布良斯克方面軍正在與他們激戰,一個裝甲集團軍,至少兩個裝甲軍,這只是我們目前探明的部隊。”
“還有這里,羅馬尼亞,古德里安的第五裝甲集團軍也發動進攻了,匈牙利的曼施坦因十一集團軍,更北面的龍德施泰特的南方集團軍群,全部發動了進攻,正如我們預料的那樣。”鐵木辛哥元帥說道。
“希特勒真是太小瞧我們了,真的把我們當做傻瓜了。他以為我們會坐在那里不動,等著他來包圍我們?”斯大林冷笑著說道。
“幸好我們早有準備,否則真的是要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機。”鐵木辛哥說道。
“中央方面軍,西南方面軍,和南方方面軍現在撤到什么位置了?”斯大林問道。
“距離國境線八十到一百公里不等。”華西列夫斯基說道。
“嗯?這么慢?兩天的時間才走了這么點路?”斯大林皺起了眉頭。
“沒有辦法,這三個方面軍中,有很多步兵師,他們只能依靠雙腿行軍,而且還要沿途破壞橋梁和道路。”
“盡可能多的安排火車,接他們撤到第聶伯河東岸,記得在基輔和卡夫巴斯留下兩個橋頭堡,作為反攻的出發陣地。我們大踏步的后退,是為了大踏步的前進做準備的。還有,給那些負責斷后打阻擊的部隊下命令,不準后退一步,國家和人民會記得他們的貢獻的。”斯大林說道。
“我明白,總書記同志,只是,還有一個狀況,普里皮亞特沼澤地內的部隊怎么辦?他們現在被從白俄羅斯南下的德軍部隊纏住了。”華西列夫斯基問道。
“既然撤不下來,就原地堅守,讓他們也加入到后衛部隊的行列。”斯大林毫不猶豫地說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沙波什尼科夫元帥看了華西列夫斯基一眼,兩人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無奈。
斯大林一句話,注定了這支部隊的命運。
“列寧格勒那里怎么樣了?”斯大林突然問道。
“伏羅希洛夫元帥的狀態很不好,據說他有自殺傾向,我認為要想保住列寧格勒,需要找個人替換他。”
斯大林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斗后,斯大林說道:“既然德國的中央集團軍群將作戰重點放到南方,就讓朱可夫離開吧,讓他去列寧格勒接替伏羅希洛夫。”
“那西方方面軍那里由誰接替?”鐵木辛哥問道。
“你去。”斯大林說道。
“告訴布瓊尼元帥,我們既然已經決定放棄半個烏克蘭,就一定要在第聶伯河沿岸打好這一仗,我們太需要一場勝利了。”斯大林說道。
平斯克城中,陳道和斯徒登特站在地圖旁,指著第聶伯河說道:“烏克蘭戰役已經全面打響,我們所有部隊的目的都是第聶伯河,我個人認為,應該給這次戰役起一個更加貼切的名字。”
“什么名字?”斯徒登特問道。
“第聶伯河大賽跑,這個名字你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