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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名將(六)

熊貓書庫    大唐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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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地無月,風起時,人定三更,有鐵騎十八,迅雷疾風般撲至夾道口,那馬蹄上裹了氈布,雪地上沉悶無聲,及至面前,聯軍邏卒方知悟,可憐不及脫口叫出,頭前那騎上的人,槍快馬勁,只抖手處,豪光如斗,悶聲倒地時,方這十余個斷了氣。

  將是兵地膽,是軍的魂。自古以來,但凡悍不畏死的將,麾下必聚亡命的兵,若這將百戰百勝,則軍傲視四海天地也不懼。

  衛央一柄槍誅上將如走狗,破千軍似無物,這輕兵營里出來的,再是個滑頭也有亡命徒的膽子,只看那槍如梨花開時,鮮血勝似火紅的薔薇,身后十七騎,自胸膛里悶雷般吼出一聲彩,快馬如疾風蕩林,眨眼間突入夾道之中,聯軍糧草軍扎營便在眼前。

  白馬少頓,有兩騎如飛自左右出,馬上老卒猿猴般彎腰,坐騎騰空而起,掌中鋼刀猛然下落,劈斷了營頭的火把,劈開了有人聲起的營帳。

  “殺!”鐵騎暴嘶,原來背上壯士尤嫌不快,飛馳怒馬又添一鞭,那馬也馳出了快活,齜出慘白的利齒一聲長嘶,雙蹄踏上迎帳而出不知究竟的聯軍面目,腥風撲鼻而來,老卒們風雷般殺入葫蘆夾道正中,他們并不散開,各自緊緊跟著最前頭的那兩騎,跟著獨在第二排里大槍如游龍般搜刮著火把紛紛揚揚往大輪車,往聯軍帳上潑灑的將,只不管殺人,燒他個烈焰滿山谷。當有阻攔時,一刀過,一處平,有人揮刀時,斗大的頭顱自胸腔里飛噴而出般,那騎一聲怒喝,繼而數騎皆怒,殺聲方出。

  這十七老卒,那是身經數戰數十戰的,不是新卒可比。

  他等沖陣,絕不拖泥帶水,一刀過去,縱然落了空,也絕不回頭再補一刀——后頭有弟兄跟著,敵避開這一刀,焉能避開再一刀?只管破敵,只管沖擊,亂了他的陣,亂了他的軍心,將這不知千百的敵陣里人變成滿地潰走的牛馬,那才是揮刀盡情收割戰利的時候。

  如此,十八騎殺入營正中,方入夢的四國糧草軍方大夢初醒,將校呼號整歸軍心,契丹人還好些,知曉匆忙尋自己的戰馬,那其余的諸軍,紛紛四處奔走不知究竟,劈面封面那如狼似虎的十八騎時,尚不知來襲的敵軍有幾多。

  漸漸這狹小夾道里驚起奔走的敵軍越來越多,眼看怒馬狂奔的速度降了下來。

  衛央喝道:“你等自左手殺入,依計而行。”

  十七人齊聲應諾,一帶戰馬,馬通人意,稍稍一拐,譬如一柄利刃破開溪流,這一支怒馬狂徒自左手邊切入敵營更深處去了。

  衛央環顧四方,東南角那處軍容最整,些微火光里,有人已挽起戰馬揮舞刀槍往這廂里阻攔而來。更有眾多的敵軍,雖戰亂中絕不慌忙,一個個排列著整齊隊形往臨時馬廄處突去。但有沖突而去的旁人,這一軍絕不手軟,手起刀落里,去一個斬一個。

  “定是契丹精騎無疑了!”不知這一軍竟是天下最精銳大軍之一的皮室軍,衛央馬入亂軍膽氣更豪,挺槍破開勉強來擋的攔路者,再提馬速,認定那一方最有可能威脅這百余唐騎的契丹精騎橫勇殺去。

  他這一身本領,本便最合在重重亂軍里決蕩,雖在黑夜里,大槍揮起時,紛紛如渾天里一場落雪,又似漫野中一山梨花教風吹地正撲簌簌起舞而落,馬進一步,大槍上崩起的萬鈞之力,震蕩挑動聯軍如敗絮,那大槍,忽而在前,倏忽落后,剎那在左,眨眼又跳到了右首,先將一人一馬籠罩成水潑不進,槍刃所過處,那冰冷的鋒挑破攔路者的咽喉,那槍桿崩起左右敢擋的身,所過之處,絕無活口。

  這一人一馬,非人力所能抵擋,聯軍里縱有膽大的自持勇力的,搶來攔路的都先死了,漸漸不過幾個呼吸的當兒,只盯著目標,不顧左右方圓丈內近況的衛央只覺手頭一空,一槍挑了個空,睜目看時,原來早殺透亂兵,再無一人敢馬前直擋的。

  那目標,便在馬前。

  已在馬背上的,這契丹精騎果然驍勇,竟有數人乘無鞍馬劈頭來擋。

  殺至這時,衛央竟白馬如錦緞,銀甲不染塵,一身血腥也不有。

  “不可與他糾纏!”心下有定見,衛央忽掣強弓,一腳蹬住,大槍在右首里往前直指,左手挾羽箭數枝,眼見與這契丹精騎幾人相撞,驀然一聲低叱,橫臥馬背之上,左腿繃直與地平,左臂發力,扯動弓弦聚三五石勁道,脫手處,尚不聞弓弦震動,羽箭脫弦而出,先已將前頭數騎射殺落馬。

  沒了韁繩上的力道,那戰馬也知趨利避害,怎肯與這不閃不避迎頭裝來的一騎硬碰,相撞剎那,閃身自左右分開讓了過去。

  而那大槍,又一頭扎入后頭不及掣開弓弦射殺的遼騎,那槍上的力氣萬鈞之大,槍刃卻絕不與敵骨骼切磋,輕輕的,春閨里婦人水蔥般豐嫩的手似,溫柔的劃破目的的咽喉,自最柔軟處只那么一點,卸去了遼騎一身的力氣,待冰冷自咽喉驟然蔓延至渾身時,那人方知,自己竟已死了。

  然畢竟為這幾騎阻得一阻,衛央的勢頭終究頓了一頓。

  皮室軍領頭的大喜,高叫道:“快殺了他,快殺了他!”

  霍然將這人盯住,衛央索性勒住戰馬,雙手一前一后捏住大槍,絕不緊握著,他只虛拿著,將那大槍直指前方,自肋下出,與眼目齊平,這一式有來歷,喚作中平槍,有歌謠道“中平槍,槍中王,當間一點最難防”,說的便是這個。

  衛央這馬上中平槍,又與馬步扎就的中平槍不同。肋下出槍與眼平,虛握大槍的手悄然抖動,最歹毒處,藏于光明正大當中,又在馬背之上,借著戰馬的顛簸左右不遮攔,上下不打壓,抖起勁時,方知利害。

  這不是衛央的看家本領,只在此時,他與皮室軍處在一線,那遍地游龍驚鳳般的槍勢大可不必用,這省力而又可借力打力的槍法,速戰速決堪用,沖陣斬將堪用,一桿槍,攔定千軍萬馬勢頭時,也自合用。

  衛央沉默著,立馬當面,他不言語,也不沖鋒,似在等死。

  皮室軍統領大喜,點鋼槍直指喝道:“沖過去,殺死他。”

  數騎馳至當面,最臨近那一桿大槍的遼騎方聽到那靜靜如巨龍戾鳳潛伏的大槍刃上居然有嗡嗡的破風之音。

  好歹這皮室軍見多識廣,天下名家的槍法武藝也都聽說過,這槍無力而自動,無風而自鳴,當是那持槍的大將了得。

  一聲“當心”尚未出口,大槍陡然前扎,利箭般的快,防備不住,教突破勉強抬手以刀擋的鐵網,正中面目。

  卻在同時,這騎又聽到左右同伴的慘叫。

  那槍分明扎在自己面目之上,如何同伴叫地這般慘絕人寰?

  他已無力左顧右盼了,大槍捅破了面皮,一頭扎下下頜,自咽喉里扎入,就此這人死了。

  撲當的幾聲,眨眼間落馬者三五個。

  這是甚么槍法?

  遼騎駭然,錯馬過后,有驍勇者回頭要勒馬來問,不防后心里一冷,低頭看時,一塊前后通風的窟窿,那是自后腰入,從心窩里出的。

  余光瞥見左右,錯馬而過的同伴竟與他一般,那遼騎滿心遺憾,擋不住冰冷的困頓,馬背上摔落下了泥塵里,又死了。

  皮室軍統領瞧地眼花,那唐將分明紋絲未動,恍惚自己似瞧到了那大槍亮光一閃,怎地便死了這許多契丹壯士?努力睜眼細看,那人依舊持大槍穩坐馬背不動,他從來沒有動過。

  可再一撥沖上去的勇士,又如此死了,為何?

  “有妖術,一擁而上,亂刀砍死他!”對未知的物事,人總是心存驚懼的,這統領雖是天下最精銳的騎軍里的佼佼者,待這自己不知的事物,也唯有以妖魔鬼怪來解釋,他揮舞著長槍,示令左右最為精銳的百人隊一起殺出。

  而后,這人到底是有見識的,眼看著蛾賊偽魏之流的聯軍驚慌奔走不能整頓,再看那其余十數騎并不圖殺人,只奔著囤積在營正中的大車而去,當時知道了這不要命的十數人的用意,長槍連點,呼喝號令:“分一軍堵住夾道北口,其余人,往大輪車處聚集,快!”

  正是這一句話,早半步了結了他的性命。

  衛央怎肯教他壞了大事,聞聲處大槍前頭刺殺來者,暗地里又掣弓箭,覷個準頭,連珠三箭一時發,直奔那統領面目而去。

  不過百步距離,那強弓得自拓跋斛之手,足足有三石開外的力道,便射這統領心窩,沒有護心鏡的皮甲也擋不住鋒利的利刃,三箭連發,第一支教他奮勇一槍點開,第二支緊隨其后,這人便不能再抵擋了,閃避不及,一箭貫入額頭,巨大的疼痛使得這人大叫一聲,又那箭上的力道,將這人自馬背上帶起,斷線風箏般飛躍而起,半空里便死了。

  那第三箭并未落在他身上,后頭把旗的教那統領擋住了目光,不知竟有一箭是衛央算計好沖他來的,那統領閃身要避開第二箭時,這箭便扎入旗手的頭顱,那一枝狼旗,當時掉落泥土里。

  與此同時,谷底北口之外馬蹄聲如雷,原是徐渙算好了時機,先驅動無主的戰馬奔騰殺入,隨后百騎如風,卷動火光長矛般刺入早教這十八騎馬踏刀砍凌亂一片的聯軍營地里。

  當先那十七騎好不狡詐,他等只趕著馬背上的敵軍追殺,一路將火把掉落往營帳大車上亂丟,至于馬背下的,竟絲毫不管。見此,教那十八騎破了膽的聯軍,除契丹精騎外竟無一人敢上馬狂奔,他在馬下,火光里不能瞧出三五丈外,正便宜了馬背上居高臨下能比他更遠更清楚瞧清戰局的唐軍。

  那十七騎肆虐這半晌竟無一人帶傷,與百余同伴會合之后,如虎添翼,再也不顧左右,只看敵軍慌亂處,死死咬住往前追殺燒擄,雖只百余騎,馬踏聯營使聯軍數千人竟無一個阻攔的。

  殺起了性子,又見火光沖天里那大車之上俱都帶火,這一行再不管四處奔走只往南口逃竄的聯軍,分出十余騎看準敢有撲救火勢的追殺,其余眾人唿哨聲里直奔衛央這廂而來。

  契丹精騎,的確精銳,那又如何?

  你這聯營,咱們也劫了,你那糧草,咱們也燒了,你也只一顆腦袋兩只手,殺便殺了,怕就誰來?!

  見狀,衛央再不匹馬攔在前頭,一手扯起韁繩,單手持槍往前直撞,暴喝道:“大唐衛央劫營,久聞契丹精騎無敵于北地,何不來擋?”

  手起槍出,又如紛紛梨花開處,這一番,他卻不再殺人,只瞧準遼騎的坐騎,仗著槍快手長,總能在遼人器械臨身之前教他落馬。

  如此,會同了部下又將這失了首領沒了主心的遼騎精銳混亂之后,衛央看天色不早,一聲唿哨約起眾軍,風卷過似出北口,又往北去了。

  待出山口,衛央喝問眾軍:“有折損么?”

  不片刻,各火各隊均叫:“有一二人帶傷,并無折損。”

  這是仗著突然的襲擊方能不使并不強橫的寅火率有折損,若真面對面廝殺,以衛央方才對陣遼騎的感受來判斷,恐怕闔率上下廝殺這半晌,如今當是十不存一的下場。

  那一潑遼軍,果然精銳,在他槍下走不一合的,那也是老卒里的老卒,精兵中的精兵,我軍正軍里多半老卒也不能比,遑論寅火率。

  這一股遼軍不過千人,必非要往高繼嗣中軍里李代桃僵的全部,其余的定在左右潛伏,或者性急之下隨已出發的糧草軍往更靠近戰場的南方去了,此去不遠,這里火起后,定會回頭來察看,再不撤退,休說圖登縣,寅火率教那數千的精騎圍住,能突破出來的,會有幾人?

  馳不片刻,衛央喝令駐馬,左右稍稍開闊些,正是一片廣闊地。

  徐渙聞時,衛央教:“不必分左右,只在這里休教戰馬嘶鳴,人不可出聲,待敵來時,再殺他一撥。”

  就這樣大搖大擺在這里等著?

  徐渙勸道:“埋伏總要有個樣子,在這里站著,只消靠近三五十丈內定能發覺,此處火起,登縣內來援的不知更有幾多人馬,不如再往前走些,我記著有個兩山夾道的地方,正合埋伏。”

  衛央笑道:“說誰我要伏擊登縣內來援的?夾道中四國聯軍數千,教咱們那一通亂殺,折卻大半,必有往登縣求援教再聚集糧草的,這才是我等伏擊的目的。”

  徐渙甚是不解,衛央問他:“那一通殺,敵折卻戰馬幾多?所余有幾何?”

  略略估算一下,徐渙恍然大悟,贊道:“衛大哥,還是你精細。賊馬匹教夜半里火一熏,咱們折了他的有一小半,急切間不能趨勢的又有一小半,所余不過數百,南北兩頭都要聯絡,此來者定不過兩三百,這里再折他一回,咱們往北去取登縣時,又多些天時,對不對?”

  衛央再不多說,在這里凝立,一面確是要再折聯軍一陣,教他往登縣去通報的速度又緩上那么一緩,另外經這夜半劫營,寅火率將士多也有困倦的,須再養些精神。須知,進入登縣之后,寅火率接下來要面臨的將是亡命般的潛逃,沒有精神,怎樣躲開氣急敗壞的黨項人搜山填海似的追捕?

  果不多時,自南邊飛馳而來一支軍馬,大地上聽蹄聲,果真只兩三百匹戰馬。

  衛央低聲教:“休折他戰馬,咱們那百余匹帶來的老伙計,應當是這批人座下的。”

  眾人不解他如何這樣肯定,衛央卻在想:“老馬識途,此番我劫了他糧草軍大營,可憐萬石糧草一把火燒了個精光,賊如何能不恨?彼處有契丹精銳,當知老馬識途的道理,將我這百余駿馬,如今非但能作坐騎,追逐我時,又能作一方助力合用。至于往南去的,那倒不必考慮這么多。”

  依照這一支軍馬追來的時辰算,當是亂軍歸攏寅火率那百余散馬之后的事情了,由是衛央篤定,多半這一潑來的,騎乘乃是寅火率所有馬匹。

  拐出夾道,寅火率便可見猶如一條火龍似,往登縣報訊求援的,竟還敢打著火把。

  經衛央教后頭緊緊跟隨那一招,寅火率里都知燈下黑的道理,見此均心下暗笑:“這伙潑賊,吃一遭虧尚不知道理,合該教咱們再趁他一回。”

  賊軍趕至百丈之外時,衛央持正了倒提的大槍。

  再近十數丈,衛央當先催動了白馬。

  又近十數丈時,寅火率軍馬一時俱動,奔騰提速至騎軍對決的最合適速度。

  衛央一馬當先,揚聲笑道:“把你這一伙蠢賊,還敢來追,何如飛蛾撲火!”

  聲動處,火把照映到了這里,賊軍一見白馬大槍,當先的大吃一驚,為將的駭然教勒馬緩速,一時紛亂,而坐下戰馬,又是這些日子來與寅火率將士朝夕相處的,見了主人歡快長嘶不斷,不顧嚼環勒地口齒生疼,騰蹄嘶鳴時,已為寅火率百余騎殺入進來。

  這一遭,衛央再以有心算他無心,又有不肯降服賊軍的戰馬作亂,當真似砍瓜切菜般,百余人竟將三百余賊軍外頭圍住往里頭屠戮,轉瞬間工夫,地面上都是賊軍尸身。

  將當中桀驁的契丹數十人盡皆誅殺,其余賊軍,不是黨項仆從軍便是偽魏蛾賊里無戰死之心的,眼見同伴橫尸,遼人喪命,一個個順著眼力,先落下馬來丟掉了手里兵刃器械。

  徐渙問衛央:“咱們須收容不得俘虜,如何是好?”

  衛央徑問俘虜:“愿死愿活?”

  俘虜們紛紛都叫:“自然愿活,乞饒一命,絕不敢再與王師作對。”

  乃教自脫衣甲,麾下分出十余人將這一些俘虜里分出百余個膽小的,其余人就著他自己的衣帶綁在了路邊遠處,口中又塞入衣甲上撕下的布片,掐算時辰,衛央教闔率忙換上襤褸不整的俘虜衣甲,又自地上摸起許多血跡往身上胡亂擦了,這才再教啟程。

  此時,衛央再不教保留力氣,命寅火率將士人手一個脅迫那百余膽小的俘虜,乘著本部戰馬,風馳電掣般往登縣狂奔而去。

  馳不有盞茶工夫,前頭蹄聲如雷,那是登縣遠遠望見夾道里火光沖天情知不妙整軍去援的。

  衛央低聲喝道:“看住這些個俘虜,敢有不配合教賊瞧出破綻來的,先殺了再說。”

  俘虜們親眼見了這一伙兇人夤夜踹營不算,竟生生將無敵的皮室軍也當時擊敗的事情,小命在人家手里攥著,怎敢不配合?至于甚么軍國大事,那是吃肉的上官該管的事情,與咱們奴隸牛馬般小人何干?

  “不要有一時猶豫,拿出你等犯事之后為官差背后追捕時奪路狂奔的勁頭來,有阻攔的,一刀打下馬去再說。”衛央倒拖大槍,將頭上兜鏊也解了系帶謝謝歪歪掛在耳朵上,不忘教授道,“若賊問起,便都說夾道里鏖戰正緊,乃是大唐名將趙匡引本部軍馬偷入境內,只為斷我糧草而來。”

  一面飛奔,一面上下三百人盡順著他的教唆學了三遍舌,自登縣而出,一路又敢明火執仗往南飛馳來救援的聯軍騎軍,聽蹄聲當有三千人,前鋒于后軍相差不過百丈,橫沖直撞地到了面前。

  寅火率馬不減速,照直了撞墻似闖了上去,那等架勢,分明亡命而逃的一般,更比那一支器械森嚴行軍有度的登縣守軍更加蠻橫。

  這分明便是宣告:“大敵在后,我在逃命,休要阻攔,一個攔擋,一個殺。”

  都是配軍,怎地也有犯事之后于官差手中奪路狂奔的底子,教衛央一番挑唆后,這一伙賊配軍,像極急眼了的逃兵潰軍,兇狠更比尋常的勝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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