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東聽見齊意欣招呼上官銘的聲音,勘勘停住了腳步,回頭卻看見她在大口大口地吃那些現在不應該吃的東西。待要轉身走回去制止齊意欣,顧遠東的肩膀卻被兩只手重重地扳住了,讓他動彈不得。
顧遠東轉過頭來,卻看見齊意正和上官輝兩個人正齊齊站在他面前,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肩膀。
“二少,別急,我過去就行了。”齊意正拍了拍顧遠東的肩膀,往齊意欣和上官銘那邊走過去。
上官輝依然按住他的肩膀,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眼底深處有一絲同情和憐憫。
顧遠東冷冷地看了上官輝一眼,伸手重重地將上官輝的手隔開,一言不發,快步走出了花廳外面的天井,又拐上通往二門上的青石子路,離開了顧家的內院。
上官輝嘆了口氣,不遠不近地在后面跟著他,一起出了顧家的內院,往顧遠東設在外院的軍機院里去了。
顧遠東走后,上官銘陰沉著臉,坐在齊意欣身邊,看著齊意欣滿臉痛苦地往嘴里塞東西,終是不忍,從她嘴邊將那碟子海味燒烤奪了過來,悶聲道:“…別吃了。”
齊意欣驚愕地看著上官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齊意正走過來,看見這幅情形,搖了搖頭,來到齊意欣和上官銘這邊的小石桌旁,對齊意欣道:“既然吃不下,說清楚不就行了。做什么要逼著自己吃?――你這樣做,只會讓大家都為難。”
齊意欣見是大哥走了過來,忙站了起來,低頭撥弄石桌上放著的一柄蘭花團扇上的流蘇。
齊意正便又對上官銘道:“七少。我是意欣的嫡親大哥,可有資格說話吧?”
上官銘也跟著站了起來,和齊意欣一樣低著頭聽訓。
齊意正看見這兩個人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看看你們倆的樣子,說你們不是未婚夫妻都沒人信!”
上官銘聽了齊意欣的話。轉怒為喜,忙笑著叫了一聲“大哥!”,又道:“今天是我不對。不該跟二少發脾氣。也不該…”說著,看了齊意欣一眼。
齊意欣依然低著頭,手里一圈一圈裹著扇子上的流蘇,對上官銘的話有些無動于衷。
上官銘微有些失望,又有些心慌,看著齊意欣,低聲下氣道:“意欣,今兒是我不對。不該賭氣逼你吃那些你不想吃的東西。”
齊意欣嘆了口氣,擺出一副笑顏,抬頭道:“我知道你是想為我好。不過…”
齊意欣的話未說完,上官銘已經眉開眼笑地搶著道:“你明白就好!我不為你好。還為誰好?”說著,已經彎腰到一旁蒙了鐵絲網的烤爐上,取了一串烤好的蔬果,遞給齊意欣道:“看,你想吃這個,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說著,喂到了齊意欣嘴跟前。
齊意欣無法,只好張口咬了,慢慢咽了下去。
齊意正在旁笑道:“七少,意欣從小嬌生慣養,脾氣大,你要多讓著她些。”
上官銘頭也不回地道:“大哥這話說偏了。意欣從來都是讓著我的,哪里需要我讓著她?――再說,意欣知道我是為她好,自然不會怪罪我的。是吧,意欣?”又給齊意欣裝了一碟子烤獐子肉。
齊意欣苦笑。若是以前的齊姑娘,沒錯,確實是上官銘說的這個樣子。齊意欣現在都能感覺到,那位齊姑娘,將上官銘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用了心,是做不到這個樣子的。
可是她不是以前的齊姑娘。
齊意欣拉了齊意正跟她一起坐下來,伸手將那碟子烤獐子肉推開,仰頭對上官銘道:“七少,我吃飽了,不想吃了。”
上官銘的臉色變了變,又笑道:“再吃一口。來,再吃一口,好不好?”硬是將那碟子獐子肉放到齊意欣嘴邊。
齊意欣轉過頭讓開,語氣堅定地道:“不,我不想吃了。請你拿走。”
上官銘從來沒有在齊意欣這里聽到過這樣直接的拒絕,很有些下不來臺,面上一陣青,一轉紅,眼睛定定地看著齊意欣,似乎在琢磨,她怎么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齊意正對上官銘也有些不滿。自己這個大哥現在坐在這里,他都可以這樣強勢。若是自己不在這里呢?
“七少,意欣是女兒家,你就讓她一讓,人家也不會說你‘夫綱不振’的!”李紹林在旁邊冷眼看了半天,突然笑著插了一句嘴,貌似在幫著說項。
李紹林的話,讓齊意欣聽著很不舒服,便轉過頭,淡淡地對李紹林道:“李大少慎言。我未嫁,七少未娶,這‘夫綱不振’的話,從何說起?”
李紹林咳嗽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上官銘一眼,笑著道:“七少,你的未婚妻,當真是說一不二。看來以后七少家里,是七少奶奶當家了。”
上官銘斜了李紹林一眼,沉聲反駁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李大少那一大家子,可是你們的姑太太當家呢。――連李家這樣的世家里面,都可以女人當家,我那小小的后院,由意欣來當家,是再正常不過了。”
李紹林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轉頭看著葉碧縷道:“你表妹真厲害,幸虧你不像你表妹。”
葉碧縷低頭忙著燒烤,像是沒有聽見李紹林的話,也沒有答言。
阿喵坐在旁邊的桌上,有些失望地把目光收了回來,拿起小石桌上的一杯紅汁葡萄酒輕啜一口。
顧遠南抿了嘴笑,湊在阿喵耳邊,有些幸災樂禍地道:“齊三小姐今日可是踢到鐵板了。――誰都不買她的帳。”
阿喵橫了她一眼,像是才看見她的樣子,不耐地道:“我跟你很熟嗎?――你坐在我旁邊做什么?”說著,端著自己的酒杯起身,來到齊意欣和葉碧縷這邊的桌旁,對著上官銘道:“七少,讓一讓,讓我坐吧。”
顧遠南沒有料到,當著這么多外人的面,阿喵依然敢給她沒臉,立時眼淚汪汪起來。
上官銘默默地起身,坐到阿喵先前的位置上去了。看見顧遠南拼命忍著不流淚的樣子,上官銘嘆了口氣,從兜里拿出一方雪白的綿紗手帕,給顧遠南遞過去,安慰她道:“喵姐就是這幅脾氣,她心里沒有惡意的。你別放在心上。”
顧遠南并沒有接過上官銘的帕子,而是從自己的袖袋里取出一方帕子,感激地對上官銘道:“多謝七少!”又笑著奉承了上官銘一句:“有七少這樣的未婚夫,意欣不知道有多高興,一直盼著七少把她娶回去呢!”
上官銘眼前一亮:“真的?”眼角只是瞟著齊意欣那邊,看著她和她大哥齊意正的腦袋湊在一起,似乎在說話。
顧遠南也看向了齊意欣,笑著道:“當然。”又壓低聲音道:“七少別跟別人說是我說的。――我也是聽意欣身邊的丫鬟說的,說意欣不想待在齊家,恨不得馬上就出嫁呢!”聽得上官銘心花怒放,一心盤算起來。
齊意正此時正小聲問齊意欣:“…怎么啦?聽說你有些不舒服?”
齊意欣搖搖頭,道:“明兒再說。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齊意正仔細端詳了一下齊意欣的氣色,覺得也還正常,便道:“也行。明兒我過來看你,咱倆好好說說話。”頓了頓,齊意正又道:“我看你也好多了,不如搬回家住吧。我現在住在家里,又要給你娶嫂子了,有很多事要忙,希望你能給大哥幫把手。”
齊意欣知道,齊家下人眾多,哪里需要她做什么?齊意正這么說,不過是給她個臺階下而已,便趕緊道:“我也正想著回家。梁園雖好,終非久留之地。”
齊意正嘆了口氣,對齊意欣的懂事更覺得心酸,忍不住伸手摟了摟她的肩膀,道:“我已經使人去江南接你裴表姐去了。過兩天應該就到我們家了,你回去,她也有人做伴。”
齊意欣重重地點點頭,道:“大哥放心,我一定跟嫂子好好相處。”
阿喵在旁邊聽見,轉過頭看了齊意正一眼,道了聲“恭喜”,便去烤爐上拿了東西過來大吃特吃。
這邊上官輝跟著顧遠東出了二門,往外院去了。
顧遠東自成年以后,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外院的軍機院里渡過的。他以前在內院的院子,這幾年來住過的天數屈指可數。
來到軍機院這邊,顧遠東徑直去了一旁的打靶場,挑了幾支大大小小的新式槍支,讓人推了移動靶過來,戴上耳塞,突突突突地打起靶來。
上官輝跟了過來,看見這幅情形,也從顧遠東的副官顧平那里取了一支來復槍,對著靶場另一邊的固定靶射了過去。
顧遠東聽見另一邊似有槍聲,下意識掉轉槍頭,往上官輝那邊瞄準過去。
上官輝端著來復槍,看都不看顧遠東一眼,繼續射擊。
顧遠東看清是上官輝在另一邊打靶,才放下手里的槍,取下耳塞,往桌上一扔,對著上官輝道:“舞會要開場了,你不過去嗎?”
上官輝放下來復槍,道:“你要想過去,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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