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曼清院中。
當吳元和石青璇走下馬車之時,發現街道兩邊,都有無數的人在觀看。
三日之前,吳元和石之軒的談論,已經傳遍了整個洛陽城,人們紛紛羨慕吳元的口才,居然憑著一陣嘴炮,就能讓石之軒心服口服,送女與他。
當然,吳元講述的話,讓很多人認同,也有很多人嗤之以鼻,但無論如何,吳元和畢玄、石之軒的這次見面,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現在已經是九月底了(這個九月是舊歷年的九月),洛陽城變得有些冷了,人們穿著厚實的衣服,在街道兩側,想看看吳元、尚秀芳和石青璇的風采,曼清院里面一座難求,這幾天曼清院老板數錢都數得手軟,收入創造了新高。
吳元下了馬車,一路上人們紛紛的向他致意,他身上的官司,已經被平陽公主取消了,洛陽城的陳令尹據說稱病在家,暫時不理事情。
尚秀芳今天沒有來,在他的身后,石青璇提著一個沉重的箱子,目光復雜的看著吳元。
那天約下了決斗之事后,吳元就帶著尚秀芳在洛陽城中到處的玩耍,到了晚上回來之后,就是各樣的親熱,似乎一點都不為明天和解文龍的決斗而擔心,石青璇勸說過吳元幾次,但吳元只是笑了笑,表示不用放到心上,他會很輕易的解決解文龍。
石青璇倒不是為吳元的安危擔心,解文龍除非是瘋了才敢在決斗中殺了吳元,或者給吳元造成終生的殘廢。別的不說。吳元今天的應對。只要畢玄、石之軒滿意,解文龍就會受到無形的壓力,不敢亂來,對了,還有平陽公主,對吳元非常的重視,相信也會派人找解文龍做工作,讓他不要亂來。
她的心情復雜。是因為吳元的信心太足了,仿佛今天的會面很容易,不會出問題。但在石青璇心中,這關系到她父親的未來。
她曾經問他到底怎么樣說服父親,但這個人笑著說,要知道答案可以,但想聽一下青璇大家的簫聲。
這個人的話讓她差點沒有暴走打他一頓,說了自己不再吹簫,但這個人于是惋惜的搖了搖頭,表示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地點依舊在曼清院的大廳之中。不過這里被重新的布置了一番。
炭火在盆中燃燒著,紅泥酒壺中泡著從南方送來的青杏。李秀寧、李麗質、王通三人坐在了胡凳上,而畢玄斜躺在軟塌上,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只雄獅在假寐,在他的身邊,有一名頭戴垂以珠翠的帷帽,身穿寬大罩袍羅,裙下露出一對赤足的女子,她畢恭畢敬的為畢玄斟酒,看到了吳元進來,回過頭露出一張俏麗活潑的臉,秀目長而媚,烏靈靈的眼睛充滿不馴的野性。
“這位是?”
吳元的目光,落到了這名女子的身上,女孩見到吳元之后,連忙為吳元斟酒。
“這位是我的徒兒淳于薇,還不向吳先生問好。”
畢玄笑著說道,但淳于薇搖了搖頭,野性的臉上充滿了笑意,“于薇才不向年齡比我小的弟弟問好呢,除非你的學識,能夠傾倒于我。”
這個弟弟叫得又嬌又媚,還帶有一絲草原女子的野性。
“不知道畢武尊將淳于姑娘叫來,又有何事?”
看著淳于薇的出現,吳元有種不好的預感。
“吳先生,江湖險惡,人心不古,吳先生是讀書人,身邊總要有人保護,于薇是我的小弟子,她武功還算可以,如果今日吳先生能夠憑著才華,說服我和于薇,于薇以后就是你的貼身護衛,如何?”
周圍的人聽了這句話,不由自主的用羨慕的目光,看著吳元。畢玄的四位弟子,大弟子死于跋涉寒之手,另外兩名弟子死于亂軍之中,唯一活下來的淳于薇是長安城中一朵帶刺的玫瑰,雖然已經二十八歲,至今沒有嫁人,表示愿意終身陪伴在師傅的身邊,經歷了家破人亡的她,一身武功突飛猛進,已是宗師修為。
“貼身護衛?”
吳元笑了笑,這倒是一個好事情,淳于薇腿長腰細胸大,宛如一朵帶刺的玫瑰,這樣的女子如果陪伴在身邊,不知道會被多少人羨慕。
“怎么,武尊也要學我送女之事嗎?”
石之軒的身影一閃,出現在茶幾的另一邊。
“不,這是于薇的意思,她今日帶我提問,如果吳先生能夠讓她滿意,于薇愿意終身陪伴在吳先生身側。”
“好香的魚誘,可惜,我不覺得,吳元能夠吃下,吳元,你覺得呢?”
石之軒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絲毫看不出他才滅了寧道奇全家。
“玫瑰帶刺…嗯,你們不知道玫瑰是什么,那是萬里之遙,法蘭西國的一種美麗的花朵,想要采摘之人,搞不好會刺傷了手。”
吳元笑了笑,三個人的交鋒,從現在已經開始了。
“萬里之遙的法蘭西國?”
“萬里有些不確切,用大唐的里來算,拉一條直線,大概是兩萬里的路程吧,中間有無數的海洋、山脈隔開。”
吳元微笑著說道,目光落到了淳于薇身上,“淳于薇姑娘的問題,我大概已經猜到了,是不是想問,突厥以后的命運如何,或者說,怎么能讓草原上的人,過上好的日子?”
武尊畢玄,一生享用突厥的供奉,他的命運,已經深深的和突厥聯系在一起,密不可分,而淳于薇是突厥王室貴女,在這國破家亡之時,唯一能讓她效忠的,就是如何讓草原上散落的民眾重新過的更好。
吳元提出解決人口暴增一事,對畢玄和淳于薇來說,不如此事重要。
“不錯。只要吳先生能夠給出滿意的答復。姐姐就是你的貼身護衛。師尊也會將升陽,傳授與你。”
淳于薇有些奇怪,昨日師傅突然將她叫來,問她是否愿意參賭,賭吳元這個人。
“等一下,吳元,畢玄可是突厥人。”
石之軒冷冷的說道,他的擔心。讓吳元笑了一下:”不要緊,我今日所說之事,對大唐來說,也不是什么壞事。”
吳元的吳元拍了拍手,身后的石青璇將沉重的箱子,拿到了吳元的身邊。
打開了箱子,里面是一卷卷的圖紙,從上面拿出來一張,吳元將其打開。
并不是什么歌詞詩賦,也不是什么畫卷仕女。而是一張地圖,之所以是地圖。因為上面標明了長安、洛陽等地,但再仔細的看,卻能發現,長安洛陽,之間的距離,不到一指距離,再看那廣闊的土地,上面無數的城市密布。
“這是?”
石之軒瞇著眼睛,看著這張從未曾見過的圖紙。
“在下一脈,來自于遠古道家鬼谷子一脈,最喜好游山玩水,不少前輩泛舟出海,到處見識了天下間的種種瑰麗之事,這張圖,就是我們一脈,歷經五百年歲月,所繪制的,我們腳下這塊土地的地圖!”
“腳下這塊土地的地圖?”
“對,我們腳下,實際上是一個方圓十萬里的大圓球,我們就站在其上,我們一脈將其將其稱為地球,無數的大陸、森林、島嶼遍布其中,而大唐,只不過是江山的一偶而已!”
周圍的人聽了這一席話,議論紛紛起來,但畢玄只是瞇著眼睛,看著這張地圖。
“七百年前,突厥腳下的這片土地,曾有一只強大的部族,名為匈奴,武尊可知匈奴一脈,最終到了何處?”
吳元的手中,多了一根竹枝,他在掛起來的圖上,點在了昔日里匈奴的王庭,“被漢軍擊敗之后,匈奴的部落開始了遷移,他們沿著這條路,向西,向西,再向西…很久很久,幾百年后,終于到達了這里,這是一個龐大帝國的邊境,被漢朝稱之為大秦,實際上是一個國土比大唐帝國還要大的國度,那是一塊流淌著蜜與糖的土地,廣闊無垠的大海是這個帝國的內湖,這個帝國,被稱為羅馬帝國。”
沒有人聽說過大秦的世界,也沒有人聽說過匈奴以后的故事,今日里,居然能從吳元的口中,聽說到如此瑰麗多彩的世界,每一個人都大呼精彩。
羅馬帝國的公民制度,亞歷山大的萬里遠征,匈奴王阿提拉的出現,帝國的余輝…當吳元講到了阿提拉攻破了君士坦丁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經晚了。
講述的中間,王通、石之軒、畢玄也曾經問過幾個小問題,那是他們閱讀古籍和大食商人口中講述的故事,用來驗證吳元的講述。
“真的是很好的一天呀…”
畢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有什么語言能比得過這種風云起伏的歷史,對他們這些站在高位的人來說,聽說未曾知道的歷史,是一個很好的享受。
“吳先生,怎么能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呢?”
李秀寧坐在了軟塌上,問道。
“很簡單,今日我為武尊講述了這么長時間的歷史,請武尊答應我一事。”
“何事?”
“在下吳元,欲與武尊一戰!”
“什么?”
在場的人,都愣在了那里。
吳元瘋了嗎?面前的人是武尊畢玄,吳元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
“嗯?”
畢玄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的寒芒,似乎對吳元的提議感到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