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知道怎樣,蕭寒是清楚能聽到自己肺部拉風箱的聲音。他彎下了腰,雙手扶著膝蓋,大口的喘息著,一滴滴汗水順著垂下的頭發滴落在地面上,蕭寒似乎都能聽到他一聲聲“叮咚”的脆響。
好在布魯爾要上罰球線了,蕭寒也得意借助十幾二十秒鐘暫時放松一下肌肉。這個時候,每一秒鐘的停歇,不必精神緊張的移動腳步,對他而言都是一種堪比高潮的幸福。
劉易斯的這個規犯的非常堅決,不堅決也不行啊,他的動作幾乎就是被蕭寒給嚇出來的,絕對的純天然,沒有絲毫水分。布魯爾還沒來得及沖出去第二步,就被劉易斯一把扯住了,巨大的慣性反沖使得他腳下一個踉蹌,手臂也被扯得生疼。
布魯爾是挺愿意上罰球線的,比賽打到這個時候,不管是誰,一定都會愿意依靠罰球來得分,因為這么做不但在出手前有著足夠的時間去調整,而且非常輕松,把握性也更大。
看得出來,劉易斯有些沮散,蕭寒揮了揮手,讓他走到自己身邊,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放心,他不一定能夠罰得進的。”
蕭寒這不是托大,他實在是沒有多余的力氣走到劉易斯身旁去安慰他了,而且確實,罰球每次只有一分,同樣是兩分,布魯爾就必須得投籃兩次,而按照場上球員的這種狀況,多一次出手,更有可能增加的,其實是投不進的概率。
果然,布魯爾第一球就沒進,這也不能怪他,現在的布魯爾不僅是體力消耗大,而且身體也處在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而這種情況下,由于不能有效的抑制這種興奮程度,突然從運動戰變成了罰分,任何人都是很難一下子進入到狀態的。
讓身體興奮需要足夠的精力,同樣,要使身體平靜下來,也是一樣。
奧登彷佛活死人一般站在那里一動都沒動,皮球雖然彈飛了,而且就是從他頭頂飛過的,可是他愣是連手都沒抬,頭都沒低,就好像差點被皮球砸到的不是他的腦袋一樣。
奧登不是不想動,而是他不停的在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動,因為沒動一下,都是需要消耗體力的。況且被皮球砸一下又不會死人,在場的誰沒被皮球砸過?而且這種時候,些微的痛感反而說不定會起到一些刺激作用,激發出人體更多的潛能呢。
沒錯,奧登就是這么想的。不過對體力吝嗇到這種地步,當然不會是他的本意,這些都是蕭寒教給他的,在說出這些話的同時,蕭寒還另外奉送了四個字。
任重道遠。
任務當然是非常沉重的,可是這路,真的還遠嗎?或許從某個角度來說,奧登離冠軍的路真的還很長很長,可是奧登也知道,蕭寒這么說絕對不是要表達這樣一個意思。
看起來比賽是很快就要結束了,但是,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的一小段路,往往會決定前面九成的努力究竟是白費還是能夠獲得相應的回報。
尤其雙方現在的比分差距如此接近,此后的每一個回合都有可能決定比賽的勝負,這么說來,這段路不止很長,還非常曲折呢。
奧登就好像一尊鐵塔般站在那里紋絲不動,彷佛參禪一般,事實上,他已經是這種形象了,如果能再虔誠一點,還真都點類似于佛教中的護法金剛。
高,壯,黑,硬,還有呆…
佛門護法,不是就應該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大從容,大淡定么?
其實大叔在那一刻是閉上了眼睛的,他真的沒膽量看著皮球朝自己腦門來上那么一下,只好來了個眼不見為“靜”。還好他個子夠高,站的又直,兼且昂起了頭,倒也沒有人發現他的膽怯。這尊黑金剛,其實是徒有虛表的。
這個就對了!蕭寒對奧登這種表現卻是大為滿意,本來嘛,這第一個球進還是不進,關你一個搶籃板的什么事?況且不管你關不關心,該進的,你關心了,他還是一樣會進,不該進的,你不關心,他一樣不會進…
所以,還請云淡風輕。
這陣風真的很輕柔,布魯爾手中的球出手以后,一陣風飄著一朵云忽然就閃到了他的身前,死死卡在了他的身前,然后這個人又不在了,下一刻,又出現在了諾阿那里。
諾阿確實是把搶籃板的好手,這一次他依舊準確判斷到了皮球的落點,和蕭寒一樣,他也認為皮球會從正面彈回,所以他第一時間就跑向了他認為自己應該去的位置。
蕭寒是早一步守候在了皮球的路線上的,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諾阿正朝著他前方的某個地點跑去。蕭寒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諾阿得逞的,因為他選取的這個站位地點,恰巧是不用跳就能夠到皮球的最佳位置,如果讓諾阿跑到前面去了,依照那大塊頭,確實可以在蕭寒之前把球給攔截下來,所以蕭寒迅速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又向前走了兩步,搶在了諾阿之前。
蕭寒這個位置站得更加有學問了,他恰好站在了諾阿想要去的那個位置之前半步,加上他的身體,可以說,諾阿所能夠到達的位置,最好也要離他判斷出的那個點靠后一步。
一步,真的是個很長的距離,咫尺,天涯。
諾阿不能強行推開蕭寒去搶位,因為皮球已經飛過來了,而且路線確實一如兩人所料,裁判的眼睛這個時候一定已經盯在了他們頭上,不管是誰,只要稍有不法,肯定都會被抓個現行。
諾阿只好盡可能的往前擠一擠,只要貼上了蕭寒,那么他就能夠利用身體限制到蕭寒,不讓他起跳。而諾阿身高臂長的諾阿,站得又比較靠后,無疑就更有希望夠到皮球,而且就算他夠不到,身后不是還站著一個布魯爾呢嗎?
可以說,經驗絕對是幫助諾阿拿到上一個冠軍的關鍵因素,而今天,它依舊幫助他在這個時候做出了正確選擇,可是,正確的選擇并不一定就能成功施行。
這個時候,蕭寒做了一個在諾阿看來非常要命的舉措,他一彎腰,撅起了屁股。
“SHIT!”諾阿郁悶的爆了句粗口,蕭寒這個看似簡單的動作,直接破壞了諾阿的所有計劃,因為空間,蕭寒用這個辦法搶先一步占據了諾阿想要的空間,就像他搶先一步站在了諾阿想去的位置一樣。
屁股原來也可以這么用!
諾阿幾欲吐血。
蕭寒這么做的直接后果就是,諾阿寸步難行了,他甚至連往前擠一下都不敢,這個時候,任何主動的身體接觸都是可能被吹罰的,而蕭寒的動作妙就妙在他是在諾阿上前之前先一步撅起屁股的,按照先入為主的規定,他就占據了那份空間的暫時所有權,任何人再想入主,就會被視為侵犯。
蕭寒沒有花費什么力氣,就將諾阿抓到這個籃板的希望化為了無有。這個時候,諾阿究竟還有沒有希望,只能是看蕭寒會不會把皮球漏過來了,也就是說,雖然諾阿體力比蕭寒要好,此時此刻跳得也比蕭寒要高,而且他腿長胳膊也長,可是由于完全不在那個位置,現在和蕭寒比摸高,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道理很堅定,球在山腳,而你卻站在了山巔,就算高度再出類拔萃,也還是鞭長莫及。
那個風騷的屁股呀,差點讓諾阿痛恨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