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腿膝蓋骨應力性骨折?”
蕭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明白應力性是個什么意思,但他很清楚,腿骨骨折對齊風意味著什么。然而醫生接下來的話,還是讓他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朝地上倒去,如果不是一旁的張婧手疾眼快,一把扶著,至少也得是個輕微腦震蕩。
“你說什么?”蕭寒一把抓住了醫生的肩膀,雙目赤紅,好不駭人。
“我說,他的腿就算醫好了,也不可能完全恢復,很大可能,從此就再也跳不起來了。”醫生的肩膀一陣生疼,伸出一只手想要把蕭寒的手掰開,可是試了兩下,都難以撼動分毫。
“怎么可能?不過就是個骨折而已,怎么會有那么嚴重的后果?”蕭寒依舊不肯相信,使勁晃著醫生的肩膀,好像醫生在騙他一樣。
安雅走上前來,輕輕摸了摸蕭寒的臉,想要吸引他的注意,讓他先把醫生放開再說,可是卻完全沒有效果,旁邊的張婧看到醫生已經有些受不了了,只好走過來一掌拍在了蕭寒的肘部。
蕭寒手臂一麻,不由自主放開了手,緊接著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醫生顯然認得蕭寒,并沒有怪責他的無理,一邊揉著自己的肩部,一邊安慰道:“問題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嚴重,只要醫治得當,后期調理也做好的話,像正常人一樣走路,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蕭寒無意識的搖著頭,茫然道:“你不明白的,你明白什么?喪失了彈跳能力,就意味著他的籃球生涯就此結束了,他醒過來以后,你讓他如何接受這毀滅性的打擊?”
“他是你的隊友?”醫生并不是個籃球迷,除了海報貼滿高陽大街小巷的蕭寒,對十三中其他的球員,他并不熟悉,因而也就不知道齊風的身份。
蕭寒沒有回答,就那么坐在地板上,雙目直勾勾的盯著齊風的病房,雙手不自覺的顫抖著。
整個晚上,蕭寒都在防備自己的雙腿受傷,還好運氣不錯,雖然挨了好幾棍子,但卻沒有一處是在腿上,誰知眼看事情解決了,危險就要安然度過了,齊風卻突然出了意外。
從看到齊風受傷的那一刻起,蕭寒的心就一直提著,盡管一眼就看得出來,齊風的傷勢非常嚴重,可他還是抱著幾分幻想,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齊風只是普通的受傷而已,然而現實還是給了他最為無情的一擊。
看到蕭寒這樣,安雅的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張婧的眼圈也是紅紅的,不過她還算比較堅強,努力將視線從蕭寒身上移開,轉到了醫生的臉上:“就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嗎?”
醫生無奈的搖頭道:“依國內目前的醫術水平,這已經是極限了。雖然咱們醫院只是個地方醫院,但省內最好的骨科專家就在這里,咱們的設備,比起國內一流骨科醫院也不遜色,如果換了一般的縣醫院,他這條腿,不廢至少也得跛了,傷得太重,瞬間撞擊力太強了。”
“國外呢?”安雅淚眼婆娑的問道,她是籃球隊的人,更能體會到萬一從此不能打球了,齊風會是怎樣的心情。
“國外?不知道,不過在一些外科手術極其發達的國家,或許有辦法也說不定。”醫生想了想,道:“不過就算有一兩個頂尖的專家能夠治療,費用肯定不菲啊。”
“錢不是問題,我想盡一切辦法,也一定要讓他恢復如初。”蕭寒猛然站了起來,醫生的話,無疑給了他極大的希望,他再次伸手向醫生的肩膀抓去,這下可把醫生嚇了一大跳,連忙躲開了。
蕭寒不解的看著醫生,渾不知自己已經把醫生給嚇著了,不過還好,他沒有追上去,而是一疊聲道:“醫生,麻煩你幫忙找找,國外那家醫院治療這種傷效果最好,我要立刻把他送去。”
“好,好,我一定幫忙。不過你也不要太急,病人的傷勢,總得先穩定一下,否則一旦長途跋涉中有什么磕磕碰碰的,極有可能讓傷勢加重,我這就去幫你查,這就去。”說著話,醫生一轉身,飛也似的去了。
“楊曦,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得知齊風的傷還有希望,蕭寒總算又有了生氣,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讓楊曦為此付出代價。
晨曦的薄霧慢慢降臨,新的一天就要到來了,可是天際那第一線曙光,卻總也無法沖破這黑暗的束縛。直到這個時候,安雅才想起來,她這不聲不響的整夜不歸,家里肯定亂成一鍋粥了,連忙走到外面給父母打了一個電話,再三說明之后,才讓他們相信自己此刻身在醫院。安雅又反復勸說了幾句,才阻止了要跑來醫院接她回家的父母。
“給齊風家里打電話了嗎?”蕭寒一看到安雅進來,就立刻問道。
“打了,昨晚一到醫院,我就打了。”安雅走過來抓著蕭寒的手,想要藉此安撫一下他煩躁的心情。
蕭寒沒有任何反應,既沒回握著他,也沒避開,只是透過醫院走廊的窗戶,望著依舊黑沉沉的天際,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剛才通知陳教練了,他應該馬上就到。”安雅輕聲跟蕭寒說著,她非常盼望陳玄濟能馬上出現,幫著蕭寒分擔一些壓力。
“他來有什么用?齊風是因為我才出事的,我會負責到底。”蕭寒的臉上,不知從那一刻起,已經沒有了絲毫的表情,他冷冷的跟安雅說完了,忽然轉頭對張婧道:“報警,立刻。”
張婧呆了呆,聽話的拿起了手機,撥打了110。
“狗雜種,我不會讓你好過的。”蕭寒等張婧掛掉了電話,忽然咬牙切齒的道。
安雅和張婧對望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如果此時蕭寒表現出應有的狂暴和憤怒,那還好說,因為這就證明他還是正常的,可是只是像現在這樣面沉似水,反倒不是什么好事,因為越是這樣,就越說明他心中積蓄的怒火正在被不斷壓縮,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警察怎么還沒來?”過了大約十分鐘,蕭寒又開口說了一句話,不過這話在安雅兩人看來,多少已經有些不正常了,蕭寒說得是:“他們是不是不想干了?”
然后蕭寒就又不出聲了,直到一個多小時后,天光大亮了,才有一輛巡邏車姍姍來遲,兩個穿制服的警察從車上下來,邁著八字步,慢慢踱了進來。
“誰報的警?出什么事了?”一進門,其中一個警察就大呼小叫道。
蕭寒的眼中冷電一閃,蹭的就站了起來,不過沒等他出聲,安雅就招手道:“這邊!”
“什么事?”這倆警察一個高瘦,一個矮胖,高瘦的那個一邊往這邊走,一邊很隨意的問道。
“110出警的時候,不會告知你們出了什么事嗎?”蕭寒冷聲道,他剛才聽得很清楚,張婧在電話里是詳細介紹過情況的。
“你這是什么態度?”高瘦的警察一瞪眼,面目不善的看著蕭寒。
“問我什么態度?我還想問問你們這是什么工作態度。接警多長時間內必須出警,你們沒有規定么?照你們這龜爬的速度,恐怕罪犯都跑美國了,你們的車子還沒發動吧。”蕭寒的火氣本來就極大,又碰上這么兩個不負責任的主兒,也難怪他會出言譏諷。
“你!”高瘦的警察就要發作,卻被同伴給拉住了。
“我們聽說有人受傷了,傷著在哪兒?”矮胖的警察一臉和氣的問道。顯然這是個人精,就沖蕭寒這毫不客氣的態度,以及身邊兩個女孩兒伴著的架勢,在沒有弄清楚形勢前,他是不會胡亂得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