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兩人往山頂住所處走去。
謝安待在水下的那段時間處于半昏迷狀態,自然也不知道吳探花做了什么,一路上喋喋不休地數落著他。可憐探花郎一代商界奇才,大名鼎鼎,卻是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心中委屈可想而知…
先前山谷處如此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不少人,兩人一路上山碰到了不少下山查探情況的弟子。謝安倒也識相,知道估計跟自己有關,沒有再為難吳探花。
第一天的大比落幕,沒有什么出彩對決,反倒是那如驚天蛟龍般橫空出世的一擊讓看客們飽了眼福。此等神仙手段,江湖人又要念叨個好些日子了。
朝廷與生意人的住所安排在了富麗堂皇的西方別院,謝安與吳探花告別后回到了自己房中,盤膝調息,心有余悸。
他其實從最早體內生出金氣開始就考慮過,為什么自己有時運轉內力,感覺根本不像是師父傳給他的野碑決!
比如在峨眉與神仙樓二樓主硬拼一掌之時,只覺得自己掌勁擊出穩如磐石;與周軍周旋時分明又時而靈動,時而空手入白刃剛猛無匹…這些,都不是野碑決的特點。
專責精,精則無所不妙。謝安不管其他,修為漲一分是一分,想多了反而徒增煩惱。
謝安初入江湖,師父師祖都是懶人,也沒有人來指點于他。想到這,吳探花竟然覺得有些佩服又同情謝安了,心智堅毅,梟雄之質。
謝安不懂,吳探花身份特殊,見識非凡,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一個人體內數種心法同時運行,便猶如無數條支流匯成大江,其對戰時能發揮的水平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若是兩人內力相當,一人卻是能一掌發出數種勁氣,如何抗衡?
古往今來,除卻“野獸”與“妖怪”,誰能有這種本事?
往事化為塵埃,在時間的沉淀下,也漸漸被世人遺忘。
可在江湖人心中,“妖怪”司馬相如,仍舊是揮之不去的一大陰影。
司馬相如,本籍巴郡安漢縣——如今劃入了趙國巴州的版圖,西漢大臣。二十年前硝煙四起,大趙與北周勢大,百萬雄師南北征戰,小國紛紛遭殃,西漢覆滅。
他的妻子卓文君乃是漢皇叔侄女,西漢戰敗之后心神俱傷,奔波勞頓后逃至東南柘榮山,一病不起,郁郁而終。司馬相如悲憤之下重拾兵器,打算重建家業有朝一日光復西漢,完成妻子遺愿。如此看來,竟是與神仙樓公孫讓如出一轍,全是為了復國。
相如少時好擊劍,
少讀書,原本就武藝超凡。婚后一心參政,也就放下了武學。可國破家亡之下,書生無力,只能靠自己強橫武力來挽回。
逃至柘榮山,司馬相如與其弟弟司馬向陽投身魔教。其天資之高,古往今來堪稱萬中無一,且一心復國,魔教與外界但有爭鋒,總是一人一劍孤身奮戰,心狠手辣不留活口。
不出半年,教主逝世。教中兩大護法力排眾議,同時護擁其登上教主寶座。以他的武學天賦,加上身為神仙境高手的兩位護法悉心栽培,三十四歲時便踏上巔峰,放眼教中無一敵手。司馬相如的時代來臨。
魔教當時正值頂峰,規模之大,門下教眾何止十萬?東征西戰,毀滅門派無數。當時的名門大派也不在少數,各派首腦俱是被他一人轟殺,可謂人間無敵!
“此物天地不容,是為深山妖怪。”妖怪司馬相如的名號,由此得來。
魔教一家獨大,且四處擴張勢力,與正道已經水火不容了。
其實說什么替天行道,正邪不兩立,都是屁話。正道門派強買強賣,壓榨平民的事也不少做。不過就是留了幾分臉皮,燒殺搶奪、滅人滿門做不出來而已。
魔教勢頭越滾越大,危及自身利益,中原的正道武林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是以集結各派高手齊聚柘榮山北,光是大大小小的門派就有上千,入境高手更是足有三千之多!
魔教成為了眾矢之的,司馬相如自負修為絕頂,不肯罷手,最終還是敵不過無數高手的消耗,重傷逃亡再無音訊。魔教元氣大傷,一蹶不振…
另一人“野獸”就沒這么大名頭了,與司馬相如其實是同一時期,不過沒有露面太久,民間對其的傳言也半真半假,所以并不被看好可與妖怪司馬相如匹敵。最廣為人知的,應當就是十三年前,與司馬相如在湘西日月潭的一戰。
當時司馬相如執掌魔教,風頭無可比擬,放眼天下無人能出其右。忽然卻是主動與人約戰在了日月潭,傳言一日千里,引來不少高手遠遠觀戰。
那一日出面的,正是華山上任掌門的師弟,張福生的師叔——陸青崖。
華山門人很少入世,即便如今的張福生與徐寅,也不過出面幾次。可是其江湖地位確實是高的離譜,原因無他,不過是華山門人修為實在恐怖,只要面世,基本都屬絕頂高手之列。放眼天下,哪個門派有這等水平?
當時張福生號稱年輕一輩第一人,是公認的神仙境高手,卻也沒有人能認為他能與司馬相如抗衡。
可日月潭一戰,出戰的是他名 不見經傳的師叔陸青崖,陸青崖,誰認識?沒人認識,還不如張福生來的如雷貫耳。司馬相如突然約戰他,這又為何?
可兩人初一交手,遠處觀戰的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再退五十丈,終于恍然大悟。能被妖怪視作對手的人,也不是人!
兩人見面一招,沒有言語,不過是同時飄身到湖心,輕輕對了一掌,再無聲分開。
可就是這么飄飄然、軟綿綿地一掌,好似在湖心炸起了一道天雷,勁氣以兩人為圓心往四圍擴散開來,造成的沖擊波如颶風過境,日月潭四周的大樹無力傾倒、顫抖不已,仿佛要被連根拔起。附近功力稍低的看客,不少人被勁氣撲面,更是直接被狂風吹走的,天威不可觸!
兩人不過是互相探了探底,就造成了如此破壞力,簡直不可理喻!
那一戰,并沒有多少人能看得真切。靠近百丈范圍便難保自身安全,到后來更是只見潭水接天,大地震蕩,半個時辰后方才平息。
等到眾人壯著膽子回到潭邊,兩人已經不見蹤影。這一場大戰,也成了謎團。
能與妖怪司馬相如抗衡,絕非人力可為,華山陸青崖便得了個野獸的名號。
吳探花知道這些秘聞,他清楚“妖怪”與“野獸”之所以能達到那種境界,多半是歸功于他們的體質,三大絕頂體質之首,妖孽體。妖孽體自身好比黑洞,只要身邊有人出手運功,其心法運轉直接便會被納為己用。
謝安身懷多種內力,沒有其他的解釋,只有一個可能——百年來第三位妖孽面世!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