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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十九 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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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折新蘭滿長街段十九面粉  羅娉兒住的兩進院子永壽宮以前的名字叫長樂宮,但這里似乎從來沒有長樂過,明朝英宗以前嬪妃是要殉葬的,曾經住這里的女人們不只一個被活埋,自然就沒有什么長樂可言,之后這里還被當成過冷宮,被幽禁在此更無歡樂之說。

  歇山頂黃琉璃瓦下,雙交四菱花扇門間的燈籠散發著冷冷的火光,古典的建筑群間偶爾有值夜的太監宮女走動,很久才能看見一個人影,四處都靜悄悄的。

  羅娉兒和宮女將安嬪方素宛弄回永壽宮之后,羅娉兒便對開門的太監交代讓閑雜人等回避。太監見方素宛被綁成這樣,嘴上還堵著毛巾,心道娘娘綁架的是什么人?

  太監應了正要去放風,這時羅娉兒又喊住他道:“管好你的嘴。”

  “奴婢萬萬不敢多嘴半句。”太監忙說道,他可是知道宮里的厲害關系,一不留神被人弄死連申冤的地兒都沒有。紫禁城里住著上萬的人,內設的六司一局等機構不一定會管誰是怎么死的,可比外面還要險惡許多。

  羅娉兒兩人這才將方素宛扶進后院的一間耳房,尋來剪刀正要剪斷綁著方素宛的繩子,這時羅娉兒碰到了方素宛胯間有一根硬邦邦的東西,心下納悶,便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根木棍一樣的東西好像正插在方素宛的身體里…羅娉兒臉上頓時一紅:“對付你的人真是太下流了”

  她遂把手伸進方素宛的裙子里,果然摸到了一根木棍樣子的東西,遂拔了出來,方素宛立刻呻吟了一聲,長噓了一口氣。

  那玩意被拿出裙子之后,只見是一枝大號的毛筆,上面濕滑異常,沾滿了黏糊糊的透明液體,房間里三個都是女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東西,都成了大紅臉。而且那木棍還散發著一種獨特的氣味,非香非臭略微刺鼻。

  羅娉兒忙用剪刀把繩子剪斷了,然后取下了勒在方素宛嘴上的毛巾。此時方素宛身上軟軟的,歪倒在椅子上喘氣兒,用怪異的目光看著羅娉兒,連聲謝字都沒有。

  宮女遞了杯熱茶過去說道:“有點燙,您慢點。”

  這時羅娉兒正想要不要問方素宛是誰這么對待她的,為什么會這么對她,但羅娉兒想了想,救了她就行了,不該管的事兒還是少管為好,可不能被好奇心給拖下水。

  想罷羅娉兒便說道:“你需要我幫忙么?要不要派人去報信之類的?”

  方素宛只是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羅娉兒,很沒禮貌地一言不發,她應該有二十多歲了,但天生一張圓形的娃娃臉,看起來還沒羅娉兒這么成熟得體。良久方素宛才說道:“你們把我弄回來做什么?”

  羅娉兒:“…”

  旁邊的宮女先前拖著方素宛走時忙出一身汗,身上怪不舒服的,便忍不住輕輕抱怨道:“娘娘,奴婢說了不必救方安嬪的吧…這多半是她自己把自己綁成這樣的。”宮女看了一眼擱在桌子上的濕毛筆,原本想說這玩意也是她自己插進去的,但限于地位等級有別,她才忍住沒說這種話。

  羅娉兒一頭霧水,看向方素宛道:“真是你自己弄成這樣的?”

  方素宛臉色變紅,垂著眼睛沒有說話…多半就是默認了。

  羅娉兒先是松了一口氣,既然是她自己弄的,也就不存在陰謀和危險了,繼而又皺眉道:“方安嬪,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半夜三更的在外面走什么,你不知道宵禁了么?”

  方素宛的臉色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您是妃,我是嬪,要不您主持規矩懲罰我?”

  今天羅娉兒盡遇到些匪夷所思的事,先是張問把她裝扮成一具死尸,現在又遇到個腦子有毛病的女人,大半夜的沒事綁著自己下身還插根毛筆在陰森森的巷子里走。羅娉兒的頭都大了,她想到方素宛下身插的那枝毛筆,突然明白,這玩意放在里面,腳又被捆著行走困難,用那種姿勢行走那毛筆不就在里面磨蹭得厲害?

  還有那樣的可怖環境又增加緊張的心情,還怕被人發現,緊張更甚…羅娉兒心道:她是想尋求刺激?

  想到這里,羅娉兒的臉就像發高燒一樣燙。她生于詩書禮儀之家,打小家教甚嚴,懂事起除了父親和兄長之外的男人都很少見,一直被灌輸貞潔廉恥的思想,處處知禮循規蹈矩,卻不料一進紫禁城這魔窟,就見識如此不知羞恥的種種,羅娉兒的整個價值觀都幾乎要崩潰了。

  就在這時,方素宛突然眼睛一亮,驚訝地站了起來,伸手在羅娉兒的粉脖上摸了摸。羅娉兒立刻粗暴地打開她的手,并后退了兩步,怒道:“別碰我!”

  方素宛被打了一下,并不惱怒,反而拈了拈手上的白灰,然后在鼻子面前聞了聞,最后又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朱紅的小嘴輕輕抿著,大概在品嘗那是什么東西,過得一會,她才說道:“面粉?”

  “關你何事?”羅娉兒經過今晚的幾番折騰,幾乎是心力疲憊,言行之間早已失去了得體有禮的儀態,她指著門口道:“送客!”

  “慢著!”方素宛打量著羅娉兒脖子,似笑非笑地說道,“您讓我走?行,那我就把今天看到的都說出去。”

  羅娉兒怒道:“今天你的丑事被我撞破,不過是因為我不知情況,對你產生了同情心而已,救人難道還怕別人知道?你不怕自己出丑就盡管說去…”她雖然嘴里這么說,但越來越心虛,心道:莫不是方素宛看到面粉就發現了什么?

  方素宛看著她道:“真的要我走?”

  羅娉兒默然,她想起在皇帝面前保證過什么也不泄漏出去,萬一這方素宛真的大嘴巴說出去了,傳到皇帝的耳朵里,不就會怪我言而無信?她既然自愿進得這宮門,就已將自身置之度外了,只求得父親和兄長能有個好的前程,也好報了十八九年的養育之恩。可萬一把皇帝惹惱了,遷怒到她的家人身上可不好了,真要這樣,當初還進張家的門作甚?

  方素宛見狀,看了一眼那個宮女。宮女見羅娉兒不語,她也知趣,便悄悄推出了耳房,并把門帶上了。

  “現在這里沒有別人了…”方素宛道,“這里說話方便么?”

  羅娉兒道:“你小聲些說便是…你發現了什么?”

  方素宛勾了勾手指,羅娉兒無奈只好附耳過去,方素宛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你雖然把臉上的面粉擦去了,可你這種小技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方素宛說話的時候呼出的帶著香味的熱氣弄得羅娉兒的耳朵癢絲絲的。

  羅娉兒道:“你看出來了?”

  方素宛的娃娃臉笑顏如花,開心極了,那神情仿佛發現了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真是相見恨晚啊。她那朱紅的小嘴輕啟,蹦出一句話:“你在裝死人。”

  羅娉兒臉色驟變,一連倒退了三步才站定,她心下一冷,說道:“你能不能別說出去?”此時她連殺人滅口的心都有了,只是殺人這事真不是普通良善之人可以輕易做出來的。

  方素宛卻一臉輕松道:“這種事有什么好說的,不過是過家家一樣的把戲,要不我教你更刺激的?”

  羅娉兒臉色蒼白,花容憔悴,猶如一朵遭受了風吹雨打的花朵一般,她急忙搖頭道:“還是別了,剛才我說的那話你答應么,別說出去,算我欠你一次人情,以后你需要我的時候盡管開口,只要我辦得到一定還你一個人情。”

  “無論什么事都行?”

  羅娉兒瞪著眉目,艱難地點點頭:“是的,但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方素宛笑道:“那成,也不用等以后了,就現在,今晚你只要什么都聽我的,按我說的做,我保證就算有人嚴刑逼供我也不說出半句…”她生怕羅娉兒反悔,又詛咒發誓道:“如違此言,天誅地滅。”

  見她說得堅決,羅娉兒情知不是什么好辦到的事,便問道:“是什么事,我有那能耐做到?”

  方素宛不假思索便說道:“簡單得很,是個人都可以做到,不需要多大的能耐。”

  羅娉兒愕然道:“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吧?”

  “放心,并不會傷害別的任何人。”方素宛道,“你別聽她們嚼舌頭根子說我的壞話,可我做了什么害別人的事了?這些人就是成天閑得,我不在乎她們說什么。”

  “行!我答應你,你說吧,什么事兒?”羅娉兒當下就應承下來。既是自己可以辦到的事,又不傷害他人,有什么不能做的?難道要拒絕方素宛,然后等著傷害自己的家人么?

  方素宛道:“那行,你先發誓今晚必須聽我的。”

  羅娉兒怔了怔,想起剛才方素宛也詛咒發誓了,為了公平交易,只得伸出手掌心道:“只要方安嬪不叫我做能力之外的事,不叫我做傷害他人的事,明早卯時之前,她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違此言,天誅地滅…這樣行了吧?”

  “行了。”方素宛笑得開心極了,學著羅娉兒那正經端莊的口吻道,“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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