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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〇章 林間殺戮

熊貓書庫    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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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湖之上,花船游蕩,沐思虹坐在船舷側的窗口,呆呆地看著遠處南屏山與雷峰塔,不言不語,不喜不悲。

  清風徐徐,水波粼粼,夕陽余暉灑在水面之上,波光蕩漾,煞是美麗。

  如斯美景,沐思虹卻意興闌珊,沒有絲毫欣賞的興致,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沉默許久才輕聲問道:“玉童,你說他們會來嗎?”

  請柬是發出去了,自己有多大面子,客人是否賞光,尤其是那幾個重要的能否如約而至,沐思虹心里有些沒底。

  玉童站在一邊,沉吟道:“想必陳宏肯定是會來的,但是林昭…就不好說了…”

  “他要是不來,我們一切籌劃可就都白費了…”沐思虹俏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眼神之中滿是憂慮。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上元節在秦淮河邊的情形,那三個燈謎他猜得那么輕松,卻不肯上船一見。

  看來在他心里,自己的艷名沒有多少吸引力。也難怪,想必那位孟小姐是個出眾的美人,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這個林昭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上一次不見是善解人意,我們感謝你,這次你可千萬得來啊…沐思虹在心里暗自期盼著。可轉念一想自己的動機,又黯然失色了。

  玉童安慰道:“小姐,也不打緊,你不必太擔心。只要小姐的名氣只要打出去了…他一直都在杭州,遲早會有機會的…”

  “說的也是,希望如此吧!”沐思虹應了一聲,囑咐道:“該請的杭州士子名流可都別忘了,明晚有的忙活…”

  見沐思虹露出疲憊與厭倦神色,玉童心疼道:“小姐,這兩年你一直穿梭在風月場中,佯作笑臉,真是為難你,委屈你了…”

  “又有什么辦法呢?”沐思虹搖頭道:“當年避禍江寧,若非秦淮河我們可有棲身之所?再后來是為了報仇…可是毫無頭緒,何時才能得報大仇呢?

  玉童聽得心酸不已,自家小姐雖然出身并不高貴,可畢竟是自小錦衣玉食的交規之女。何況容貌嬌美,又是個聰慧的才女。不想家中遭遇變故,流落風塵,白日里對男人強顏歡笑,黑夜獨自一人默默垂淚,千難萬難,慶幸的是保住的清白之軀。

  整整三年了,從未見過小姐真正有過笑容。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哪個少女不懷春?可沐思虹的心里完全被仇恨填滿,已經沒有多余的空間。玉童希冀著什么時候能有個男子出現,能幫助小姐,帶給她溫情,讓她歡笑幸福…也許只是奢望吧,希望這次能夠順順當當的,大仇得報。至少可以與小姐遠走他鄉,隱姓埋名過安穩日子。想到這里,玉童心里便有些急切,低聲道:“小姐,老爺當年屬下應該還有人在吧,可否派人聯系他們幫忙呢?”

  “他們能幫上什么呢?”沐思虹有些猶豫…玉童道:“至少打探消息,收集證據是可以的…興許可以找到蛛絲馬跡,扳倒陳琦和幕后之人…”

  沐思虹沉吟道:“好吧,那你去余杭縣跑一趟,看是否能找到故人…已經三年了,未必有人愿意理會我們,你小心些!”

  “小姐放心,玉童一貫謹慎!”說著一閃身,消失在門外。

  背影已經消失,珠簾猶在晃動,沐思虹不禁輕輕搖搖頭,眼中滿是憐愛與感激,輕聲道:“丫頭,辛苦了…”

  余杭縣東,臨近海邊有個方家村,居住的全是同姓同宗的本家,祖上是唐朝安史之亂時從中原遷來的。起初是以種地為生,后來跟著當地人學會了捕魚曬鹽,便以之為生計,不過勉強只能混個溫飽,依舊生活艱辛。

  后來許多人見到海鹽利潤大,便著手販私鹽,才日漸富裕起來。尤其是前幾年跟著一位大爺一道,生意做很大,都狠狠地賺了一把,小日子過的紅紅火火。

  可是三年前,那位大爺家上元夜莫名失火,一家數十口全部喪身火海。又逢官府巡查追究販賣私鹽,方家沒少因此受牽連。

  因私鹽而興,也因私鹽而衰。

  三年時間過去,方家村早年的興旺富足早已不在。按理說即便不販鹽,杭州一帶也是土地肥沃之處,只要盡心耕種,混個溫飽不成問題。

  可是地方官府不斷催促,差不多臨海二十里的農戶全部被弄到海邊去曬鹽了。這也就罷了,可是曬出來白花花的海鹽卻不值錢,幾乎全部被官府低價收購走了。方家村的村民是敢怒而不敢言,生活也就逐漸困苦,已經快到了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揭不開鍋的地步了。

  方家村的村民無可奈何,只得想辦法另謀生計,當然了,首先想到的就是輕車熟路的老本行。

  這日方家一位老太公過壽,村中許多人都聚集到了一處破敗的宅院之中,看似熱熱鬧鬧的,內里氣氛卻十分凝重。宅院之外,村子里外多個路口,要么是洗衣的婦人,要么是放牛的童子,亦或者是閑聊的老漢,都有意無意地注意著。只要有外人前來,便可第一時間發現,通風報訊…宅院中的一處密室里,方家三四十個中青年聚集在一起,正在討論安排一件大事。

  “兄弟們也都清楚眼下的情形,自從唐老爺子不在后,原先的生意沒了…官府欺壓的有厲害,我們方家已經是一天不如意一天,再這么下去可就沒活路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坐在中間,似乎在方家威望很高,說話很有分量。

  “大哥說的沒錯,整日里辛辛苦苦曬鹽,卻賣不上價錢,看看我們現在都過的什么日子?吃不飽,穿不暖,老太公過壽,大肉都買不起兩斤…”

  “這樣下去不是可辦法…所以,去年開始我們便暗中存下了不少海鹽,若是能運到饒州、贛州一帶,必定能大賺一筆…”

  中年男子沉吟道:“朝廷前兩年查的緊,我們販鹽也都是小打小鬧,掙不來幾個錢…這次這一票,我們要是做好了,方家便又能過上好日子了。不過風險大家都是知道的,今日知會下宗族兄弟,到底做不做?”

  “大哥,做,為何不做…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要是繼續這樣下去,遲早是要餓死的。看看現在村里的孩子都餓成了啥樣,一個個皮包骨頭,面黃肌瘦…”話音落地,立即有人附和贊成。

  “是啊,沒什么不敢的!”

  以前販賣私鹽的時候,生活富足,好日子過慣了。現在自然沒幾個人愿意過苦日子,哪怕明知是犯罪,依舊愿意鋌而走險。

  “那官府會不會…”有的人還是比較擔心,三年前為了躲過一劫,方家村上下可是沒少上下打點,花費不少。若非如此,方家也不至于衰敗的如此之快…“沒發現嗎?這兩年動手的人日漸少了,官府盤查不嚴了…尤其是近日,曬鹽的事情都管的不多,越發的松懈了,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此人顯然心懷僥幸心理。

  “官府倒是不怕,可…”有人憂心忡忡道:“還記得以東山鄉那伙人的遭遇嗎?”

  提及此事,眾人不覺都有些害怕。三年前,東山鄉一個百人上下鹽幫遭遇襲擊,死傷許多,慘狀歷歷在目,讓人十分忌憚。

  “唉,你們想多了,那是當時鹽幫之間火并…那會販鹽的人可不。今時不同往日,沒人和我們搶生意,正好趁著機會大賺一筆。”

  話是如此說,但依舊有人心存疑慮,見多數人贊成,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何況確實是生活所迫,販鹽是一條很好的出路,也就默許了。

  “那好,既然如此,那就這么定了。趁著夜里,把幾十擔海鹽運走,饒州那邊來的客人在錢江邊…只需要運到…”

  夜幕降臨的時候,方家村幾十個青壯年動身了,挑著海鹽沿著小路出發了。他們的心思很單純,鹽只要賣出去,就能換回銅錢,換回米糧…故而一個干勁十足,挑著擔子快步進入樹林,這都是當年熟悉的小道,安全隱蔽…可事實當真如此嗎?密林深處,突然殺出一行蒙面之人,一個個手持鋼刀,沖上來二話不說便砍殺…方家村的村民驚恐不已,這些殺人不眨眼惡魔又出來了?當年東山鄉可就是這般遭遇…昨日明明說了,可就是沒人相信,現在悔之晚矣…一時間,驚恐與哀嚎在密林中此起彼伏…方家青壯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紛紛用手中的扁擔反擊。可木棒那里是鋼刀的對手?頃刻間便落敗了,形成了一邊倒的殺戮…領頭的方家老大心懷僥幸,興許只是大鹽幫為了威懾外人…也許只是嚇唬嚇唬,挺多砍傷幾個人…可事實顯然并非如此,眼見本家兄弟一個個倒地,方家老大越發覺得事情不對…難道不留一個活口嗎?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狠心?后背猛然一陣劇痛,刀影閃過,鮮血噴濺,方家老大應聲倒下…月光之下,一柄鋼刀在月光照耀下明晃晃的,刀刃上鮮紅的血跡清晰可見。滴滴答答,還有鮮血正順著刀尖滴落下來…<!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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