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作了一幅畫,畫上的女人修長而提拔,鵝蛋的臉卻不大,簡單的細眉下是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微張的紅唇,一頭如云長發與水天山色溶在了一起。
“這是誰?”音離在我身邊磨著墨,我淡淡道:“可能是我。”我至今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模樣,不過根據母親的樣貌,應該八九不離十。
“什么?”音離驚奇地看著我,他是知道我的小秘密的,我笑道:“沒音離美呢。”
“哪里…”音離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臉,“沙無論什么樣子,音離都喜歡…”身體怔了怔,只當沒聽見這句輕語,我收起畫筆吹干了畫卷:“這幅畫你一定要交到元老的手上。”
“可是現在到處都是士兵…”
“不急。”我隨手寫起了信,邊寫邊道,“藏書閣火光起,你就帶著這信和畫交給元老。”呵呵,水東流他們永遠也不會想到我的‘火’字是什么意思。
“沙你。”音離發急地扣住了我的手腕,手中的毛筆微微顫抖,一滴墨汁滴落在了信箋之上,我笑道,“即使我不燒,幽國也不會容許有比他們強大的國家存在。”
“是啊,幽國一定不會讓影月的書籍外流的。”音離松開了我的手,臉上是深深的惋惜,“只是覺得惋惜…”
我捧起音離的臉讓他再次看著我:“那些書你都放在心里了嗎?”
“恩。”音離笑著,他微揚的唇角總是那么好看,就像夜空中柔美的銀勾,“只有那些你不讓我看的…”音離嘴唇微抿,帶著微微的不滿,我放開他笑了:“那些書不適合你看,燒了也不可惜,等我回來,我們再重建藏書閣。”
“沙你是要!”音離擔憂地看著我,我看了看外面,笑道:“影月的麻煩主要是女子當政和神器,等明天我看了條約后,我會將國主的位子讓你繼承,那么,那些國主就不會有話說,而且,我信中會讓元老力主你當政,再加上你又是男人,男影那邊也會站在你這邊,這樣,影月頑固派勢力也不得不臣服于你,接下去,你只要按照我的新政一點一點推出,那么影月就會穩中求進。”
“那你呢?”
“我會死。”
“什么?”音離擔憂地扣住了我的雙肩,我笑著:“放心,我不會真死,死可以讓水東流他們放棄對神器的執著,但幽國會根據星象知道我還活著,那么我的失蹤就會牽制幽國,他們會派出圣使尋找我的下落,不過你放心,元老們會幫我掩飾星光,讓幽國一時之間找不到我,不過,始終不能小看幽國的狐族,所以我會盡快想辦法讓各國退兵,還影月自由,然后回來重建影月。”
“可是…這怎么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一死,水東流等人就會回國,我要去看看他們的國家,找機會深入他們的內部,就像他們一樣,捉住他們的弱點,找到退兵的方法。”可憐的影月,因為長久的閉塞,居然連盟國都沒有,才會在這種情況下孤立無援。看來這次出去也得弄幾個邦交來。
“沙…”音離擔憂地將我擁在了懷里,“我…”他的唇落到我的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語,“我會等你回來娶我…”身體瞬即僵硬,剛剛變得清晰的大腦再次變得混亂。
音離緩緩放開了我,細長的眼睛里是盈盈的水光,他輕輕咬了咬那殷紅的下唇,視線落在了一側,宛如在做什么決定,我茫然地看著他,他微微簇了簇那細長的秀眉,然后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衣結上。
那修長而白皙的手指開始輕輕扯動自己的衣結,我當即怔住了身體,驚愕地看著面前的音離,他雪白的肌膚因為羞澀而染上了淡淡的紅暈,那粉色的桃紅從他的面頰緩緩綻放,漸漸沿著他的脖頸,勻染入了他微微外翻的領口。
“沙…我…”他緩緩退下了外袍,朝我走來,而我,卻邁開了腳步不停地后退,后退,我看著他近乎哀求的眼神,心中帶出了深深的痛,我不可以,我知道我不能。當他的手探向我的衣領時,我跑了,我孤月沙,第一次落荒而逃。
我提著裙擺,飛快地跑出了自己的院子,跑到了噴泉邊,撐在噴泉邊精美的大理石上,看著自己慌張的臉。心不規則地跳動著,方才的音離讓我沉醉,他那迷蒙含水的眼眸,他那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紅唇,還有他因為羞澀而泛出桃紅的皮膚,一切的一切都讓人無法抗拒,但是,我不能,因為我對他的感情,帶著敬重!
我尊敬他,所以不能玩弄他,即使到時我會娶無數美男,但卻始終不能娶音離,而且,我還打算推出一夫一妻制,自然要與自己心愛的人白頭偕老,怎么能對音離…音離,我該怎么辦?
呵…或許那個計劃也是為了逃離音離,希望能用時間讓音離漸漸淡化對我的愛,讓他可以找到一個真正的愛他的人,給他幸福。
幸好水東流沒有讓音離給我解毒,否則根據影月當前的法令,國民第一個男人必須娶之,否則就滅之。慘死在這條法令上的男人數不甚數,這條法令即防止未成年的女人荒淫,也防止男人對女人的奸污,但最終還是體現了對男人的不公平和欺壓。
“真沒想到你還是一個不好色的女皇。”身后傳來水東流帶有揶揄的聲音,面前的泉水中映出了水東流在月光下帶著一絲邪氣的臉。我沒有轉身,只是看著水中的水東流,他就像面前的水一樣,多變而讓人無法捉摸。
漫天的星辰和那輪清麗的孤月映在了水中,一陣微風拂過帶來了大白玉蘭的花瓣,翩翩花瓣漂落在清澈的泉水上,帶出了一圈圈漣漪,將水東流俊美的臉輕輕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