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旭也輕輕嘆聲,神色復雜的笑了笑:“抱歉了,陪你沖出大陸后,我們三個人就會離開。會不會再回來,暫時無法確定,但至少短時間內不會踏足大陸了。”
眉頭微蹙,邢鷹和蕭歷隆交換下疑惑的眼神,道:“你們是擔心唐旭堯的報復?難道他們還在你們身上加了什么枷鎖?有什么困難你們說出來,能幫的我盡量幫。等挺過這段時間后就要輪到我們血鷹會勢力集團展開反擊了,唐旭堯不會有時間再顧及你們這里。”
孫東旭搖搖頭,道:“我們根本就不怕唐旭堯,他也沒在我們身上加什么其他的枷鎖。剛才家俊說了,我們三個人都把彼此當做這世上唯一的朋友,進,我們一起,退,我們也一起。”
“什么意思?你想說什么?我真很希望你們能加入血鷹會,能過來幫我。”邢鷹心中略微有些焦急,他還真不想放過這等人才,孫東旭三人不論是在實力上還是在能力上,都超過邢鷹的預料。如果有他們加入,血鷹會的實力將會增加好幾分,一統整個大陸黑道也會容易幾分。更重要的是,他們這些頂尖強者,將會是邢鷹對抗三皇會的最大依仗,邢鷹豈能甘心放他們走。
靠在床欄上沉默良久,孫東旭緩緩吐出口氣,道:“說說也無妨,不是我們不想加入你們血鷹會而是我們不能加入。嗯…這么說,你血鷹會的四大天王中有個狼牙,對吧。”
孫東旭如此一說,邢鷹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也不由投向了對面上鋪上時不時發出咳嗽聲的李小東。
李小東和狼牙之間的事情,以及兩人間的仇恨,邢鷹多少也有些了解。其實在剛才大家談話的時候,李小東就一直沒有開口,邢鷹也往他身上引了幾次,不過李小東沒有說話,孫東旭也將話題巧妙引開。
“能不能聽聽你的故事?”猶豫片刻后,邢鷹終于直接向李小東開口。按照從韓佳洛口中透漏的情報資料,這三人都是毫無人性的野獸,根本不可與之交往。可通過之前的相處和剛才的交談,他們之所以蛻掉人性的外衣,之所以視人命如草芥,并非自身所愿,而是種種無助凄涼的遭遇將他們生生推上了這條不歸路,且已經再也無法回頭。
他們已經將自己的內心封閉,甚至有種自暴自棄的想法。
通過孫東旭和張家俊的故事,邢鷹刻意推斷李小東同樣也有難言之隱,事實可能并非像狼牙所說的那般。
隨著邢鷹的出口,包廂內漸漸靜了下來,除了咣當咣當的火車聲和偶爾的咳嗽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音。蕭歷隆他們也都將目光投向李小東,期待著他的開口。
可是…整整十分鐘過去了,李小東依舊閉著雙眼,閉著嘴唇,并沒有絲毫要開口的跡象。
孫東旭暗暗嘆了聲,道:“時間不早了,我看大家都早點休息吧。好好養傷,養足精神,說不定到上海后還會遇到什么危險呢。”
邢鷹暗自搖頭苦嘆,雖然他很想將他們收服,但凡事強求不得,既然人家不愿說,自己也沒必要過多強求。
“早點休息吧。”邢鷹將小狐貍抱在懷里,往床鋪上一躺,道了聲晚安。
不過邢鷹這晚安剛出口,李小東忽然微不可查的嘆了聲,慢慢開口:“說說…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邢鷹精神微震,強壓心中興奮慢慢坐起身來。剛要出去的清月隱心也頓住了腳步,再次坐回床鋪。
張家俊歪頭看向李小東,道:“不用強求自己,我們三人到哪去都可以,不是聽說有個殺手聯盟嘛,做個殺手也很適合我們。”
李小東的秘密,張家俊和孫東旭也都知道,那個故事也是他害怕觸及的傷痛。說句心里話,他們三人現在能夠去的地方,最好還是血鷹會。可由于李小東和狼牙之間的恩恩怨怨,孫東旭他們決定放棄這個打算。
李小東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兩個兄弟的想法。
緩緩搖頭,李小東微顯失神的望著頭頂,沉默良久之后,這才將隱藏在自己心中多年的傷痛,翻了出來。“我的事情你應該從我弟弟那里知道了不少,他說的沒錯,人是我殺的,父親、母親、爺爺、奶奶、小妹、叔叔…全部都是我殺的,都是我殺的…”
眼角閃動著點點晶瑩,片刻的凝聚后緩緩滾落而下,帶出兩道刺目淚痕。這個冷硬的男人竟然在這一刻,在時隔十三年之后,再度淌下混雜凄苦以及無助的淚水。
又是一陣壓抑的沉默,沉浸在悔恨和回憶中的李小東嘴唇微微翕動,隱隱發出些許哽咽聲。“烏鴉尚知反哺,養育生養父母,我李小東又豈能忍下心來向父母親人麾下屠刀。可…可老天竟然如此作弄于我,既然將我放到這人世間,為何又讓我…讓我…
從我懂事那天起,我就總是精神恍惚,時時呆滯。再加上性格孤僻,根本沒人和我交流。外人都說我是精神有問題,父母也帶我去醫院檢查。可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我不是精神病,而是…總是恍恍惚惚間感覺進入某種奇妙的幻境,沉浸在里面,忘記外界,難以掙脫出來。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什么病,家里經濟有限,也難以帶我去正規醫院檢查。就這樣…無能為力的父母也不再過多管我,我性格也原發孤僻,也慢慢成了別人眼中真正的精神病。
直到有一天,父親在家門口意外慘死,而我正好目睹了這一切。也正是從那時起,我沉浸的幻境不是是美好奇妙的事物,而是血…滿滿的全是血。
不過雖然幻境變了,變的可怕了。但我發病的頻率卻少了,而且越來越少,從前是兩三天一次,到后來半月一次。這對于我來說,不知道是好是壞,但對于那個凄苦的家來說,卻是難得的好消息。
后來,母親改嫁了,帶著我,帶著年邁的爺爺。兩個同樣殘破的家庭重新組合到了一起,我也有了個弟弟,有了個妹妹。可能是喜歡上了當哥哥的感覺,我極力的想要改變自己,想要改變那孤僻的性格。為了讓弟弟妹妹能夠好好地上學,將來有個好前程。十三歲的我提前輟學,跟著建筑隊干起了苦力。由于我力氣大,能吃苦,工頭沒有把我當小孩子看,發的工錢也不必別人少。
雖然每天早出晚歸,很累很苦,可每當我把工錢交給父母的時候,他們的笑容讓他心里很暖和。每晚回家,弟弟妹妹也總是哥哥哥哥的叫不停,纏著我陪他們玩。我覺得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可…可這幸福的生活沒有持續太久,上天給我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那一晚是弟弟十一歲的生日,我提前離開了工地,去縣城給弟弟買了把精致的匕首,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愿望。我還記得當初把那匕首交給弟弟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是那么純真,我很開心,我也笑的很開心。
可…在弟弟玩弄匕首的時候,忽然無意把爺爺的手臂割傷了,流了好多血。不知道是不是鮮血的刺激,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發作的病情卻在那一刻再次爆發,而且前所未有的強烈,滿腦子全是父親慘死的場景,我很憤怒,難以控制的憤怒。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記的當時的情景,反正…反正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滿屋里全是鮮血,全是…親人殘破的尸體,而我手中握著的,真是那把送給弟弟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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