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北民族大學的正大門正對著的便是教學區。因為晚會的關系,今天晚上的所有課程都被取消,所以今夜的學校正門口附近顯得格外幽靜。
目送載著韓小熙一家人的小車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陳楚凡便轉身走進了幽靜的校園中。惦記了很久的承諾已經完成了,那個如精靈般的女孩兒又不在自己身邊,少年突然覺得一陣重重的失落,失落之后便是空虛。
空虛的說法或者文藝了些,用無聊來形容少年此時的心境應該更為準確。
就要參加的托福考試在此時的少年看來不過是走個過場,然后便是等待,等待會所辦好所有手續,等待國外某所學校錄取通知書的到來,很無聊。
少年甚至感覺有著一副過于強勁的大腦其實并不是件好事了。因為讓一切都變的簡單,卻少了奮斗的過程,實在是件很無趣的事情。
這種想法很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味道,而且很賤,很欠揍。少年自己都這么認為。
“或者我的本質就是跟楊濤一樣的賤人,只是從前賤的沒他那么明顯跟徹底而已!”少年在心里對自己的想法下了定義。
心里胡思亂想,腳步卻未停,又走到了南湖之畔。似乎每次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很好,或者心情不好不壞,他都會不由自主的走到這里。
所以南湖應該算是個載體,這里承載了少年大學生活中的無數喜怒哀樂。
其實陳楚凡自認為不是個敏感的人,沒有那么多傷春悲秋的愁緒,所有的歡樂或者哀愁,都必須事出有因。就比如他不會面對著燦爛的晚霞而感動,不會因為日出時的壯觀而胸懷激蕩,更不會因為某出悲情劇里主人公悲慘的境遇而流淚,這些在他看來都是些很無聊的情緒。
所以從這點上看,陳楚凡其實是個很無趣的人。
不過今天卻似乎有些不同。或許是因為今天的風太輕或者太大,月亮太明或者太暗,南湖邊的蛙鳴聲太小或者太大。總之少年今天不太正常,他很憂郁,不是那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憂郁,而是實實在在的憂郁。
憂郁的俊逸少年漫步在南湖畔的小路上,然后遇到了一個同樣憂郁的秀美少女。可惜,這不是一個浪漫邂逅的開始,因為少年已經有了自己的愛人,而少女也是熟人,她叫葉思穎。
女孩斜靠著一顆楊柳,毫不介意樹上的污濁會弄臟了雪白的裙子,過肩的秀發隨意的披散著,被輕柔的晚風來回撥弄,卻似乎毫無所覺,只是怔怔的望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陳楚凡知道女孩不是在看風景,因為遠處是漆黑一片,以他變態的目力都看不清楚任何東西。
“在想什么?”陳楚凡走到了女孩身邊,開口問道。
沒有意料中的驚訝,女孩很平靜的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后繼續將目光投向遠方。“我在想如果我從未遇到過你,現在會是怎樣的心情!”女孩的聲音很淡,淡到少年懷疑女孩到底有沒有開口說話。
“沒有意義!”陳楚凡學著女孩的樣子,斜靠在了相鄰的一顆柳樹上,才輕聲說道。
“什么沒有意義?”女孩沒有回頭,但還是開口問道。
“你的假設沒有意義!因為你假設的前提是不存在的。關于我們相遇或者不相遇的問題,不是科學論證,需要用假設去大膽推理,而只是一個發生了的事實而已。”少年用淡漠的語氣解釋道。“你不是居里夫人,我也不是愛因斯坦。我們不可能通過這些假設聯想等等,來發現鐳的存在或者創作出偉大的相對論,所以你只能接受我出現過這個事實。”
“你很無趣。假設、聯想是人類必不可少的感情。”女孩今晚第一次語氣中帶了情緒,開口反駁道。
陳楚凡苦笑了一聲,然后說道:“是啊,我還知道有句廣告詞是人類失去聯想,世界將會怎樣。其實我很想告訴他們,就算你關門歇業了,人類失去聯想了,地球也會照轉,太陽一樣會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人類還是會該吃的時候吃,該喝的時候喝,用一日三餐完成必須的新城代謝,不過我想他們是沒興趣聽我吐槽的,就像現在小熙被勒令回家,也聽不到我吐槽一樣。”
女孩沉默不語,不知道是否從心底接受了男孩的解釋。只是片刻后,女孩兒突然幽幽的開口說道:“還記得嗎?我們第一天認識,我便把你約到南湖邊,然后告訴你,我們只能做朋友。”
“嗯,我還記得你那天穿的是件白色襯衣。藍色的褲子。”
“那天就是在這個位置。”
“哦!”男孩應了聲,跟著便又是良久的沉默。
“我有些后悔了!”還是女孩打破了沉默,只是話語中的內容,讓少年有些驚訝,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才好。
而女孩似乎也沒打算讓男孩接話,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這世界上沒有后悔藥,我也不想破壞小熙的幸福。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要求,你能滿足我嗎?”
“哦?什么要求?”陳楚凡此時形容不出來內心的想法,激動?自豪?興奮?期待?愧疚?膽怯?總之紛亂雜成將他的腦子攪的像漿糊一般。
“做一晚我的男朋友!就一晚。”
“額?需要獻身嗎?其實我還是個處男!”這個回答明顯很賤,充斥著楊濤的風格。
“你........”
“好吧,我只是玩笑,平息一下緊張的心情。”少年認真的說道。
“很緊張?”
“是的!”少年點了點頭。
“那算是答應咯?”
“恩!”
“好吧,那就從追我開始吧!”女孩子俏皮的說道,一直沉靜的臉,竟是帶上了些笑意。眼神也從遠方收回,落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身上。
“怎么追啊?”少年撓了撓頭,有些茫然。
女孩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自己想,難道讓我來教你怎么追我?”
“你有男朋友嗎?”男孩兒硬著頭皮說道。
“沒有!”
“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為什么?”
“因為我發現我有點喜歡你了!”
“那你的喜歡可真夠廉價的!”
“如果你連一個男生初戀的喜歡都覺得廉價的話,我估計你這輩子很難找到真愛了。”這句話真的很不要臉,不要臉到讓旁邊的女孩笑得直不起腰來。
“初戀?”好半響,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的女孩才揚聲問道。
“楊濤說的,他說過男人不管什么都永遠可以用第一次來形容。”少年摸了摸腦袋,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那他可真夠無恥的!”
“誰說不是呢!”少年詆毀起友人來,絲毫不覺羞愧。
“你也一樣,有過之而無不及!”女孩的下句話讓少年自己覺得羞愧了。
“額?”
“不過我喜歡,所以我答應你了。陳同學!”
“下次一句話說完,這轉折的太強悍了,心臟不好承受不起了啊!”少年故作不滿的抗議道。
女孩沒有在說話,只是走到了少年的跟前,靜靜的望著他。
那張眉目清雅到了極致的臉龐,就在離陳楚凡不足十厘米的地方,清幽的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女孩長長的睫毛正微微顫動著,有二滴清亮的淚水順柔嫩到不帶一絲瑕疵的臉頰悄悄的滑落。
陳楚凡有些緊張。他覺得有些不妙,剛才那番玩笑般的對話,無傷大雅。可他真沒有準備真的跟眼前的女孩發生些什么。甚至此時他的腦海里閃過了小熙那張眉目如畫,卻喜歡故作兇態的小臉,正惡狠狠的盯著自己,不由得在心中學那和尚喧了一聲佛號不,然后便在心中默默警告著自己:“少年,嘴巴能動,心不能動啊!恩,手也不能亂動。”
心里正轉動著的念頭,讓陳楚凡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姑娘,你咋了?哭啥啊,剛不是還笑的挺開心的?”
“你叫我什么?”女孩清淡可人的聲音傳入陳楚凡的耳朵。
少年故作輕松的回答道:“當然是姑娘啊,難不成還叫你漢子?形象不匹配啊!”
女孩沒有在接話,只是用清澈的眼神盯著小陳同學,直讓小陳同學感覺自己有些濕了,后背上。
“為什么?”女孩的問題,有些無厘頭。但是陳楚凡聽懂了她的意思。
想了想,少年說道:“不如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嗯!你講!”女孩兒很干脆。
“話說有個管計劃生育的干部到農村去做優生優育的宣傳。他問一個樸實的老農民,為什么近親不能結婚呢?只見那老農嘿嘿一笑,樸實的說道,太熟了不好下手啊!”
笑話說完了,不過女孩沒笑。然后,冷場了。
“完了完了,忘了天太熱,怕這笑話放壞了,一直丟冰柜里沒拿出來。都凍住了成冷笑話了。”少年有些受不了這沉默的氣氛,別扭的扭了扭身子,胡言亂語道。
“咯,咯”女孩終于笑出了聲。
陳楚凡終于松了口氣,只是他不知道女孩子的心里正在哼著一首哀傷的歌。
因為太有所謂所以顯得無畏越想要的關系越不敢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