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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山腳下停下了,黑暗中幾聲唏噓,從機場到這兒了,故事的梗概已經說完了,是一個賤窮出賊胚、富貴養情種的老套模式,可不料卻活生生地發生身邊了。劉翠云擰亮了車燈,看到了風塵仆仆的王華婷臉上的興喜成了失落,滿懷的希望在回歸的第一夜就化作泡影,讓她忍不住替支書不值了。直道著:“華婷姐,都離開兩年了,變化夠大的,你還念念不忘他?”
“他不是還沒有忘了左熙穎嗎?其實沒有什么變化,他還是那么拗,而我,繞了多半個地球,還是個局外人。”王華婷自嘲地道著,也許有過美好的幻想和憧憬,不過在這一刻,剩下的只有冷靜,就第73章舍卻此生不言悔像用兩年的時間來冷靜的審視自己、審視單勇,審視自己想要的生活一樣。
而現實一點的是,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即便對她這個在旁人看來不錯的官宦之家。
“他這個人真夠嗆,不但和師姐拉拉扯扯,和宋思瑩也有那么點意思,今天我才知道,還有藏得更深的,和源源醋業那位女掌門人也有一腿…你為了他,真不值得。”劉翠云道,極力地想把單勇說得多么不堪,不過還是有些不忍,蛋哥辦得好多事,雖然你不齒其人,可也感謝頗深。
這人吶,怎么可能用好或者壞一個字概括,王華婷笑了笑道著:“呵呵,有些事可不能用值得來衡量,我根本沒有什么付出。從來就沒有期望過什么回報。可你擔心什么?下飛機就把他的好事都告訴我?”
“我擔心…我能擔心什么?”劉翠云不好意思地道了句,不敢正視王華婷的眼光,仿佛自己的小心眼似的。兩人剛說了幾句。篤篤篤敲車窗了,喲,把個好人給忘了。雷哥敲了好大一會兒了。王華婷一摁下車窗第73章舍卻此生不言悔,他嘿嘿笑著湊臉問著:“怎么啦二位?在商量去安慰蛋哥去?”
“啊,你真聰明。”王華婷道。
“不用安慰,蛋哥那神經相當于鋼筋外頭糊了層混凝土,結實著呢。”雷大鵬道。
劉翠云和王華婷俱是笑了,這傻雷說得倒也有三分道理,混跡了這么些年,真要擔心他。那是杞人憂天了,王華婷笑著道:“那咱們不安慰他,去關心關心他怎么樣?大鵬這胸懷一向比單勇博大的多啊。總不能看著他傷心吧。”
“那是,甭看他現在發財了多牛逼,可說起兄弟來,就咱一個,其他人。不算。”雷大鵬道。
“帶路,上看看去,別喝多了耍酒瘋。”王華婷道。
“好嘞。”雷大鵬得令,顛兒顛兒小步奔著,開著車前頭帶路了。
劉翠云異樣地看了眼支書。看來人的變化也挺大的,以前看到傻雷發花癡支書就發愁,現在倒坦然待之了,其實她發現博大了的不是傻雷,而是支書的胸懷,他笑著道:“華婷姐,你也變了。最起碼在對待傻雷上,變了好多。”
“他雖然有點討厭,那喜歡可就是喜歡,一點水份都沒摻,呵呵,這是我接受過的最純真的感情。”王華婷笑道,惹得劉翠云也跟著樂了。樂著的劉翠云倒是覺得王華婷在處事的方式上,有點像單勇了。
兩輛車上了響馬寨,敲單勇家門時,根本沒關,閣樓的燈亮著,雷大鵬嚷了一嗓子,抬頭就看到了蛋哥數星星,奔著上樓,王華婷停了下,想了想也跟著上去了。
“蛋哥,給你找個美女,寬寬心,不許有非份之想啊…當當當,看誰來了?”雷大鵬得意洋洋地站在樓口,給王華婷亮相唱了句,卻不料單勇笑著道:“傻逼,我早看見了。”
“你這人真沒情趣,裝沒看見,驚喜一下不行呀。”雷大鵬得瑟著,埋怨著單勇,劉翠云卻是擔心司慕賢了,一問,趕緊奔向閣樓房間,一看老公早呼呼大睡了,這倒啞然失笑了,想來灌醉人家,倒等先把自己放倒了,門外的雷大鵬搬著椅子,和蛋哥坐到了一起,側頭發現黨花沒座位,馬上把位置讓給她了,自己干脆席地而坐。
似乎又是一次尷尬的重逢,不過王華婷卻落落大方地坐在椅子上,謝了傻雷個,回頭看著醉朦朧的單勇,那種似醉非醉的眼神,也正在異樣地看著她。
“對不起啊,都沒顧得上去接你。”單勇淡淡一句,責任全攬身上了,王華婷笑著沒介意,直問著:“要說對不起應該往前數吧,電話號碼換了也不通知我。”
“忘了,對不起啊。”單勇道。倒了一杯酒,遞給雷大鵬,雷哥望著黨花妞流口水呢,那有心思喝,讓開了,單勇往自己嘴里灌時,又被王華婷攔住了,他奪走了酒杯,搶走了酒瓶,遠遠地一扔,聽得當聲一響,雷大鵬樂了,張著大嘴笑著:“對,給他扔了,這傻逼,泡不著妞,就知道浪費酒。那你喝,能把妞喝回來呀?”
“對呀,你比雷大鵬還傻,能喝回來呀?”王華婷道,很不客氣地質問。
“那你說,怎么就能回來?”單勇笑著問。
“找回來呀,自嘆自艾可不是你的風格,曾經你說吃貨帝國我覺得是個笑話,可現在看,這笑話要成為潞州的佳話了,那么虛無的理想你都抓得住,一個喜歡的人你都抓不住嗎?”王華婷道,單勇驀地看著她,那炯炯的眼神中,火一般的熱情,像是鼓勵,他驚到了,他異樣了,從來沒有想到過王華婷會給他這種鼓勵,一剎那間,讓他的心里泛起著微微的感動,點點頭道著:“謝謝,我終于遇到支持我的人了。”
“喂喂喂喂…想好再去啊。”雷大鵬倒急了,一骨碌支身嚴肅地道著:“師姐可是個病秧子。抑郁、自閉,而且都逑不知道左老把她藏那兒去了,抓什么抓?弄回來說不定生活都快不能自理。…咦,這,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雷大鵬話打結了。王華婷和單勇都不悅地看著他,他驚聲問,兩人一側頭都不理會了,讓雷哥好不郁悶,咧咧道著:“好心給當成驢肝肺,切?”
“你就沒心沒肺,和你說也白說。”背后劉翠云斥了他一句,這兩人抬起杠來了。王華婷和單勇回頭看了眼,都笑了,以前這么大燈泡夾在兩人中間老覺得尷尬別扭,這當會,倒覺得他有點可愛了,半晌王華婷突然問:“你準備什么時候走?”
“天亮出發。”單勇道。
“我送送你?”王華婷問。
“你剛回來,不用。我想悄悄走,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也不知道找到已經成了個什么樣子。”單勇黯然地道。
“一定能找到,如果他知道你心里有她,她一定會在某個地方等著你。一直等著你,師姐是個很感性的女人,我想她不會輕易喜歡上誰,不過如果真喜歡上了,也不會和某些人一樣,輕易改變。”王華婷道,背后劉翠云噗哧聲笑了,不知道單勇臉紅不紅。而雷大鵬卻是聽得異樣了,支著脖子問:“這都準備走了?”
“啊,他走了,我可不走,正好你陪我玩兩天?行不行啊大鵬?”王華婷道。
“行,那走吧,多呆段時間再回來。”雷大鵬高興地道,把單勇也給說笑了。何止是他,雷哥對黨花的傾慕不是也沒變嗎?
幾人說話著,王洗然的電話已然來了,電話里王華婷說和同學在一起,不知道是父親擔心過甚還是夜太深了,王華婷在電話里跟父親嚷了兩句,放下電話時,她突然發現了單勇用那么一種很異樣的眼光在看著她,她笑著解釋著:“我爸的電話,他好像不樂意知道我和你在一塊,你們…”
“那你應該多聽聽父親的意見,他是為你好。”單勇道,打斷了王華婷的疑問句。
“這個不用你說教…今天有點太晚了,我真的該回去了,你一路保重,有消息一定別忘了告訴我,需要幫忙也別忘了告訴我。”王華婷說著,看單勇神情有點萎頓,什么勸慰在這個時候的功效都不大。
告辭的時候,單勇把幾人往樓下送,雷哥早樂呵地奔著去開車了,劉翠云也快走了幾步,像故意留給王華婷和單勇空間,黑暗中王華婷有意地停了下來,慢了兩步,和單勇并肩走著,她輕輕地說著:“左老的事我聽說了,那事恐怕不是誰幫得上忙的,左熙蓉和梁昆驍犯的事已經曝出來,事情牽涉很廣,我想最快也得一年半載才能出來結果,就最好的結果,也得在監獄里蹲上幾年。左老雖然是個名人,可他畢竟是個局外人,恐怕對此也無能為力。”
“我從來沒關心過那倆,他們是自作自受。”單勇道。
“那就好,別牽涉到這些事里,對你不好。還有,就是左熙蓉再說也是左老女兒,他不可能不受到點影響,特別是涉及到非法收入一類,很可能波及到他,兩人之所以杳無音信我想就是這種原因。”王華婷輕聲說著,那里面的潛臺詞沒有說出來,她想單勇聽得懂,這個敏感的事里,又是敏感的家庭,最好多加注意,單勇點點頭,輕聲說了聲謝謝,雷大鵬早把車開到她身邊了,坐到雷大鵬車上,雷哥倒是得意洋洋地走了,剩下單勇佇立在門口,直看著車影消失在山路拐彎處。
他站了很久,想了很多,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愛耍小脾氣小性子的支書妹也長大了,身上那點濃濃的政治敏感味道越來越像她的父親,單勇笑了笑,獨自回到了閣樓上,挨著賢弟,靜靜地躺下了。
各人都有各人的生活,各人的生活都有各自的精彩,身邊的人都漸漸有了自己固定的小圈子,有了自己追求的事,而他呢。卻越來越覺得迷茫。那封信來的也是時候,最起碼讓他看到了目標,讓他知道了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想了好久,默默地起身,收拾著行囊,在東方的天空蒙蒙透亮的時候,已經打好了行裝。
賢弟還在熟睡著,他背起了行囊,只有幾件換洗的衣服,輕手輕腳地下了樓,不知道是動靜太大了,還是父母根本沒睡,剛出門的時候,背后有人喊了句:“勇。”
“媽!?你怎么起來了。”單勇回頭,看到了爸媽,老爸嘆著氣,老媽卻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上前拉著兒子,給兒子整整衣領,埋怨地道著:“這就走?不準備跟爸媽打個招呼?”
“媽,我就是去看看,左老幫過我不少忙。”單勇找了個牽強的理由,老媽不屑地道著:“啊,還有左熙穎是吧?就來過一次,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媽,你準備干涉我的生活?”單勇笑著道。
“干涉得了嗎?媽現在就破嘴你也聽不進去一句。”滕紅玉嘆氣道著,自己這兒子從綴學開始,就比同齡的孩子有主見,這么多年已經習慣了兒子拿主意,這一次也是,看樣攔不住了,也不準備攔了,只是說了這句,眼睛一酸,鼻子一抽,抹上了淚,單勇緊張地幫媽抹著淚安慰著:“媽,你看你怎么這樣,我就看看去,問候問候去,又不是進看守所見不到你們了。”
“烏鴉嘴,說什么呢?”滕紅玉擂了兒子一拳,單長慶也上來了,撫著兒子肩膀道著:“做人不忘本是好事,不過有些事得學會認命,去就去吧,要不去,你這輩子怕是都不死心了,家里的事別cāo心,有我和你媽媽呢,早去早回,人家姑娘要能看上你,咱家也不嫌棄;要看不上你,你就老老實實回來做咱的小生意。”
“哎,爸,我知道了。”單勇點頭道著。看來爸媽也是斟酌著可能性不高才放寬了政策,夫妻倆送著兒子,乘了輛早起送貨的車下得山,每每離家的時候總讓單勇多一份感慨,而這個時候,卻是更多了,看著爸媽漸漸地老去,他異樣在想著,其實爸媽最幸福的生活不是在以前,而是在搬到響馬寨之后這些年,那艱難的相濡以沫才是值得兒子去品味良久的精彩。
他在想著,有一天他也像爸媽這么老了,也像爸媽這么站在門口送兒女,身邊陪著的,會是誰?
到機場用了一個小時,不是旺季,趕上了上午的航班。等宿醉醒來的鄭錦嬋回到了響馬寨接父親時,她算著時間,已經到廈門了。
老鄭對于女兒的失態卻是多有不解,在去棠梨村看生態園的路不止一次問女兒,前一天晚上她去勸單勇到底怎么說著,怎么反而把人給勸走了。鄭錦嬋抿著嘴,氣咻咻、忿意十足地告訴父親:
“勸什么勸,我根本沒勸。我罵了他幾句,扇了他一耳光。”
看樣氣還沒消,老鄭眼睛瞪了好久,這個時候才確定了,女兒不是對潞州特別有感情才常來,而是對潞州這個人有那么點感情了。不幸言中的是,那人真的志不在生意,扔下了一大攤子事,就這么走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