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復興的語氣可以說毫不客氣,簡單而直白,對付什么人就要用什么樣的方法,拐彎抹角的迂回戰術在王復興看來一直都是挺裝逼的一種做法,兩個人相對而坐的談天說地打機鋒,幾個小時下來胡扯了不少,證實一點都不說,這情況太傻逼了,浪費時間不說,而且還一點意義都沒有,大家都這么忙,就算不是一秒鐘幾十萬上下的大人物,但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上床摟著自己的女人睡覺不比坐在這里自在多了 所以王復興現在一點耐心都沒有,開門見山問他們有什么事,趕緊說,說完了滾蛋,在他看來,出來混,不管混哪個圈子,能有一定地位的人除了極個別走狗屎運的人物之外,沒有一個傻子,官場商界黑道,所謂的傻子,要么進不了這個圈子,要么進了這個圈子后就已經死了,既然大家都不傻,那就好辦了,別裝逼,也別揣著那份可以扔進垃圾桶的優越感,有啥說啥,說完了該干啥干啥,藏著掖著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是這么想的,也確實是這么說的。
反正對方雖然光明正大的殺過來,還提著一個里面不知道是裝著核武器還是導彈又或者是廢紙的箱子,又縱容手下腦殘行徑的裝逼,王復興才懶得客氣,他才不管對方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肯表露身份,既然不主動亮出來,那自己也懶得保持表面上的敬畏和尊重,不就是一中年大叔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帶著兩個馬仔拿著一個挺唬人的箱子,不過如此,而且那箱子現在已經被劍三拿回房間,這些人現在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自己宰割了。
王天雄輕笑了下,自然從容,笑容也發自肺腑,平靜而自信,這一刻,原本還普普通通的大叔,平生出一股運籌帷幄的統帥氣質,就算聽到王復興帶著濃重居高臨下意味的問話,也毫不動怒,果真是好涵養,他眼睛輕輕瞇著,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溫煦笑意,輕聲道:“我們來,當然是跟王少要人的,我的兩個小兄弟似乎在你手上,那兩人剛剛入行,經驗不足又立功心切,險些犯下錯誤,希望王少大人不記小人過,將他們交給我。”
“入行入哪一行特工殺手間諜還是一些極少見光連身份和編制都沒有的特勤小組”
王復興眉毛一挑,冷不丁的將這幾個職業拋了出來,身體雖然依舊懶散的靠在沙發上,雙腳搭著茶幾,但眼神卻凌厲起來,緊緊盯著王天雄的面部表情。
只不過中年大叔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笑起來的皺紋都沒有半點僵硬,只是笑而不語,一副神秘姿態,似乎王復興說出來的這幾個職業全部都對,又全都不對。
好深的城府。
王復興內心贊了一句,這些人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絲毫馬腳,到現在都沒有主動袒露身份的意思,王復興內心的精惕愈發濃重,雖然已經將那個可以帶給自己威脅的箱子踢給了劍三,但他內心那份極為危險的感覺卻越來越重,而且還屬于找不到這種感覺來源的那種,異常詭異。
王復興內心愈發慎重,但表面上卻更加咄咄逼人,冷笑道:“放心,我對你的身份不感興趣,不過你的人大晚上的跟蹤我,從出門就開始,一直到省委大院,即便是我換車都跟瘋狗一樣跟在我身后,這總得給我一個說法吧就算你的人是瘋狗,難道我就是肉包子沒錯,人就在我手里,現在沒死,但吃了不少苦頭,但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道道來,那你一個人都帶不走,楊天雄,說說吧,為什么跟蹤我”
身后不遠處,劍三的身影重新出現,就站在距離王復興六七米遠的地方,眼神如電,直接射在楊天雄身上,眼底深處卻有些迷茫。
他早年跟著少爺王龍圖縱橫京師,那個王家剛剛消失但卻余威尚在的年代,王龍圖,九劍,哪個不是聲名赫赫的人物就算是在臥虎藏龍大能遍地走多如狗的京城,也沒有人敢小覷,他跟著少爺見過太多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遇到的人物,今天第一眼看到王天雄,他就有種熟悉的感覺,這種熟悉,還帶著巨大的陌生感,似乎只是個一面之緣的路人,又像是掩蓋在記憶最深處的一個人物。
但劍三經常自傲的記憶使勁想了半天,卻始終沒能響起這個人物到底是誰。
王天雄眼神含笑,看了劍三一眼,微不可查的點點頭,這才看著王復興,笑道:“王少,我說過,我們不是敵人。最起碼現在不是,好吧,如果你真的打算像我要一個說法的話,那你可以當成是我的幾個兄弟給你開的一個玩笑如何”
“好一個玩笑。”
王復興猙獰一笑,握著槍始終沒有松開的手猛然抬起,筆直的對著楊天雄,冷笑道:“市區時速一百二十公里的情況下還能緊追不舍的玩笑,是不是有點大了楊天雄,現在三角洲的人提到我,都喜歡用瘋子來形容,但把交通擁擠的市區當成是高速公路來開車的行為又是什么隨時都會出人命啊,為了追我,你們真下了血本了。哈哈,我是瘋子,你呢回答不上來了好,我告訴你,你的人就是瘋狗真瘋狂啊。”
乖張,偏激,瘋狂,神經質,囂張跋扈。
這是現在的王復興有意無意的展現在楊天雄面前的一面。
而在王復興抬起槍口的一瞬間,原本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司機猛然繃直了身體,下意識的就要出手,但不遠處的劍三有意無意的向前踏出了一步,手中長劍也瞬間出鞘了一截,直接將他鎖定。
楊天雄一動不動,面對烏黑的槍口,瞬間就判斷出來這是一把九毫米口徑的半自動,歐洲原裝貨,威力巨大,打在人身上,只要是要害,只要一顆子彈,就可以要人性命。
但他卻絲毫沒有露出緊張的神色,鎮定從容,仿佛被人用槍指著的不是他一般,笑了笑,低下頭竟然思考起來。
傻子都能看出來,王天雄這份鎮定和底氣,完全不是裝的。
這男人的神經卻是達到讓人敬佩的地步了。
王復興笑瞇瞇的收回槍,一雙腳終于從茶幾上拿下來,坐直身體,上半身微微前傾,用拍了拍身邊司機的臉龐,笑道:“你太緊張了,兄弟,看看你們老大多有大將風度這是做大哥的基本條件啊,學著點知不知道”
司機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說話。
王復興也不介意,再次點燃一根煙叼在嘴里,重新把槍收起來,語氣終于恢復平靜,淡然道:“我們不是敵人。這話誰都會說,如果能帶給我禮儀,我現在睜著眼睛就能說出我們是好兄弟這種話來,而且還不止一遍,話誰都會說,說的天花亂墜都無所謂,不痛不癢的,誰在乎王天雄,你說我們不是敵人,好,誠意呢說說,你們能帶給我什么”
王天雄終于抬起頭來,看著王復興,緩緩微笑道:“我能給你你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這笑容,自信而淡然,偏偏又是那么的云淡風輕。
王復興內心猛然一跳,因為幫了他無數次的直覺告訴他,這句話竟然是可信的。
這一刻的王復興,終于變得鄭重起來,他深呼吸一口,注視著面前的中年臉孔,一本正經的問道:“你又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如果我說老子看三大家族不爽,只是想收拾一下,你信不信”
楊天雄笑瞇瞇的,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了一句。
王復興也笑了,但卻笑的格外.yin沉森冷,毫不客氣的冷笑道:“放屁”
一旁滿肚子怒火的司機一陣愕然。
王天雄本人也愣了。
這個詞匯,已經太多年沒有人對他說過,一個人都沒有 王復興卻懶得管這個,想到什么,干脆就說了出來,在天朝,看三大家族不爽的人絕對不少,但敢說出來的,卻絕對不多,還能揚言打算要收拾一下三大家族的...沒有。
一個都沒有 王天雄愣了一會后,絲毫不生氣,再次笑了笑,淡然道:“王少只管放心就是,我能給你的,都是你需要的。很多很多,但我從你這里拿回去的,同樣也不會少,大家雙贏而已。”
王復興輕輕點頭,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抬起頭來笑道:“那你倒是告訴我,我現在最需要什么”
“生命。還有一定程度上的政治力量”
王天雄毫不猶豫道,語氣異常篤定:“唐家想要你死,秦家想要你死,甚至現在你倚仗的夏家,同樣也不希望你能活著,這次你夏家代表人的身份,其實就已經把你推向絕路,你或許已經做出了一定程度上的布置,紀委是一步好棋,走的很正確,但我想說的是,你還是小看了三大家族除掉你的決心,或者說你小看了你現在的影響力,到時候即便是三大家族做出一定程度的犧牲,或許會肉疼很久,但除了一個心腹大患,終究是值得的。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而我可以給你的承諾,則是讓你活著,不但活著,還能讓你活的更好,更強大”
王復興眼神異常平靜,盯著眼前的中年男人,沉默良久,才淡淡道:“這不應該是你可以知道的東西。”
“不應該很應該。我在天朝的涉密級別是四星半,除了一些只有國家一二號人物才能知道的重大機密外,沒什么是我查不到的,這些東西很容易就可以查出一些線索,在加上對夏九鼎的了解和你的反應,我們大致也能猜出這些事情的貓膩,本就該如此。這種事情發生了不止一次,夏老頭這次是擺明了要讓他的寶貝孫女傷心啊,心夠狠的。”
王天雄嘿嘿笑道,終于透露出了自己的一些身份,他瞥了王復興一眼,笑容緩緩收斂,輕聲道:“王少可以不相信我,信與不信,對你來說都沒有絲毫損失,你完全可以照著現在的計劃走下去,我不會干涉,只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幫你一把,而你現在要做的,只不過是把兩個屬于我的人交給我而已,對你同樣無關痛癢,而且我保證,以后我的人不會在跟蹤你。”
王復興這次沒有絲毫的猶豫躊躇,猛然喊了一嗓子:“三叔”
“小少爺。”
劍三默默向前走了一步。
“把地下室的兩個朋友帶出來,放人。”
王復興輕聲道,看著劍三的身影逐漸消失,才轉過臉來,淡笑道:“你說的有道理,我信你一次也無不可。王先生,金陵市人杰地靈環境優美,要不要玩兩天再走”
“算了。”
王天雄苦笑一聲,搖搖頭道:“明天去華亭,我一個侄女在那邊生活,過去看看,然后直接回京了。”
“侄女如果王先生放心的話,我可以代替你照看一下。”
王復興微笑道,華亭可是他的大本營,雖然地下社會還尚未統一,但現在絕對不會有人敢找自己麻煩,而且還可以從這個所謂的侄女身上打聽一下王天雄的身份,所以王復興很樂意做這件事。
只不過王天雄聽到這句話,卻笑的更加苦澀,搖頭道:“情況有些特殊。這樣吧,既然王少說了這句話,那到時我將你的號碼留給她,如果有事的話,她會找你的。”
王復興內心罵了一句老狐貍,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點頭。
另一邊,劍三已經帶著兩個異常狼狽不堪的人走了過來,兩人在看到王天雄的一瞬間,差點喜極而泣,滿是驚喜的喊了一聲老大。
王天雄冷哼一聲,指了指沙發上已經被王復興砸暈的青年,訓斥道:“沒用的東西,把他給我抬出去,滾里呆著”
兩名青年點頭如小雞啄米,抬著滿臉鮮血的昏迷青年,迅速消失。
這個地方,他們是一會都不想待下去了。
王天雄無奈搖搖頭,看著三個手下消失,終于站起身來,微笑著跟王復興握了握手道:“我也該回去了,王少,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你早些休息。”
還留在客廳內的司機看了看王復興,yu言又止。
王復興眉毛動了動,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還有事”
“有”
青年司機咬咬牙,沒看領導的臉色,咬著牙沉聲道:“王少,那個銀色箱子,是屬于我們的東西,如果可以的話,希望王少歸還,在下感激不盡”
“不可以。”
王復興想也不想就回絕了他的要求,看了看對方難看起來的臉色,微笑道:“那是我憑實力拿到手的東西,在我手里,就是我的。如果你們不服,可以直接拿走,當然,前提是你們要有實力。”
那一秒鐘,王天雄正好跟王復興的身體擦肩而過,腳步很細微的頓了下,隨即恢復入常。
“你”
青年司機臉色暴怒,指著王復興,說不出話來。
王復興已經冷下了臉,盯著對方,yin沉道:“滾”
“好了,一個小玩意而已,送給王少當交個朋友好了。”
王天雄笑著插了一句,拍了拍司機的肩膀。
王復興內心一松,今晚只憑著那個銀色小箱子,也算是大有收獲了。
只不過這一次還沒等他笑出聲,王復興的神色就已經猛然凝固。
相貌老實異常忠厚的大叔王天雄伸出手來,在他手心,一把靜靜的躺在那里,在燈下泛著黝黑的光芒。
王復興瞳孔驟然收縮。
他瞬間就認出來,這把槍,是自己剛才拿在手中的那一把。
什么時候跑到對方手里去了 更恐怖的是,自己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王復興一瞬間就明白過來那份讓他極為不安但卻找不到源頭的危險感覺到底源自何處,是源自這個看起來并不出眾的中年男人 王天雄笑了笑,直接將手中的拋給王復興,沒有嘲弄,沒有教育,直接轉身道:“好了王少,山水有相逢,大家江湖再見,后會有期。”
王復興直愣愣的接過搶,在對方即將出門的一瞬間,猛然道:“等等,我在問一句,剛才我說的那幾個特殊職業,有沒有說中你們的身份不需要具體的告訴我,我只是需要知道,有,還是沒有。”
他語氣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我要實話。”
王天雄身體頓了一下,沒有回頭,淡淡道:“沒有。”
王復興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擺弄著手中的,眼神中滿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嚴峻和凝重。
“這廝一直扮豬吃老虎,要不是最后露出一手來的話,我還真沒看出來這是個高手高高手。”
王復興淡淡道,拿出,對著墻壁連連扣動扳機,但卻全部都是空槍。
子彈已經沒了。
“確實是高手,我們兩人就算聯手,你明我暗,把握也不大。”
劍三沉默了一會,終于緩緩開口,神色鄭重。
王復興抿著嘴唇,半晌,才輕聲道:“三叔,這事大了。”
別墅大門外的門口臺階上面,王天雄隨手一甩,幾顆泛著金光的子彈全部落在了門前的草叢上面,這個一晚上都在跟王復興好說好商量的大叔嘆了口氣,輕聲道:“多好的酗,一身出類拔萃的本事極為難得,還玩什么槍嘛,浪費。”
“老大高明,王復興剛才那表情,直接就愣了,看的過癮啊。”
司機青年跟在王天雄身邊,大拍馬屁,終于看到了老大在非特殊的誠出手,這種事情,簡直太難得了。
“王復興確實算個高手,不容小覷。”
王天雄搖搖頭笑道,緩緩走向那輛牧馬人越野車。
“跟老大比,他再怎么高手也只是個后輩,還嫩。”
司機青年撇撇嘴,一臉的不以為然。
王天雄呵呵一笑,看著面前的牧馬人越野車道:“老嘍,在面對王復興這種級別的對手,三招肯定是拿不下啦。”
司機張了張嘴,沒敢多說。
他很清楚,這么多年來,被老大‘拿下’的人物,沒有一個活口 從來都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