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基和安琪兒從帝都傳回來的情報也并太不令人滿意,有許多情報只能停留于較為粗淺的層次,司徒朗和司徒玉霜的合作究竟到了何種程度、城衛軍團有無新的變化、帝國新任軍務大臣吉林究竟有什么新打算、皇帝陛下身體的真實狀況這些無鋒極為關心的情況似乎一下子都被封鎖了起來。江南的情報系統也顯得有些薄弱,倭人在大東洋上的變化情況和司徒元與米蘭王國結成秘密戰略聯盟這些深層次情報無鋒都不能準確翔實的掌握,從轉移資產進入西北的發展的江南商人們那里獲得的情報是極為有限的。
好在顧登云通過關西向五湖地區發展的情報網組建得相當成功,尤其是在馬其汗人和太平教侵入五湖地區后,這種優勢顯得更為明顯,許多對帝國的表現已經失去信心的士紳開始和打著西北旗號的顧登云合作,在他們看來目前也許只有李無鋒這個帝國英雄才能力挽狂瀾,西北在關西和河朔地區的連連得手也為顧登云的說服工作平添了許多助力,能夠搭上西北這條線,不僅能夠為資金資產順利轉移到西北提供幫助,而且有朝一日帝國勢力能夠光復整個五湖,他們的這些表現也能夠贏得一些支持。
馬其汗人和太平教的南侵加劇了五湖地區情況的復雜性,現在九江已經被太平軍牢牢控制,太平教在五湖地區已經有了一個穩固的基地和橋頭堡,并且對西面的黃岡也產生了相當大的威脅,司徒峻龜縮不出,南邊的馬其汗人穩扎穩打,小步推進,整個溫寧和巴陵兩府都已經落入了馬其汗人手中,而雖然兩府的局勢還不平靜,小規模的騷動和帝國水軍的襲擾不斷,但根據無鋒的推斷,這種得不到帝國陸軍強有力支持的行動難以取得太大效果,而且難以持久,尤其是在馬其汗人在溫寧和巴陵兩府推行懷柔和鎮壓軟硬兩手結合的手段已經初步顯示出了效力,那些原本在暗中就已經和馬其汗人有聯系的家族更是悄悄浮出水面,開始接手鄉村集鎮的管理權,而雷覺天也不失時機利用投奔自己的唐族官員開始進入兩府的管理層,一個以唐族人士為主的新統治階層開始以所謂自治政府的名義逐漸成型,而在獲得了逃亡地主留下土地的歸屬分配權的中下層農民似乎也逐漸接受了這個貌似與原來帝國政權并沒有多少不同的政權,雖然內里的控制權已經悄悄的發生了本質的變化。
就在無鋒為自己該采取何種對策應對目前變幻莫測的形勢時,在帝都深宮內,一樣有人在為中原大地的局勢變化而絞盡腦汁籌劃。
“這么說,黃太醫,我父皇情況還是很不穩定?”司徒朗的精神比起幾個月前似乎好了許多,不過良好的精神狀況并不能掩蓋他眼中的憂慮。
“嗯,回殿下,陛下目前的狀況很不穩定,下官已經為陛下開了兩服清心寧神的方子,希望能對陛下的病情有所幫助,現在這種情況下,陛下不適合在操心任何政務,恐怕也無法操持國事,否則將會使病情進一步惡化。”太醫恭敬的回答對方。
“明白了,還請太醫在多費心了。”司徒朗點點頭,示意旁邊人送太醫出去,然后有些疲倦的躺進安樂椅中瞑目養神。這一段時間為說服朝中那些古板守舊的保守派同意自己增加軍隊編制,他可是派盡心機,不但親自出馬作工作,還把自己的妹妹也派出去作重點宣傳,可謂殫精竭慮,沒想到老七卻來揀了一個落地桃子,一紙上書就憑空無白的為江南增加一個軍團的實力,可恨的使朝中這些家伙也不知道收受了老七多少好處,紛紛上言勸自己同意,什么倭人猖獗,太平余孽不穩,分明是借這個機會壯大自己實力,居然還以扣押江南郡應繳的稅款相要挾,簡直是讓人忍無可忍。
可是眼下的形勢也容不得再出什么亂子,司徒朗擔起監國的重任這才深刻感受到這副擔子委實沉重無比,原來看見父皇執掌朝政的時候頤指氣使指點江山,何等的逍遙自在,這時候才明白揮灑自如的背后其實也有太多的難言和辛酸。這時候的司徒朗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邊人才顯得多么缺乏,平常那些自詡文才風liu無一不精的家伙卻是沒有幾個上得臺盤,論起軍務政事個個退避三舍,看來空談誤國這句話落在這些人身上一點也不冤枉,司徒朗此時的情緒顯得格外低落。
“殿下,陳先生來了。”侍衛的聲音傳了進來。
“快請進。”司徒朗振作了一下精神,在下人面前,司徒朗相當注重形象,若是自己都是一副信心欠缺的模樣,如何能使下邊人追隨自己呢?
“殿下,您召見我?”進來的中年人不過三十出頭,卻是兩撇鼠須,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倒也有些氣勢。
“嗯,伯善,來坐。”親熱的招呼對方入座,司徒朗一邊斟酌這話語該如何啟口。
“謝殿下。”中年男子也在猜度著主君這么急招自己來有什么要緊事,好像這兩天并沒有什么大的事情發生,主君臉上神情也事陰晴不定,實在估摸不出會有什么事情。
“方才我招黃太醫過來問了我父皇的病情,很不樂觀啊,父皇還是處于時醒時昏的狀態,我區見過父皇幾次,父皇都沒有太多精力與我說話,大臣更是根本無法接見,可是現在朝中群龍無首,許多事情根本無法推行,馬其汗人又有繼續向北推進的跡象,三哥已經兩次急報傳回軍部,要求將剛編入戰斗序列的第三第四兩個軍團抽調一個進駐五湖,否則事態將不可收拾。”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司徒朗頓了一頓才道:“伯善,你對五湖的事態發展怎么看?”
中年男子一邊點頭一邊思索,見主君企盼的目光望向自己,這才沉吟著道:“以屬下看,事情似乎沒有那么嚴重,五湖地區雖然被馬其汗人占據了南部,但他們的占領十分勉強,那里是帝國勢力最為穩固的地區之一,他們現在雖然憑借軍事優勢實施了占領,但根基并不牢固,何況我們水軍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損失,完全可以憑借水軍的機動能力進行突襲和騷擾,讓馬其汗人不敢北上。現在五湖南部防線仍然駐防有第六軍團,北部防線有第五軍團,而且三殿下不是還受降了三萬多投誠的太平軍么,這些人不是也被三殿下編入了臨時組建的南部作戰集群么?太平軍在進占了九江后已經沒有大的動作,估計也是在鞏固占領,可是為何這個時候三殿下會有如此急迫的要求呢?”
“嗯,我也有些懷疑,但五湖是帝國的根本,就是目前這種狀況,今年帝國的糧食問題都會出現很大的緊缺,一旦完全陷落,帝國就真的陷入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我雖然懷疑,但還是不太放心。你既然如此認為,那老三的想法又是什么?”司徒朗猶豫不決。
“呵呵,殿下,這第三第四兩個軍團剛剛編如戰斗序列,戰斗力才初步成型,這些人當然眼紅了,即便是殿下再如何控制,但一旦到了五湖,恐怕在三殿下的手段下,恐怕也會不可避免的投入三殿下懷抱。”中年男子摸了摸兩撇胡須,見自己主君臉上露出不相信的神色,進一步解釋道:“殿下,你想一想,這兩個師團本來就是才重組的,人心本來就不齊,殿下就算有所布置,也不過就是安排到師團一級,可是如果到了五湖,所有輜重糧草的補給都掌握在三殿下手中,三殿下若是覺得難以策反這些軍團師團級長官,大可從聯隊級軍官想辦法,畢竟這些人才是直接與士兵和基層軍官打交道的,只需用些手段,那些來自最底層的家伙會不會變節投靠,只怕殿下心里應該有個數吧。”
司徒朗不得不承認地方所說的話有一定道理,這兩個新成型的軍團士兵并不完全來自帝都,而是來自帝國各地,自己對這個兩個軍團的控制力也只能停留在軍團和師團級,真要進入五湖駐留,很難說會有什么樣的變化。這么說來這兵肯定不能增,自己也還需要加強對這兩個師團的控制力才行。
“嗯,伯善說的也有理,只是這老三在朝中四處散布消息,制造恐慌情緒,朝中大臣們也都紛紛要我作出反應,不外乎就是要我增派軍隊,眼下只有這兩個新建的軍團,戰斗力我也不太放心,如果無所作為,只怕大臣們又會鼓噪不已啊。”司徒朗也有他的煩惱,他素以在朝中人脈雄厚人緣良好為傲,這也是他被司徒明月選為監國的主要原因之一,如果當上監國就不顧群臣的反應,他不想給群臣留下這種印象,在今后還會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