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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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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首生走沒多久,鄧舍剛回到后院,時三千又來報,崔玉求見。

  崔玉可是個稀客,自他任了益都軍械提舉司知事一職后,連著幾個月,鄧舍見過他的次數,總共也不過三五回。并且,多數時候還都是鄧舍想起他了,派人去召,他才肯來。平常時候,絕難見到他主動前來求見的。

  但是,崔玉卻有個特點,他是不主動前來求見則已,只要主動前來求見,便必定是在火藥又或及火器的研究上有了新的成果與發明。因此,鄧舍一聽,即聞言大喜,連聲說道:“快請他入來,快請他入來。”室內轉了兩圈,等不及,披起衣服,邁步出了室外。立在院中,翹首待望。

  也不是鄧舍沒有城府,他為何如此興奮?

  卻是早多半個月前,他親下去軍械提舉司,見過崔玉一次。聽崔玉匯報近日的工作情況,聽他說起,在火藥的研究上出現了不小的進展。等這個研究成果出來以后,大約就能做出來一個新的方子。相比前宋流傳下來的、以及蒙元現有的火藥方子,威力也許會能更加的大一點。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益都外有強敵,察罕精兵悍將,面對察罕的威脅,鄧舍壓力很大。若崔玉果然能在火藥的配方上搞出來點改良,也就等同加強了海東的軍事實力,他對此當然也就是求之不得了。

  崔玉整天做研究,按道理說,該是個學究的模樣,不應該太注重打扮。他也的確不太注重打扮,但是不管鄧舍何時見他,他卻也總是能把他自己渾身上下都給收拾地干凈利索。他日夜埋首軍械司,天天和火藥、火器打交道,一有試放,動輒便是震的煙霧彌漫。整日身處其間,不說就應該臟不拉唧的,但是多多少少,總應該得有點煙塵之色吧?偏偏他就是不然,無論何時何地,見到他,總是一塵不染。至多,也就像是剛才的李首生一樣,眼圈發黑、眼中血絲密布,以顯示其經常熬夜罷了。

  來入院中,鄧舍拿眼看他。果不其然,雖然見他走路似乎有點飄,一副勞累過度的樣子,但是臉上、手上、身上全都是干干凈凈的。

  崔玉與洪繼勛一樣,都是在衣服顏色的選擇上,偏好白色。他本遼東東寧人,也是遼東土著,自幼生長遼東。而遼東接鄰高麗、女真,其境內的蒙古人也有不少。多數時候,與關內的聯系反而不多。是以,即便是漢人,若是居住在其間的日子長了,或多或少地難免都會受到一些高麗人、女真人與蒙古人的影響。而蒙古、女真都是尚白。高麗人也喜歡穿著白衣。崔玉、洪繼勛的喜好大概也就都是由此而來的。

  不但他兩人,海東行省里,還有很多顯宦高官,也都是來自遼東,像佟生養、羅李郎、楊行健、劉世民等等,他們在衣服顏色的喜好上自然也都是大致相同。顯宦高官,尤其是文職官員們多喜穿白衣,也可算是海東行省與其他割據勢力所不同的一個地方,堪為一道別樣的風景了。

  就在前數日,鄧舍還從佟生養的口中聽說了一句話,在益都流傳的很廣。是這樣說的:“馬上短衣多齊趙,城中高髻半遼人。”

  “馬上短衣”,說的是海東軍中的重將,多數都是上馬賊、抑或北伐紅巾的出身,從關內而來。“齊趙”,戰國時期,黃河流域的兩個國家。“城中高髻”,則便是代指的文官,城中做高官的,半數以上都是遼東人。

  “馬上短衣”,姑且不說。由此卻也可見,遼人在海東的勢力。再往深層里說,這其實也就算是間接地說明了,鄧舍在遼東采取的政策不錯。要不然也不可能得到遼東士子們的支持,籠絡到了這么多的人才。

  鄧舍打量崔玉過了,笑道:“崔知事,今來求見我,是為何事?你可是大大的稀客,一個月也見不了你幾回。難得見你主動前來。…,莫不是你那個火藥的方子,做出來了新的進展,有了新的研究發現么?”

  崔玉答道:“主公料事如神。正如主公所說,臣搞的那個火藥方子,因上次得了主公的指點,確實稍有所成。故此,特來求見主公,請主公一觀成效。”

  “‘稍有所成?’”聽崔玉意思,分明已經研制成功。鄧舍大喜過望,一疊聲地說道:“好!甚好!請我一觀成效?你可是將成品也隨身帶來了么?快快取出來。”吩咐隨從,“速速將院中清理。請崔知事大展手腳。”

  院中本也沒太多的物事,十幾個隨從一起動手,很快清理出來了一塊不小的空地。崔玉入府前,已把隨行帶來的東西悉數交給了時三千。時三千取出來,又還給崔玉。鄧舍一眼瞥見,不但有幾包火藥,還有兩個形似地雷的物事。料來是崔玉為更好地表現新式火藥之威力,而特地拿來做試放使用的。也沒多問,只是催促崔玉,快點開始表演。

  這地雷一物,很早之前,還在海東的時候,便因為鄧舍的提點,崔玉得以將之發明創造出來。前不久,察罕來襲,益都一戰,雖然因為產量的關系,大多數的戰場都還沒有機會用得上它。但是,一來為彌補軍隊的不足、一來也是為試驗威力,鄧舍卻也曾專門從軍械提舉司抽調了一部分,交給高延世、李子繁使用。

  在泰山腳下,地雷初戰告捷,發揮出了不小的作用,同時,卻也暴露出了不少的問題。

  李子繁都將之記錄了下來,轉交給崔玉。軍械提舉司針對其不足,又也加班加點,對其做出了一些的改良。如今改良成功,又剛好研制出來了新式的火藥,更加大了威力,便也就正如鄧舍之所料,崔玉索性也就拿了過來,順道請他看看。

  崔玉先拿起來火藥包,一個個拆開,放在鄧舍的面前,分別指點,介紹說道:“這排在頭前兩個的,即臣改良成功之新式火藥。全是多虧了主公的提點。臣加大了硝的成分,減少了磺與炭的成分,并悉數去掉了別的雜物成分。經過多次的摸索與試驗,算是找著了一個較為穩定的配比。

  “此一個,可做火炮發射之所用。配比方式是硝一斤,磺二兩,炭三兩。此一個,可做火銃發射之所用。配比方式是硝一斤,磺二兩四錢,炭二兩七錢二分。用此兩種新的配比方式,火藥之威力確實大有提升!”

  鄧舍聽說過“黑火藥”的名稱,曉得所謂“黑火藥”,即是完全由硝、磺、炭配比組成的。也知道其中,硝的成分應該最多,大約在七八成左右。但是對具體的配比數目,卻是早就不記得了。

  聽崔玉這么一說,他問道:“為何在這兩種配方里,火炮與火銃所用之硝的數量不一樣?”

  “硝性主直,磺性主橫。性直者,主遠擊;性橫者,主爆擊。火炮需要遠發,射程越遠越好,所以在其火藥的配方中,硝的含量要多一點。而火銃呢,所需要射出來的距離遠不如火炮,少一點硝、多一點磺,反倒有利擴大其在鐵子射出之后,所能波及到的范圍。是以,兩種配方不同。”

  “噢。‘硝性主直,磺性主橫。’那炭呢?”隔行如隔山,鄧舍對此還真是一竅不通,不覺來了興致,難得開口一次,詢問崔玉有關一些火藥、火器專業的問題。

  “炭性主燃,燃著有助噴發。若以此硝、磺、炭三者相較,則硝,便如君,磺、炭便如臣。烈火之劑,一君二臣。磺悍而炭烈。用磺用的好,便如主公用武臣用的好,可收剽疾之功;用炭用的好,則便如主公用文臣用的好,可收猛炸之奇勛。雖文武二途,并輸力于主君。”

  火藥配方,在外人看來很沒意思。但被崔玉這么一說,趣味盎然。鄧舍大笑,點了點他,說道:“‘術業有專攻。’崔知事,幾句話便給我解釋的清清楚楚。你可謂是已經深得火中三味了。真我之‘雷震子’是也。”

  “火藥之方,此不過小道、小術而已。主公盛贊,臣不敢當。”

  “怎可說是小道?怎可說是小術?近的說,你這火藥可為我在軍前建立功勛;遠的說,若書寫成文,亦足可流傳后世,為后人所學、所用。道既無‘先后’,又豈會存有‘大小’?茍利國家,便是大道!”

  讀書人講究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火藥搞的再好,發明創造再多,在他們的眼中,也不過是有“一技之長”,若對此深惡痛絕的,更有可能會斥為“奇技淫巧”。便不說“大道”,怕連“正道”也是難入了。鄧舍一番話,盛贊崔玉。“茍利國家,便是大道”八個字更是說的振聾發聵,崔玉激動非常,跪拜謝恩,說道:“主公的過分盛贊,臣固不敢當。然,若臣之所學,果然能夠‘茍利國家’,此正臣所愿。”

  “哈哈!”鄧舍揮手叫他起來,又把視線放在火藥上邊,問道,“…,你這隨行帶來的火藥包數量不少。一、二、三,…,有六個之多。你說剛才那兩個是研制出來的新式火藥,那后邊的幾個又是甚么?”

  “這兩個是火攻時可用之火藥配方。這兩個則為臣新近才又研制出來的毒火藥配方。”

  火藥的配方,單就發射威力而講,當然是越純越好,最好是只用硝、磺、炭三物。但是,針對不同的用途,卻也并非就是說完全不能夠加入別的配料。比如在非供火銃、火炮用時,在用來火攻的時候,臨風起焰,燃人衣甲。相比火藥的爆炸威力,就更多的需要側重其“燃燒”的一面。

  “發射火藥”與“燃燒火藥”是不一樣的。在“發射火藥”中加入雜質顯然不行,不利“遠射近擊”,會降低發射的威力。但是在“燃燒火藥”中,若是能夠按照一定的比重加入輕煤、黑豆秸灰等等一些助燃、易燃的物質,就不但不會較少威力,反而倒是能夠效果更好,能夠更大限度地實現燒傷敵人,以及焚燒敵人營寨、輜重的目的。

  崔玉研究出來的那兩個“火攻”配方即為如此。鄧舍對此也并不懂,只知道他在其中一個里加入了一定量的黑豆秸灰之類;另一個則加入了輕煤等物。介紹過后,又介紹那兩包毒火藥。

  顧名思義,“毒火藥”者,在配方中加的有毒藥。兩包火藥,同為毒火藥,又有不同。一個更側重“毒”,一個則更側重“爆炸”。

  “爆炸”,也就是“爆炸火藥”。又和“發射火藥”與“燃燒火藥”不同,火藥燃燒時,能做到“落地喧天發火光,吐霧吐煙火滿寨”,專用來“沖陣劫寨”所用的。

  側重“毒”的一個,里邊加入了南星子、江豚油、巴豆、砒霜等物。據崔玉的介紹,施放開后,可起到“敵聞其氣,昏眩臥倒,又燎皮肉”的效果。毒性很烈。側重“爆炸”的一個,里邊不止加有毒藥,更多的加入了有助爆炸聲勢的東西,石黃、雄黃、硼砂之類。

  這兩個“毒火藥”,顯然肯定是不能當著鄧舍的面試驗了。鄧舍將之留下,交給時三千,吩咐他回頭找個空曠的地方,弄些雞鴨,權且算是試驗。

  崔玉介紹罷了火藥的品類,取過那兩樣地雷樣式的物事。又分別介紹,說道:“好叫主公知曉。左邊這個是改良后的地雷,右邊這個則是改良后的手雷。皆用的新式火藥。不但地雷威力大增,連這手雷也是威力不小,似乎也是足可以用來軍用了。”

  雖然鄧舍給崔玉提起過,但是限于火藥的威力,崔玉卻是一直沒能研究出來正式可用的手雷。

  固然,地雷也可以轉作手雷使用,反正都是用引線燃燒的。高延世、李子繁,包括鄧舍守衛益都城的時候,也的確都這么使用過。但是,地雷畢竟太大,投擲很不方便,要不就得用投石機,要不就非得用大力士不可。而若是單純地追求體積小,卻又因為火藥裝填少了,威力又有不足。

  追溯手雷的歷史,早在宋時,便有“火球”,用多層紙、布等裱糊為殼體,點燃后用人力拋出,球體爆炸并生成烈焰以殺傷敵軍。后來宋人又研制出來“震天雷”。外殼改以用生鐵包裹,上安引信,使用時根據目標遠近,決定引線的長短。或可用投石機發射,或可用人手投擲。引爆后能將生鐵外殼炸成碎片,并打穿鐵甲。這已等同鄧舍在后世所知的“手雷”概念了,只是賴于當時火藥的組成成分,或許威力并非太大。

  而現在崔玉既改良火藥成功,火藥的威力得到了提升,對手雷的研究,也就便因此而得到了一個不小的突破,從試驗性質,漸漸地轉為可做軍用了。鄧舍更是喜歡,說道:“且點了火,丟出去給我瞧瞧,看看威力。”

  崔玉本想先給鄧舍試放地雷的,“甘蔗倒吃甜”,把好東西放在后邊。此時見鄧舍如此說,也就改變了次序,先試放手雷。

  較之以前的笨重樣式,這新研制出來的手雷,的確小了很多,比較輕便。就連崔玉這樣的書生,也可以拿起來、投擲出去。

  侍衛搬出來一副盔甲,用棍子支撐了放好。崔玉打開火折子,將手雷的引線點繞,瞄準了盔甲,遠遠扔出。剛好丟在其下。三兩息之后,手雷炸開。聲音不小。院子四周有墻,受其震動,回音不斷,與炸開的聲音混在一處,更增添了些許的聲勢。鄧舍揉了揉耳朵,興致勃勃地說道:“且把盔甲與炸開的手雷皆拿過來。好讓我細細觀看。”

  兩個隨從跑過去,一個搬盔甲,一個拿手雷。鄧舍近處細看。手雷里放的有鐵片,炸開之后,鐵片飛出,嵌入了盔甲之中。但是,也許大約還是因為火藥的威力不夠,那鐵片嵌入盔甲里的深度卻不是太深。雖也炸開了兩三處裂縫,總的來說,并不見盔甲有太大的損害。

  崔玉說道:“沙場之上,多少的士卒并沒有盔甲可穿。臣在棉甲等物上試驗過,手雷對棉甲的破壞力會更大一點。”

  鄧舍也就沒指望,用現有的火藥,造出來手雷,丟出去,就能炸倒一片。能有如此的效果,他已經很是滿意,笑著問道:“這手雷所用的火藥,能否也用‘毒火藥’?”

  這當然可以用了。崔玉答道:“一樣也可以用。臣試造出的手雷中,本就有使用毒火藥配方的,只是沒有拿來。”鄧舍更是滿意,說道:“我也不需它能炸開鎧甲,只要能釋放毒煙,炸開的聲音夠大,便已足矣!”

  炸開的聲音夠大,投擲出去,即便傷人不足,最起碼可以給敵人造成驚嚇。若是碰上敵人的騎軍,更是再妙不過。人受驚嚇可以約束,戰馬受到驚嚇,怎么約束?再有可以釋放出毒煙,隨風一散,大范圍的彌漫,也可大大降低敵人士卒的戰斗力。

  “地雷呢?也拿過去一邊兒,點燃了試試。”

  地雷體積大,威力更大。炸開后,滿地碎片,有鐵片、有石彈。院墻上受到波及,被砸出一個一個的小洞。院中滿是煙霧。諸侍衛、隨從,一個個都是面如土色。過了好一會兒,耳朵還是嗡嗡響。

  時三千贊道:“好大的聲威。簡直快要趕上打雷的動靜了。真是雷震子!”

  崔玉謙虛,遜讓了幾句,說道:“這地雷,主公是知道的,一樣也是可用毒火藥。只不過,有關手雷,臣還有一事,需得向主公明奏。”

  見用了新式火藥,地雷的威力也的確得到了不小的提升,鄧舍心情大好,問道:“何事?”

  崔玉說道:“臣今日帶來的這個手雷,是經過特別的精工細做而成的。乃是由臣親自制作。所以,炸開之后,鐵片四散,威力不小。然而,若是大批的制造,還是因為火藥的原因,卻也許不會每一個都能有如此的效果。臣曾經試過,也會有雖然炸開,但是卻只被炸成兩截,放置在手雷內部的鐵片因此而無法得到更好發散的情況出現。”

  “此為小事。我本就不欲用其殺敵,還是那句話,只要聲音夠大,可以釋放毒煙就行。”

  “臣雖埋首軍械、火藥,卻也知主公近日有‘軍銜制’與‘重塑士風’的舉措出來。臣不才,有點陋見,想請奏與主公。”

  鄧舍轉目去看崔玉,不由感到奇怪。卻不料他整日埋首火藥、火器之中,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對國策也有所關心。笑道:“有何良策?只管講來。”崔玉答道:“凡所軍械提舉司制造出來的火器,按照主公的吩咐,無論火炮、火銃,其上皆鐫刻有制造機構、制造人、監造人、制造時間、編號與裝藥、裝彈量等銘文。此舉確為良政。很好地保證了火器的質量。”

  行省及分省各軍械提舉司,其下皆轄有若干的火器制造場。海東軍中所用的火器,都是從其中制造出來的。

  制造人,即參與制造的工匠;監造人,即火器制造場的管事。海東軍法規定:若是某工匠制造出來的火器,在戰場上立了功勞,戰后,對這個工匠連帶監造人就便都有賞賜。而若是在戰場上,在使用的過程中,發現了劣質的火器,對其制造人及監造人也有相應的懲罰。

  鄧舍點了點頭,不知道他為何又把話題轉到了火器制造上,也不說話,只聽他往下邊接著說道:“主公頒行了‘軍銜制’,又聽說計劃推出‘民銜制’。凡有獻粟米若干、又或者銀錢、土地若干,有助國用的,也打算頒給‘民銜’。臣以為,何不在火器的銘文上,也增添一項,加上一個‘捐助人’的名條?如此,若有官紳百姓愿意捐資幫助我海東制造火器的,不也便可由此得顯其名,以示榮譽了么?”

  刻上一個捐資人的名字,鼓勵官紳百姓踴躍捐資。若實行得法,足以減輕行省財政上的壓力。鄧舍笑道:“此議甚好!”沉吟片刻,又道,“既要加,便干脆再加上一條。‘發明者’,抑或可稱之為‘薦造人’。”

  誰發明的火器,也就在其上刻寫其人之姓名。彰顯其能、表揚其功。鄧舍剛才還說“茍利國家,即為大道”,這靈機一動想到此條舉措,也算是正合其中的意思了。因又笑道:“目前,我海東雷震子,還只有你崔玉一個人。諸般新式的火器、火藥,多為你研制出來的。此策一行,你的名字可就要隨著萬千的火器,傳遍軍中、名聞海東了。”

  人誰不喜歡美名天下揚?

  崔玉聞言,雖然惶恐,卻也是不由自主,又是自豪的,又是驕傲,說道:“臣自投來海東,即得主公重用。日常所需,又只要臣有所求,主公必應。若無主公的信賴,臣縱然喜好此道,也必湮沒無聞。臣之功勞,實在皆因主公而來。若真要在火器上刻寫‘薦造人’,臣實不敢自居其功。”

  鄧舍一笑,即口述旨意,由隨從潤色成文,分遣宣使,送去行省樞密院。再由行省樞密院下發給各分省樞密院,再由各分省樞密院轉給各地之軍械提舉司。正所謂:主上一句話,底下風云動。

  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已至黃昏。鄧舍留了崔玉用飯。席間,交代他,要盡快與行省樞密院溝通,務必要迅速地投入大規模生產之中,并及早地交付給軍方,訓練使用。以爭取在下次察罕來前,就能形成戰斗力。

  崔玉凜然接令。飯后,他自告辭不提。

  1,馬上多為齊趙客,城中白衣半遼人。

  朱元璋的麾下,文武官員多是淮人。因此,劉基寫過這樣一句詩:“馬上短衣多楚客,城中高髻半淮人。”“楚客”,淮泗一帶在戰國時是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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