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胖子的手下確實也不都是吃閑飯的,之所以沒有摸清楚這一次的事情,主要是因為他們的著眼點不在亞洲,而是在歐洲和美洲等等國家和地區。
如果不是陳明洛提到了這件事情的話,估計還沒有人留意到發生在泰國的事情,以及將要發生在東南亞各國包括香港的事情。
但是經過陳明洛的提點之后,這些專業人才們很快就發現了情況不對勁兒,同時也抓住了索羅斯等人的行動路線和手法,并且進行了追蹤,這才意識到對方已經在對東南亞市場動手了。
不過大家都對陳明洛的這個發現非常感興趣,畢竟是在國內的一名普通大一學生而已,能夠發現金融大額索羅斯的行蹤,并且分析出他的行動方向,確實是令人感到有些驚詫的,因此大家都表示出對陳明洛的興趣。
“你沒事兒把我供出來干什么,我這人最怕麻煩了。”陳明洛對此感到有些不悅。
陳明洛這么跟白胖子說話,其實拿捏的姿態居多,雖然說他的確怕麻煩,但是這一次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他是希望從東南亞金融風暴中撈上一把的,只是自己勢單力薄應付不過來,所以一邊兒提醒白胖子注意這個問題,一邊兒也是希望借重他手下這些金融專家們的力量,在東南亞市場上大撈一筆。
白胖子還是對陳明洛的發現感到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捕捉到索羅斯等人的行蹤的?”
“多看書多看報唄——”陳明洛很簡單地回答了一句道。
“說了等于沒說啊——”白胖子齜牙道。
好歹人家是領導,還給自己發薪水的,于是陳明洛終究還是給他解了解惑。
事實上,今年二月的時候,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布爾曼就發出了警告,說明在墨西哥金融危機發生僅兩年之后,大量的熱錢正在以創紀錄的步伐注入亞洲等新興市場,不理性的熱烈情緒正在這些市場廣泛出現,這種現象可能會導致令人痛苦不堪的大幅震蕩。
然而,布爾曼的聲音還是沒有被聽見,這就使得索羅斯最后下定決心,要在東南亞以一個人的力量對抗國家集團的力量。
面對各國貨幣市場投機盛行,東南亞各國中央銀行對市值的變化率一直在猶豫不決,尤其擔心熱錢像流入國內一樣迅速流出,從而使匯率急劇波動。
但是此時此刻,這只被重新打開的資金龍頭要擰上已很困難了,東南亞各國中央銀行已經走到了它們的最后關頭。
于是,看準時機的索羅斯出動了。
不過,此次索羅斯及其部下不但顯得小心、謹慎,而且還選準了從八十年代末就已成為地區通貨的泰銖下手。
因為印尼與菲律賓利率雖然比泰國高,但印尼匯率經常受到印尼官方人為操控,比較不易投機,而菲律賓也對外匯市場有較多管制,同樣不便放開手腳來大戰一場,以決勝負。
相比之下,泰國在東南亞各國中金融市場開放程度最高,資本進出自由,除了利率較高之外,泰銖長期緊盯美元,匯率相當穩定,風險最小。另一方面,泰國經濟虛假繁榮景氣最旺,低迷的房地產市場正在拖垮原來腰包鼓鼓的金融業,因此泰銖市值實際上也就最不穩定,最易攻破。
索羅斯之所以拿泰抹開刀,這在于看中了上述有利條件,這就叫擒賊先擒王,打破泰銑堡壘之后,就能夠徹底掃蕩東南亞了。
就這樣,索羅斯吩咐手下,將資金暗中向東南亞轉移,以便最后時機一俟成熟,便可大舉登陸東南亞,將這些尚在美夢之中的人群殺個措手不及。
準備好之后,索羅斯終于悄悄地向東南亞諸國宣戰了。
三月三日的時候,泰國中央銀行宣布國內九家財務公司和一家住房貸款公司存在資產質量不高以及流動資金不足問題。索羅斯及其手下認為,這是對泰國金融體系可能出現的更深層次問題的暗示,便先發制人,下令拋售泰國銀行和財務公司的股票,儲戶在泰國所有財務及證券公司大量提款。
此時,以索羅斯為首的手待大量東南亞貨幣的西方對沖基金聯合一致大舉拋售泰銖,在眾多西方盟友們的圍攻之下,泰銖一時難以抵擋,不斷下滑,五月份最低躍至一美元兌二十六點七銖。
泰國中央銀行傾全國之力,于五月中下旬開始了針對索羅斯的一場反圍剿行動,意在打跨索羅斯的意志,使其知難而退,不再率眾對泰銖群起發難。
泰國中央銀行第一步便與新加坡組成聯軍,動用約一百二十億美元的巨資吸納泰銑,第二步效法馬哈蒂爾在一九九四年的戰略戰術,用行政命令嚴禁本地銀行拆借泰銖給索羅斯大軍,第三步則大幅調高利率,隔夜拆息由原來的十厘左右,升至一千到一千五百厘。
三管齊下,新銳武器,反擊有力,致使泰銖開始回升。
由于銀根驟然抽緊,利息成本大增,致使索羅斯大軍措手不及,損失了三億美元,挨了當頭一棒。
然而,索羅斯憑其直覺認為泰國中央銀行所能使出的全盤招術也就莫過于此了,泰國人在使出渾身解數之后,并沒有使自己陷入絕境,所遭受的損失相對而言也只是比較輕微的。從某種角度上看,索羅斯自認為,他已經贏定了。
對于東南亞諸國而言,最初的勝利只不過是大難臨頭前的回光返照而已,根本傷不了他的元氣,也挽救不了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命運。
索羅斯為了這次機會,已經臥薪嘗膽達數年之久,此次他是有備而來,志在必得。先頭部隊的一次挫折并不會令其善罷甘休,索羅斯還要三戰東南亞。
六月,索羅斯再度出兵,他重振旗鼓,下令套頭基金組織開始出售美國國債以籌集資金,擴大索羅斯大軍的規模,并于下旬再度向泰銖發起了猛烈進攻。
剎那間,東南亞全融市場上狼煙再起,硝煙彌漫,對抗雙方展開了短兵相接的白刃戰,泰國上下一片混亂,戰局錯蹤復雜,各大交易所簡直就像開了鍋似的熱湯,人們發瘋似地奔跑著,呼嚎著。
這是一場個人對抗國家的戰爭,從形式上看,這似乎是不可思議的,然而從結果來看,則更加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區區三百億美元外匯儲備的泰國中央銀行歷經短暫的戰斗,便宣告彈盡糧絕,面對鋪天蓋地面來的索羅斯大軍,他們要想泰銖保持固定匯率已經力不從心。
泰國人只得拿出最后一招,來個挖肉補瘡,實行浮動匯率。
不料,這早在索羅斯的預料當中,他為此還專門進行了各種準備。
各種反措施紛紛得以執行,泰銖的命運便被索羅斯定在了恥辱的十字架上了。
此時泰銖雖然還沒有徹底崩潰,但是它的命運早已經注定,陳明洛此時向白胖子他們提出這件事情,實際上就是做了一個泰銖必然滅亡的預言。
“你真的認為泰國政府居然干不過一群游擊隊?”白胖子對于陳明洛的結論,還是有點兒不大信任的。
在他想來,泰國好歹也是東南亞經濟比較發達的國家,人民生活也比較富足,要說是集全國之力都打不過索羅斯這群外來戶的話,真是有點兒匪夷所思。
陳明洛解釋道,“關鍵是泰國經濟本身出了問題,所以才會導致索羅斯入侵,這就是所謂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八十年代以來,金融危機就頻繁地在發展中國家發生。
比如八十年代拉美債務危機,墨西哥、東南亞乃至東亞的金融危機,都是源自金融領域,隨即發展成經濟倒退甚至社會動蕩。
陳明洛注意到這些危機發生的區域都集中于南美和東南亞,這是因為這里有全球經濟最活躍的發展中國家。
在這些發展中國家的優等生頻頻出現問題的背后,應該有某些共同或相似的原因,而且相信這些原因會只有發展中國家的特點,尤其值得注意的國家的是墨西哥和泰國。
墨兩哥是八十年代債務危機的引發者,僅僅在相隔十年左右,在這個國家又爆發了金融危機,而墨西哥在這兩次危機前都有不凡的經濟表現,備受世界資本青睞。
泰國是著名的東亞四小虎之一,多年來真實GDP的增長率都在8%左右,但卻成了引發這一次東南亞金觸危機的領頭羊。
其原因可能在于發展中國家不成熟的市場體系有著內在的缺陷和矛盾,發展越快的國家,缺陷會越快地暴露出來,如果沒有有效的政策措施來克服這些缺陷,危機的可能性就開始存在和不斷積累,直到有一天被某一因素誘發。
“事實上,從八十年代末開始的大量外資流入,給泰國和墨西哥脆弱的國內金融體系造成了很大的沖擊,與后來的金融危機之間有無法割裂的聯系。泰國的問題,不僅在匯率體制之內,也在匯率體制之外。”陳明洛對白胖子解釋道,“在開放的資本項目下,如果缺乏成熟的金融監管,那是非常危險的,泰國管理薄弱的金融機構,造成了巨大的信貸泡沫,增大了整個經濟的風險,信貸泡沫的破裂不僅使金融機構倒閉,也把泰國經濟從狂熱推入深淵。由于泰國的金融領域存在這么嚴重的缺陷,在大規饃的資本流動中,它的金融體系是十分脆弱的,任何可能導致資本信心變化的事件都可能引發金融動蕩。總體而言,外國的短期資本大量流入國內與薄弱的國內金融部門相結合,是導致泰國爆發金融危機的根源。”
“你的意思是說,泰國必敗無疑了?”白胖子反問道。
“那是自然的。”陳明洛點頭表示道,“最多一個星期,泰國就堅持不住了,可惜的是我對那邊兒不熟悉,否則倒是可以趁機大賺一筆的。”
接著陳明洛又說了一句道,“其實,只要你接受西方國家的自由貿易體系,遲早就要面對經受金融危機打擊的一天。”
白胖子聽陳明洛講了這么半天,倒是有些沉吟了,原來陳明洛不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而是人家的確對泰國的問題看得相當清楚,所以才發現了問題,并且找到了索羅斯的尾巴,跟了上來。
“其實,如果你真的想要借這個機會發財的話,我們倒是可以合作的。”白胖子過了一陣子之后,就對陳明洛說道。
“難道你也對這個感興趣了?”陳明洛見白胖子似乎露了一些口風出來,就追問道。
他自然知道國安方面肯定是有一些特殊的渠道的,而且他們哦有不少的專業人才,只是并不清楚這一套人馬是否可以拉到泰國去,而且還能夠如臂使指地做一些事情,如今聽白胖子的語氣,估計這種可能性應該是很大的。
“只要你能夠出錢,我就能按照你的指令讓人在泰銖上面進行操作。”白胖子說道。
“那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不過——”陳明洛心思一動,倒是想要接下這話的,可是回頭一想,又覺得有點兒問題了。
其他的問題都好說,關鍵是自己現在的手里面可是真的沒有多少現金可用了,幾個億的人民幣,能做成什么大事呢?要說是幾億美金的話,他肯定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
白胖子身邊兒肯定是有高參的,立刻就給他出了個主意,“你要是肯把這些產業,包括明陽段高速公路的路權抵押的話,估計真能湊出個五、六億美金來。”
“這樣啊,那倒是可以搏一搏的。”陳明洛一聽白胖子說這番話,立刻就明白他的身旁有人指點了,同時他也覺得白胖子這家伙對自己的了解有點兒多,連自己的老底兒都摸清楚了。
這么說的話,自己在國安面前還真的沒有什么神秘感了。
陳明洛自然并不喜歡這種被人看穿了的感覺,他總覺得自己得做點兒什么事情,擺脫這種被窺探清楚的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