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好在四周的寒流被我們的篝火阻擋,不然八月份的天氣被凍死山里,也一點不稀奇。
獨角和他的助手,睡在那個他們親手搭建的棚子里,看上去他們身下用蒿草鋪得很軟。
我們則是順著巖壁排隊,在石頭棚檐下面,鉆進了睡袋,只有嘎魯大叔靠墻半坐入睡。
燕秋的睡袋和我的緊挨著,睡前我倆還不忘曖昧一番。她撒嬌般的說:“一人一個睡袋會冷,想讓你摟著我睡。”
我則是開玩笑說:“魚鰾還有么?袋震不知道怎么樣?”
燕秋先是瞪了我一眼,又面帶溫柔的微笑看著我,眼中泛著漣漪。
這種用眼神交流的感覺,不說話卻勝似千言萬語,沒想到這次突然的旅行,卻給我帶來了人生最大的收獲。
伴隨著胖哥有節奏的呼嚕聲,我終于不情愿的睡著了。
夢中我和燕秋漫步在江南的小巷,下著淅瀝的小雨,我倆同撐一把雨傘。她不說話看著我笑,我也不說話看著她笑。周圍的世界除了雨聲,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不一會就感覺天有點涼,我體貼的把她摟在懷里。
后來燕秋不見了,只有我自己拿著傘,我到處找也找不到她。我碰到一個人,好像是陸姍,我問她見到燕秋沒,她不理我只是笑。我又碰到牽著狗的李婷,問她見到燕秋沒,她也不住的笑,笑得我一身的雞皮疙瘩。感覺天越來越冷,我使勁縮著身子,外面唰唰的雨聲,讓我越來越煩躁。
半夢半醒間,我感覺有一股暖流打在我的臉上,我一睜眼,是燕秋在貼著我的臉看我。我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和睡著的時候一樣,只是那篝火小了很多,我說我怎么感覺身上很冷。
大家都還在睡覺,只有燕秋沒睡。燕秋見我醒了,問我:“做夢了?我聽見你叫我,一看才知道你說夢話呢。”
不知道什么時候添了說夢話的毛病,我對燕秋笑笑說:“不好意思,把你給吵醒了。”
我從睡袋里鉆出來,準備去篝火那里再加把柴,感覺還沒有完全從夢里出來,那小雨落在地上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
這時燕秋問我:“你聽到什么聲音了么?”
我納悶,回道:“沒聽見呀,你聽見啥了?”
燕秋皺著眉頭說:“我怎么總聽見一種窸(xi)窸窣(su)窣的聲音?”
我自己豎起耳朵聽了一會,這一聽我徹底清醒了,那根本不是夢中的雨聲,確實有一種細碎的聲音,有點類似風吹樹葉的聲音,但絕對不是,因為根本就沒風。
我趕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走到篝火旁,連加了幾大把柴火,向四周巡視,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
隨著篝火逐漸旺了起來,我身上也比之前暖和多了,同時火光照亮的可視范圍,也逐漸加大。我彎著身子,自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仔細觀察,才發現,不遠處的地面上,竟然有一條魚。
那條魚周身紅色,下面還飄著紅色的云,魚正駕著云,貼著地面滑行。那紅色不是魚鱗的顏色,而是一條魚被紅色的霧氣籠罩,更確切的說,是紅色的魚的精魂。
在深山的夜里,火光映照下的這一幕,極其的恐怖,我只用手指著給燕秋看,一句話也不敢說。
燕秋也發現了那個移動的紅霧,跑過來摟著我的胳膊,小聲的問:“怎么辦?”
我還沒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東西,也不敢妄下結論,如果是魚的精魂,那燕秋是絕對不可能看到的,而且精魂發出聲音,也只有我自己可以聽到。難道是河里的大魚成精了?看那魚的體型,和我們釣上來的差不多大,我下意識的去看之前石頭上,沒吃完的魚殘骸,一看又是一驚,那魚的殘骸竟然不見了。
可別是這魚已經成精了,我們吃了它的肉,它要找我們報仇。我趕忙邊作揖邊念叨:“魚大哥行行好,我們也不知道你是神仙,冒犯之處還要海涵啊。”突然感覺自己越來越像胖哥了。
燕秋在我旁邊,也是雙手合十,做拜佛狀,不敢說話,或許是被我感染了。
我倆這一折騰,其他人也先后的醒過來,見我倆的狀態,都紛紛過來問發生什么事了。我沒有說話,燕秋往前面的地上一指,大家就都明白了。
胖哥反映最大,在那一勁的喊:“魚,魚成精了,壞了壞了,冒犯神靈了。”
同時反映很大的是獨角,只不過獨角是在訓斥他的助手,長長的一串蒙語,我們聽不懂,但是可以看到他助手不停的做道歉狀。
訓斥結束,獨角的助手就開始在包里翻,翻了一會拿出一瓶類似空氣清新劑的噴霧,走過去,朝那個還在緩慢移動的魚形紅霧,連噴了幾下。
果然有效果,那紅霧用極快的速度朝周圍散開,紅霧里面包裹的魚的殘骸,露了出來。
獨角的助手拎起魚尾巴,走到河邊,扔進了河水里。
獨角沖我們嘰里咕嚕說了一段話,就躺下繼續睡覺了。
我還沒從剛才的事里走出來,站在那呆呆的望著之前魚的位置,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蘇日娜給我解釋說:“別擔心了,回去睡覺吧,那是一種紅蟻,本來睡前獨角的助手要在周圍噴霧,一種防止蟲蟻侵襲的藥,結果他給忘了。”
聽了這個答案,我大腦瞬間一陣眩暈,原來是螞蟻,差點給我和燕秋的魂都嚇丟了。
胖哥重新鉆回睡袋里,對我們說:“趕緊回窩,別一會身上爬上螞蟻了,野生的螞蟻可是能吃人的。”
我和燕秋把睡袋往篝火附近挪了挪,重新鉆了進去,準備繼續睡,可是怎么睡也睡不著,就跟嘎魯大叔閑聊了一會。
后來嘎魯大叔說:“遇到螞蟻是小事,再往山里走,遇見狼蟲虎豹的,更危險,還是趁早回去吧。”
我們誰也沒敢接茬,就結束了對話,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是被凍醒的,天色已經亮了。
姜漓醒得最早,在河邊洗漱,回來的時候還問我們,昨晚睡得好不好?
我把遇到紅螞蟻的事告訴姜漓,跟她說要不是我們救了她,她早被螞蟻搬走了。
姜漓還埋怨我,這么好玩的事不把她叫醒。
大家都洗漱完畢,又重新煮了松針茶,收拾好行李,就面臨需要解決難題了,那就是如何到瀑布上面去。
嘎魯大叔依舊主張回去,但是我們都假裝沒聽見。
沒等我考慮出好的辦法,就聽嘭的一聲,獨角的助手射出去一只弩箭,牢牢的扎在崖頂的巖縫里。
那只弩箭就是他背的繩子頭,弩箭后面連著那捆繩子。我之前還想,他的那卷繩子為什么連著弩箭,現在才知道用途。
獨角的助手在下面揪了幾下,看樣子很結實,就開始了攀爬。他先是揪著繩子借力,用腳蹬巖壁,使勁往上跑。跑到一半高度的時候,用雙手抓著繩子,然后用腳一繞,就把繩子纏在腳上,可以站立在繩子上。接著就是完全靠雙手爬升,時不時用腳繞繩子站在那里休息。
前后也就七八分鐘,獨角的助手一個翻身,成功上了瀑布之上。身手絕對專業,說不定是特種兵轉業。
我再看看周圍的人,該不會是讓我們都按照這個方法上去吧?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是做不到,胖哥更不用說了,說不定嘎魯大叔都爬不上去。姜漓和燕秋體重比較輕,或許能用繩子揪上去,那也是非常危險的,一個不小心脫手了,非摔成嚴重骨折。
胖哥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仰著頭看著上面說:“這么高,咱們能上去么?要不然回去吧?早知道帶登山工具來了。”接著就準備從自己包里翻找能用的工具。
獨角走過去,笑著對他擺了擺手,阻止胖哥去翻包。
蘇日娜在旁邊解釋道:“放心,有辦法讓我們上去。”
眼見著上面的助手把扎在石縫里,連著繩子的弩箭拽了下去,我倒要看看,這個獨角用什么奇招,能把我們這些人都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