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7章血染之于鐵幕（九）
傍晚時分。
＂那么，我們出發了咯！＂小羊穿著印有動漫角色的粉紅色襯衣，手拿兩根不斷變換著顏色的發光棒，手臂上還穿著無數五顏六色的熒光圈圈，準備就這樣去參加演唱會。
那個是什么演唱會來著？哦對了。《魔★法少女毅力★鴨》的現場演唱會。
怎么聽都不像是正經的演唱會。而且負責表演的還是人工智能的虛擬角色。而且那虛擬角色還是幼.女的形象。
這簡直是各種意義上都很不妙，充滿了犯罪氣息的演唱會。幸好再怎么怪的怪大叔，都沒有辦法去侵.犯一個現實中不存在的人工智能角色就是了。
然后碧玉麒麟凱迪歐說好了要過來接艾斯利爾哥哥，他果然現身了。
凱迪歐身后還帶著另一只麒麟。那是一只粉紅色的麒麟，看上去是母的。
雖然叫做寶莉塔，但是身上沒有纏繞火焰呢。而且她還是那個淡粉紅色的樣子。和小女孩十分相稱的，淡粉紅色。感覺如果她拋一個媚眼，世界馬上就會變成少女漫畫的畫風。
眾人都在盯著伊萊恩看。
＂怎、怎么了？＂
＂總覺得你在對寶莉塔大人想些很失禮的事情。＂
＂沒、沒有很失禮啦…只是在想，那真是漂亮的粉紅色鱗片，哈哈哈哈哈…＂伊萊恩賠笑道。
[啊，是個能說會道的孩子。]粉晶麒麟寶莉塔明顯也懂得使用穿心術，偏女性的聲音在伊萊恩心中響起，[哥哥有事外出，這次就由吾代為照顧諸位。請多多指教。]
＂多、多多指教。＂伊萊恩繼續賠笑道，＂話、話說凱迪歐大人真的要跟著艾斯利爾哥哥去看演唱會嗎？那、那明明是人工智能的虛擬角色在唱歌哦？＂
伊萊恩總覺得凱迪歐可能無法理解人工智能是什么，麒麟可能是被小羊騙了去的。
能吃感情的生物。哇哦，從來沒聽說過。
＂麒麟并不是真的把人們的快樂吃掉，讓人們變得郁郁寡歡哦。＂小羊解釋道，＂麒麟們只是吸收了人們快樂時產生的類似思維能量的余韻，借此強化自身而已啦。他們不吃[快樂]也不會餓死，能正常吃普通的食物。只不過要到達更高的境界，需要吸收這種名為[快樂]的能量而已。＂
伊萊恩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好、好吧。＂
[所以吾是去吸收快樂，做很正經的事情。絕不是為了去看人類的幼.女。絕對不是。]凱迪歐辯解道：[吾人類的幼.女沒什么興趣，真的沒興趣。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
＂我、我知道了啦…＂伊萊恩額角冒汗。
凱迪歐大人果然是個紳士呢。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碧玉麒麟哼道，搖身一變化成綠玉，飛到艾斯利爾的懷里。同時一個傳送門已經打開，連通著法蘭西的奧爾良。
＂那么我們走咯！演唱會可能會開到很晚，我會在那邊適當找個旅館過夜的。我們明天見噠！＂小羊屁顛屁顛地跑進傳送門內，一下子就消失了。
＂真、真的沒問題嗎，艾斯利爾哥哥？感覺他很、很容易被壞人抓走什么的…＂伊萊恩有點擔心。
＂雖然表面上是個孩子，艾斯利爾哥哥好歹是個五百多歲的大人，他能照顧好自己的。＂洛里安苦笑道。
[對，那位大人表面上是個孩子，卻沒有小男孩該有的那種可愛。如果把他切開，里面都是一團漆黑。]粉晶麒麟寶莉塔附和道。
等等，＂小男孩該有的可愛＂是哪種可愛？
寶莉塔小姐，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奇怪的癖好啊？有其兄必有其妹是吧？？？
洛里安和泰羅斜著眼看伊萊恩。
＂總、總覺得我在想什么失禮的事情？＂伊萊恩主動招供。
鹿人青年和牛人壯漢一起點頭：＂真是的，對寶莉塔大人放尊重點啊。＂＂你這個小變.態。＂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么，變.態的明明是另一邊。伊萊恩感覺好冤。
[總之，]粉晶麒麟寶莉塔搖身一變，化作粉紅色的水晶，飛向洛里安的手中：＂吾等也出發吧。＂
＂好吧。＂洛里安過來和伊萊恩站在一起，然后傳送門也在他們身旁打開了。
＂你們早去早回哦。＂泰羅不甘地咬著手帕：＂我就在這里一個人看家…保證啤酒不會被喝光。＂
明明最有可能把啤酒喝光的就是你。
在洛里安的幫助（主要是推動輪椅）下，伊萊恩和洛里安一起到達了貝爾根城內某個小公園的空地上。雖然有點對不起賽博叛客傭兵團的諸位，但洛里安直接轉移到城內這個僻靜的地方是最好的，省得進出城門通過關口時的麻煩了。
時間是傍晚，太陽剛剛下山。這個公園相當僻靜，似乎平時就很少人來。更何況洛里安還特意挑了僻靜的公園最靜謐的角落來打開傳送門，被別人撞見的幾率無限接近于零。
＂雖、雖然我現在問這個可能有點太遲，＂伊萊恩問洛里安，＂如、如果想救走城內所有市民，是否可以把他們集中在同一處，然后用麒麟的傳送門把人們全部送走？＂
＂這個城市十多萬人，即使高官和富豪已經撤離，恐怕至少還剩下九萬多人吧。＂洛里安問麒麟，＂有可能維持讓九萬人通過的傳送門嗎？＂
[不可能。吾等的傳送術比較特殊，打開時消耗少量魔力，有生物穿過時消耗較多魔力。足夠讓九萬人穿過傳送門的魔力，世界上哪里都找不到，湊不齊。]
更何況麒麟的存在是個秘密，總不能讓粉晶麒麟寶莉塔小姐把麒麟的存在暴露給整整九萬人知道吧？
如果只有區區幾百人的話，說不定還能用[這是洛里安的法術]這種借口來糊弄過去。人太多就沒法糊弄了。德魯伊本來就不擅長這種傳送門的魔術。
＂哪、哪怕只有城內德魯伊教的兄弟們也好，先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伊萊恩又問。
洛里安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想勸他們先走，可比送走九萬名市民還難。我今早發消息讓教徒們知道城里將要發生的事情時，他們就決定要和我們共同進退了。＂
德魯伊教的成員們果然是很有骨氣嘛。
＂明、明白了，我不會再說這種不識趣的話了。我、我們不要再去考慮[讓誰先得救]，我們把精力放在[讓所有人都得救]這件事上吧。＂
＂就是這種精神。＂鹿人德魯伊會心地一笑，＂距離老混蛋波扎克的作戰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先去找德魯伊教的教堂，跟這邊的長老談談我們的作戰計劃。＂
＂好、好的。＂如果伊萊恩沒有理解錯的話，德魯伊教的作戰計劃和波扎克的作戰計劃并不是同一回事，甚至沒有在相互合作。
波扎克率領的傭兵團只想阻止軍隊在城里散布天花病毒，他們打算把即將帶著病毒樣本進城的特種部隊成員都攔下來。
的德魯伊教的作戰計劃是守護這座城市，包括但不限于阻止天花病毒擴散，以及阻止這座城市可能受到的一切空中轟.炸襲擊。因為軍隊在最后關頭有可能被逼急，使用燃.燒.彈來燒毀這座城市。這種事情無論如何都必須阻止下來。
波扎克那邊有沒有阻止空襲的計劃，伊萊恩就不清楚了。得等和他們聯絡上才能得知。
據說[無名者]的據點也藏在這座城市的地下，而且據點里收留了很多退伍老兵。波扎克他們應該也有在想辦法保護這座城市吧。希望他們真的有靠譜的計劃吧。
就在伊萊恩如此思索著的同時，洛里安已經推著輪椅，無聲無息地走在城市的小巷中，很快就到達了一個小型禮堂前面。
而一名鹿人已經在禮堂前等著洛里安的到來。
＂晚上好，洛里安大人。＂那名身穿莊重的黑色長袍，貌似身居要職的中年鹿人，朝鹿人青年行了個禮，也朝伊萊恩行了個禮：＂還有光輝大人，晚上好。＂
＂很高興再見到你，伊弗瑞爾長老。上一次親身見面是…十年前嗎？＂洛里安客套道，＂你老了不少，身體還好嗎？＂
＂哈哈哈，拜洛里安大人所賜，我的身體還算健壯。＂伊弗瑞爾長老回應道。
——等等，伊弗瑞爾長老？
欸？！？
當年被洛里安救下來的那只小鹿，現在成了德魯伊教貝爾根分部的長老？！？
當年那只小偷鹿仔，差點成為洛里安的養子的那只小鹿崽子，現在是這里的長老？？
還是這種…渾身爆肌，狀得像個健美選手的中年鹿大叔？？
槽點實在太多了，伊萊恩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吐槽。
而且洛里安不是說過，與伊弗瑞爾相遇是至少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嗎？也就是說伊萊恩面前這位肌肉鹿大叔，實際上至少六十歲了？？
好吧，獸人們壽命比人類長，身體老化得比較慢，六十歲相當于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應該是這樣換算的。
不過那身肌肉也太夸張了吧。即使是穿著長老專用的禮服長袍，他那身離譜的肌肉依然毫不掩飾地從衣服下面露出明顯的輪廓來。一只鹿到底怎么鍛煉身體，才能擁有這么離譜的肌肉啊？？？
伊萊恩本來以為洛里安那個＂游泳選手＂的身材就已經是很健美，肌肉很多了。結果這位中年鹿大叔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肌肉比洛里安壯了好幾圈呢！這真的是一位身體開始衰退的中年人該有的體型嗎？他全盛時期豈不是更壯更恐怖？
洛里安記憶中那個瘦小的鹿人少年真的是一去不返了，現在這個肌肉鹿伊弗瑞爾，且不說不像是能做洛里安的養子，反過來讓洛里安做他的養子還差不多！
洛里安瞇起眼看著伊萊恩。
＂嗯？＂
＂總覺得你在對伊弗瑞爾長老想一些很失禮的事情。＂鹿人青年拖長聲音說。
＂啊哈哈哈沒、沒有啦…我、我只是覺得伊弗瑞爾長老和洛里安你的描述出入太大，有點吃驚而已。＂
＂是嗎，洛里安大人還記得我嗎。真讓人高興呢。＂長老陪伊萊恩等人一起走進禮堂里，邊說邊呵呵輕笑。
說這里是禮堂而不是教堂其實很準確，因為禮堂內部沒有蓋亞大人的神像，也沒有任何可以膜拜用的物件。德魯伊教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宗教。雖然他們的神明蓋亞大人是真實存在的，但因為蓋亞大人本身的就會派出自己的分身來辦實事，教徒們就少了很多膜拜神明的操作。
比起宗教意義上的組織，德魯伊教更像一個幫派。它有很多明確的規條，但沒有死板的教義。比起其他宗教組織夸夸其談他們的神明怎么博愛怎么偉大，蓋亞大人務實得多，是真正在幫助人的現世神。
好幾名德魯伊教徒則已經在禮堂里等候，他們都身穿暗綠色的長袍，兜帽遮臉，略顯神秘。
＂我們按照洛里安大人你的要求，已經從蓋亞大人那里得到了許可。另外幾個大樹海已經各借出50操作權限與你。這是讓大樹海保留最基本的守護力量的前提下，能借出的最大操作權限了。＂
＂謝謝。那應該夠用了。＂鹿人德魯伊答道。
長老故意沒有說具體是哪幾個大樹海借給了洛里安力量。可能是因為伊萊恩這個外人在場，不方便透露大樹海的位置吧。不過伊萊恩記得洛里安以前說過，地球上總共有四個大樹海。
除了洛里安原本負責守護的那片大樹海之外，如果另外三個大樹海各給予洛里安50的操作權限，洛里安也至少能拿出150以上的力量來戰斗了。這其實是相當慷慨的行為，相當于大地女神蓋亞把自己約一半的力量（演算能力）借給了洛里安，讓洛里安保護這座城市了。
就在這時，伊萊恩耳邊的通信器也響了起來，他不情愿地聽到老波扎克那討厭的聲音：＂你們已經在貝爾根城中了？＂
＂是、是的，怎么了？＂
＂…這樣啊。很好。留在禮堂那邊先別走，我馬上讓芳汀把戰術目鏡給你送過去。＂
＂戰、戰術目鏡？＂
＂就是具備通信機能，同時能把我們獲得的情報變成可視化信號傳送給你用的裝置。＂波扎克解釋道，＂我們已經順利潛入城內。接下來我會讓[赤紅]和[黃金]兩個小隊去壓制城墻，讓他們成為你的耳目。你就在城市最頂端的高塔[貝爾根塔]的頂部待機吧。摩根也在那邊準備狙擊，你可以和他一起干。＂
＂等、等等，狙擊什么？＂
＂特種部隊準備了好幾個方案潛入貝爾根。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他們進城之前把他們狙掉。高塔那邊視野廣闊，最適合狙擊戰了。＂
＂哼嗯…＂伊萊恩使了個眼色，讓洛里安推動輪椅送他到禮堂外。
果不其然，兔人少女芳汀已經到達了，她從屋頂上翻身而下，輕盈落地。
＂給。＂她簡短地說了一句，從納物口袋里取出一個科技感很足的金屬護目鏡，交到伊萊恩手中。
＂你現在可以清楚聽見我用加密頻道傳來的信息嗎？＂伊萊恩戴上戰術護目鏡之后，波扎克的聲音從護目鏡的外框直接傳出，＂很好，那么你那只通信器就不需要了，把它送給洛里安吧。＂
＂別、別把洛里安拖下水，他可沒有答應過協助你們戰斗！＂伊萊恩有點不高興。
＂我只是讓你把通信器交給洛里安而已。他光是和我們通信，不代表他會協助我們戰斗。如果他不愿意的話，我怎么勸誘他都沒用，不是嗎。＂
波扎克就是這樣子的家伙。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扯著各種歪理，把正常人的思維都帶歪，直到他身邊的人都順從他的想法行動為止。讓洛里安和波扎克通信是很危險的，因為洛里安太善良，太容易被騙了。
然而即使不把通信器交給洛里安，波扎克照樣會找到別的方法和洛里安聯絡吧。他只會找出別的理由和機會，讓另一名傭兵把另一個通信器塞給洛里安。到頭來就是沒差別。
＂我、我的通信器給你，洛里安。＂伊萊恩于是說，＂但、但是答應過，別被老混蛋波扎克的油嘴滑舌給騙了。＂
＂我被他騙過太多次了，我會注意的。＂鹿人德魯伊苦笑道，從伊萊恩耳邊取走那只耳夾狀的通信器，自己戴上。
＂你們先去塔頂部署好吧。＂波扎克的聲音則從伊萊恩戴著的戰術目鏡中傳來，＂我們首先會讓這座城市大停電，讓它陷入黑暗之中。之后你就能自由使用電磁干擾彈了。＂
電器運作的時候受到電磁干擾彈襲擊，電子元件會銷毀。但如果電器完全停止工作、無通電的狀態被電磁干擾彈襲擊，絕大部分的電器都能幸免于難。嗯，一部分的電器好像還是會出問題，它們的芯片嬌貴得只要被電磁轟擊就會壞掉，與是否通電無關。
總而言之在城內使用電磁干擾彈，把損害減到最低的方法，就是先讓這座城市徹底停電。
＂等、等等，你說停電就停電嗎？＂伊萊恩慌忙道，＂不、不可以這樣搞的吧？城、城市里還有很多重要的設備需要電力維持哦？交通系統癱瘓了怎么辦？醫院呢？要是正在手術中，或者ICU（重癥看護病房）中有病人…＂
＂那種事情不會發生哦。＂芳汀打斷道。
＂欸？＂
＂你知道這座城市的醫療服務有多昂貴嗎？手術？重癥看護病房？那都不是平民能夠消費得起的東西。而有錢人早就收到消息，逃離這座城市了。＂鐵腕強尼的聲音從戰術護目鏡中傳來，＂這座城市總共六家公立醫院，十二家私營醫院，它們目前全部都處于沒有安排手術、重癥看護病房無人的狀態。我們也早就通過秘密渠道發布今晚大停電的消息，街上的行人行車都很稀少。即使這座城市停電也不會出大問題的。如果只停幾個小時的話。＂
…認真的嗎？
不。他們在這種時候騙伊萊恩也沒有好處。這估計就是事實吧。
＂你應該對這個國家的情況不甚了解吧？＂老馬波扎克幽幽說道，＂自從國王退位之后，諾威的醫療福利制度就發生了大崩壞。
手術的費用比以前漲了近十倍，住院費用也一直高居不下。對普通市民而言，小病小痛盡量不看醫生、不做手術可是常識。
需要動手術的大病，普通人也沒錢去做這種手術，要么到國外尋求幫助，要么只能等死。
重癥看護病房更加是有錢人才能使用的奢侈服務。畢竟住ICU一天的費用，就是普通市民一年份的收入。
我見過太多的家庭因為付不起錢治病而放棄治療的。我也見過太多家庭為了給孩子治病而負債累累，最后病沒能治好還家破人亡。
這個國家還不斷鼓吹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國家，醫療制度有多完善。上面的人就只會空口說漂亮話，冷眼看著下面的人病死餓死窮死。它如今就是這樣的國家，所謂的[為民眾服務]的國家。可真是笑死我。＂
伊萊恩吞了口唾沫。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這就是現實。但現實正是如此魔幻。被資本家控制的醫療產業，除了瘋狂榨取平民的血汗錢以外，什么都不會做。那群所謂的醫生早就淪為一群惡毒的吸血鬼，眼里只有錢而已。沒錢的話他們甚至連急救車都不會派出去，放任急癥患者死在街頭。＂
這事伊萊恩隱約聽說過。
…應該說他看到了切實的證據。
以前洛里安診所附近，不是有個湖畔小村莊嗎。那個村子正是由一群無法負擔醫療費用、走投無路的人們建成的。
因為實在沒錢去尋求正規的醫療護理，那里的村民才會尋求洛里安的幫助。而鹿人德魯伊給的草藥幾乎是免費的，或者只收取極少的代價。
現實果然如此魔幻。
＂好、好吧。＂伊萊恩終究還是不得不相信波扎克的證言，同意了這個作戰，＂我、我們去塔頂待命。你、你那邊有阻止特種部隊進城的具體計劃嗎？＂
＂根據情報，洛克菲勒手上總共有四份濃縮病毒樣本，它們被釋放的話，足夠讓城里半數以上的市民感染天花病毒。原本，他們是打算在城內人流密集的地方釋放病毒樣本，盡可能讓更多的市民感染病毒的。＂
＂但因為停電的關系，市民大多躲在家里了。＂洛里安推著伊萊恩的輪椅走進傳送門，二人一口氣來到貝爾根高塔的塔頂，＂也就是說他們的計劃初步破產了嗎。＂
＂正是。所以他們會想用代行的計劃。比如說在高塔頂部釋放病毒樣本，讓高濃縮的病毒隨風擴散，感染城內所有人。＂
好惡毒的計劃…
不過軍隊那群人打算釋放病毒害人，還打算屠城，從一開始就有夠惡毒的。
＂他們會想要利用空降作戰，直接把特種部隊的一部分投到塔頂。你們要注意空中的情況。＂波扎克繼續說，＂如果真的有部隊打算空降，摩根會連同飛機一起把他們全部擊落的。不過可能有漏網之魚，那個時候就拜托了。＂
波扎克說這個的時候，洛里安一直沿著塔頂的圓形平臺踱步，似乎在平臺邊沿布置了些什么。那應該是植物的種子吧，太暗了伊萊恩看不清楚。高塔這個圓形平臺上除了一些天線之外，可以說是非常空曠，平臺邊沿只有一圈護欄，讓人不容易掉落下去而已。金槍摩根則已經爬到通信天線頂上去，在非常難以立足的地方強行立足，并且架起了碩大的狙.擊槍。
＂他、他們還有別的計劃嗎？＂伊萊恩又問。
＂除了從塔頂散播病毒之外，大概就是從城墻兩側偷偷溜進城了。我們在城墻上布置了許多監視用的電子眼，他們按道理很難不動聲色地溜進來。但如果他們使用非常強力的匿蹤系統，監視有概率失效。＂
＂該、該死，那該怎么——＂
＂有匿蹤的方法就有反匿蹤的方法。這個我會處理的。＂芳汀插了一嘴，＂處理方法是商業秘密，我不能告訴你。總之我來處理，一定會在他們成功偷溜進城之前逮住他們。那個時候狙擊就拜托摩根了。＂
為什么拜托的是摩根，而不是伊萊恩。摩根能從高塔頂上狙擊到城墻那邊開著匿蹤系統的敵人嗎？他是這么厲害的神槍手？
＂如果有漏網之魚就拜托你處理。＂金槍摩根似乎故意在照料伊萊恩的感受，適時補上一句，＂絕對不能讓帶著病毒樣本的家伙跑進城里。我們抖擻精神干吧。＂
＂我、我不是很擅長這種遠距離狙擊啦…而且敵人的方位怎么判斷？＂
＂你不是戴著戰術目鏡嗎？＂芳汀說的是那么的理所當然：＂我們這邊探測到的敵人都會顯示在你的戰術目鏡上，你按照目鏡的提示來找人就行。這不難的。＂
[不難]。伊萊恩聽到那個女人這樣說，總覺得莫名火大。雷神之錘又不是遠距離狙.擊槍，它沒有那種離譜的性能啦。哪怕配合伊萊恩的千里眼魔術來使用，狙擊距離過了一公里之后估計就很難命中目標了。畢竟手輕微抖一下都會大幅偏離目標啊。
＂如果連這個后備的計劃都失敗，＂波扎克無視了伊萊恩的抱怨，繼續解說道，＂那么特種部隊應該會使用強攻的辦法來闖入城內吧。貝爾根城只有正門一個入口，他們強攻的話只能從正西方的大門闖入吧。那個時候就拜托你了。＂
＂拜、拜托我狙擊軍隊？＂
＂不是。是拜托你用電磁干擾彈，把軍隊無人機和電子設備銷毀。＂波扎克更正道，＂剩下的敵人我們會解決的。＂
啊，當然。這不就是契約原本的內容嗎。伊萊恩只需要發射電磁干擾彈就好了。
但是為什么呢，伊萊恩有一種被人狠狠地看輕了的感覺，真的很不爽。在這種占據絕對有利地形的位置上用雷神之錘進行炮擊，明明是千軍萬馬都能擋住的。波扎克卻只拜托伊萊恩＂用電磁干擾彈＂嗎。
這估計是欲擒故縱吧。這就是老混蛋波扎克慣用的心理戰術。要注意不能跟著對方的節奏走，伊萊恩如此思索著。
＂不多說了，大家做好準備，停電要來了！＂波扎克提醒道。
他話音落下不到五秒，整個城市突然被啪嗒一聲響徹。原本燈火輝煌、尚且喧鬧的城市，被黑暗與死寂籠罩。
不完全是黑暗，因為路上還有些車子亮著燈。未來得及歸家的車輛可能早就知道了停電的事情，至少有把車燈亮著，速度也放得很慢，這樣至少避免了很多起交通意外。
有些大樓之中也逐漸亮起了隱隱約約的光芒，那是早知道大停電的人們準備的蠟燭。明明是公元526年，一個科學昌明的時代了，這種時代里居然還能看到全城點蠟燭照明，世界的氛圍一下子復古了起來。這或許是伊萊恩活一輩子都難得一見的光景吧。
＂還有一些車輛沒有歸航到安全的位置，再稍微等兩分鐘。兩分鐘之后用[電磁干擾彈]襲擊整座城市，把所有未受保護的電子系統斷開。＂波扎克繼續說。
伊萊恩的戰術護目鏡上也出現了一串倒數的數字，剩余時間剛好是兩分鐘。
這個界面誰做的，芳汀嗎？那個女人還真懂得在恰到好處的地方牽著伊萊恩的鼻子走。又或者說其實是波扎克讓芳汀這樣做的？
算了。怎樣都沒差別。伊萊恩只是凝視著這個靜悄悄的黑暗之城，感受著作戰開始前最后兩分鐘的寧靜。
倒計時結束。再拖下去也沒有意義，伊萊恩果斷地朝塔底發射出雷神之錘的雷光球，那個球體在著地的瞬間炸裂，化成了可以覆蓋全城的電磁干擾風暴。
雖然有點對不起貝爾根城的市民（他們的手機估計全軍覆沒了），但這一發電磁干擾彈是作戰必須的東西。城內所有的炮塔、無人機都會被電磁干擾彈毀掉，讓波扎克帶領的傭兵團能更順利地占領這座城市。
這之后便是更長時間的靜寂。加密的通信頻道原本應該可以讓伊萊恩聽見波扎克那邊的作戰對話的，但他們根本沒有讓伊萊恩聽到，也就是說他們的作戰根本不帶伊萊恩。
但是伊萊恩在這個位置能聽見城內各處響起斷斷續續的槍聲，他知道戰斗有在順利進行。賽博叛客傭兵團要壓制城內的守衛軍應該不難吧，考慮到，他們是那么強的一群戰士。
相對地，城內的守衛軍應該有大半人無法成為戰力——他們要么不戰而降，要么反過來幫助賽博傭兵們占據這座城市。
這個國家上面的大人物們從一開始就放棄了這座城，打算在城里放瘟疫、繼而把它炸平燒盡。和那些官僚貴人們哪怕有一丁點關系的官兵和警.察，恐怕早就暗中撤離這座城市了。而剩下的軍警都是棄子，平民的子女晉升而成的軍警。
但這些人又不傻，他們也知道這座城市情況不妙，只是因為無法抗命才被迫留在這城市里的。如果讓這些守城軍知道這座城市即將被這個國家毀掉，城內的市民即將被國家屠殺，這群軍警怎么可能不造.反？
貝爾根城的守軍實際上和賽博傭兵們利害關系一致，是同一條船上的蚱蜢。對方意識到這一點的話，傭兵們占領這座城市就不費吹灰之力了。
＂城市壓制完畢，所有的敵對勢力以擊潰。＂果不其然，芳汀在十幾分鐘后就匯報道，這個匯報伊萊恩也能聽見：＂作戰轉移到第二階段，請所有單位注意頭上。＂
空投要來了嗎。洛克菲勒議員直屬的特種部隊＂安布雷拉＂馬上就要利用飛機空投，把天花病毒散布到這座城市的上空。
問題是他們該怎么散播病毒。
在超高空直接釋放病毒是愚蠢的行為，氣流很容易就會把病毒微粒吹散，它們不可能均勻地降落在這座城市上。所以散播病毒必須保持一定的高度，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波扎克他們通過模擬計算推測出來的高度就是這個塔頂的高度，這一切不能更方便。
所以，軍隊大概會靠傘兵空降到塔頂，然后打開病毒樣本直接散播？又或者，利用飛機直接投下裝有病毒樣本的小型炸.彈，讓它在高塔附近爆.炸？
一般只有這兩種可能性吧。
…不管怎樣，先預防一下再說。
伊萊恩用雷神之錘制造出氣態的雷電，這個所謂的氣態雷電瞬間就會在大氣中瓦解，轉變成臭氧、負離子之類的殺菌物質。
臭氧是有毒的，但伊萊恩和洛里安都不怕這種程度的毒氣。金槍摩根更加帶著防毒面具和保護衣，防備得很周全。看樣子伊萊恩可以盡情地釋放臭氧，在高塔附近的空域制造一個無形的保護層。這么一來，哪怕敵人真的在這里投下病毒的炸.彈，飄散在空中的病毒微粒都會直接被臭氧和負離子殺死。
因為雷神之錘的力量非常強大，在城市上空制造＂臭氧層＂花費的時間只有短短幾分鐘。而＂臭氧層＂理應可以維持半個小時，夠用了。
伊萊恩布置好這一切的同時，他也遠遠聽見天際邊有擦破空氣的響動，敵人的運輸機來了。
那東西飛得挺慢的，而且夜色之下無法看到運輸機的蹤影，估計是開著匿蹤系統慢慢飛過來的。不過獸人的聽覺非常人能比，伊萊恩光用聽的就能察覺到運輸機的靠近，甚至已經判斷出它是從六點鐘的方向飛過來的。
＂來、來了，能目測到運輸機嗎？＂伊萊恩警告摩根，＂最、最好現在就把它擊落？＂
＂要是擊中病毒樣本，讓它提前飄散就糟糕了。等它靠近點再說。＂摩根卻否定道，＂在空投的瞬間我會用光束炮把一切轟成灰，確切銷毀樣本。交給我吧。＂
然后仿佛要顧慮伊萊恩的想法，金槍摩根又加了一句：＂如果我失手的話就拜托你補救了，別松懈！＂
＂哦，哦！＂不知怎的，伊萊恩覺得有點開心。
而運輸艇也徹底靠近了。這個高塔是整個城市的正中心，在這里散播病毒自然是最有效率的，它不得不靠近。開著匿蹤系統的運輸艇似乎以為自己還沒有被發現，大搖大擺地飛近。
而伊萊恩和摩根他們自然也是使用了光學迷彩來掩藏自身的。準確地說，摩根打開了一個光學迷彩冪，把塔頂這部分區域全部遮掩起來。于是這就成為了匿蹤和匿蹤之間的對決。
如果比誰更會藏的話，正在移動的運輸艇自然處于決定性的不利局面。不管它的匿蹤性能有多高，只要它移動起來，就會在天空中產生一個透明的＂空氣泡＂。而伊萊恩這邊是守株待兔，以靜制動，想輸也難。
運輸艇徹底停住了，那個空氣泡不再顯眼。但伊萊恩也記住了空氣泡最后待在的位置。他依然看得見夜空中有些許空氣扭曲的現象，估計是運輸機打開了艙門，準備空投些什么。
＂就是現在！＂摩根扣下了扳機。
啪咻！——一道巨光直指天空，對準運輸艇所在的位置斜向上擊去。
摩根所用的光束炮威力巨大，光束也極粗，攻擊范圍巨大。而且他發射光束炮時習慣都是拖動槍身，讓光束可以進行大范圍掃射的。因此這一擊不存在打偏的可能——那么粗的光束一口氣掃過去，不管怎樣手誤都能擊中運輸艇。然后，憑借光束本身的巨大威力，一切都將燒成灰。
按道理說是這樣子的。
嗖！在巨光命中運輸艇的瞬間，有什么東西飛了出去。
＂被擺了一道…＂摩根悶哼。
運輸艇的匿蹤系統在半秒內就徹底失效，緊隨而來的就是運輸艇爆散的光景。但是它在被擊毀之前朝上方發射出去一枚飛.彈，那東西飛起來不到十英尺馬上朝地面回落！
＂那東西載著病毒樣本！＂摩根直接放開光束炮，掏出他的大威力光束步.槍來連射加掃射。然而他的武器居然沒啥用處，小口徑的光束炮居然被飛彈的外殼彈開了，那個外殼恐怕是特制的，特別堅硬！
金槍摩根之前操作的大威力光束炮因為還在發射完畢過熱的狀態，明顯是沒法用了。小口徑的光束炮又對飛.彈沒有效果，所以這個時候該輪到伊萊恩出場了。他的身體比他的意識更早行動起來，雷神之錘已經發射出去一個高速的雷電球。
啪滋。雷電球精確命中正在下墜的病毒飛.彈。然后它炸裂。高熱高電壓的電漿風暴瞬間纏繞在飛.彈的外圍，高速融蝕著飛.彈的堅固外殼！
不。伊萊恩的目的并不是擊毀飛.彈。即使不把它擊毀也沒所謂。電漿風暴制造的瞬時超高溫，足夠把搭載在飛.彈內部的病毒樣本直接殺死。只要能做到這一點，那顆病毒飛.彈就算是被無害化處理了，之后不管它也可。
但這玩意既然是飛.彈，它肯定會爆.炸。要是它在貝爾根高塔附近引爆，想必會對建筑物造成很大的損害，伊萊恩還是必須處理一下它。
幸好飛.彈落下的速度并不快，它只是個自由落體而已。伊萊恩輕易就用操作念動力的光子細絲捕捉到飛.彈，并且趕在飛.彈爆.炸之前把它丟到高空中。
磅！病毒飛.彈在高塔上空約一百英尺的地方引.爆，無數金屬碎片伴隨氣浪飛散而出。摩根架起光盾防御，洛里安這邊則發動了[綠蓑衣]來保護伊萊恩。飛.彈爆.炸的威力其實很低，它應該是被刻意控制了裝藥量，免得過于強大的爆炸產生的高熱燒毀病毒樣本吧。
總之，第一波的生化襲擊好像撐過去了。伊萊恩松了一口氣。
真是的。你們明明是政.府的軍隊，怎么好像一群恐.怖分子那樣，對自己國家的城市發動生化襲擊？
軍人再怎么腐敗，也不該成為野狗，更不應該成為滴著口水的瘋狗。
如果連負責守護這個國家的軍人都是這副德性，國家的上層又該腐朽成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