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7章湮沒之于月隕 (三百一十七)
伊萊恩、羅丹和伊菲圖斯三個人,走在幾乎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黃金之城奈恩本是一座不夜之城,即使晚上這個時候,也仍舊輝煌明耀。平日的話,人們的夜生活還是挺豐富的,晚上八九點并不算晚,還是有不少人會在街上活動,甚至會有各種娛樂場所,對人們開放。人們一般會玩得比較晚才去睡覺,而且,在這個靈體們的世界里,人們即使不睡覺也是可以的。
但奈恩市今天進行過漫展、花車巡游等大型慶祝活動,市民們都有積極參與。他們瘋玩過,今天肯定是玩累了,就都提前回家休息去了。
因此,明明只是晚上九點鐘左右,這個不夜之城奈恩的街道卻變得格外地冷清。
變成這樣,倒是幫了伊萊恩的大忙。
他見街上幾乎沒有人,就取出了咒術之火。他至少不用擔心施法的時候被誰看見。
其實,哪怕他真的被看見,也沒啥大不了的。他可以用"魔術表演"這種借口圓滑地蒙騙過去。
他好久沒有使用過咒術之火了,這個東西在現實世界那邊是寄宿在他體內,能自由取出來使用;但它在黃金鄉這邊卻幾乎沒有力量,即使能勉強召出來,也只是個小火苗。
用這個只剩下小火苗的咒術之火來療傷,收效甚微。而且伊萊恩幾乎沒法用[溫暖之火]療傷,更不用提在黃金鄉里療傷的法術意義不大。
用這個小火苗的咒術之火來攻擊敵人,更加是個笑話,它一瞬間發出的火焰,大概連一個小紙團都點不燃。
這個狀態下的咒術之火幾乎是沒法使用的。但它也并非完全無用,它還剩下最后一個用途。
——那就是,[尋物]。
是的。直覺強大的咒術師可以使用咒術之火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把它化成小火苗,置于手指頭上,咒術之火就會指引使用者的方向,把他帶到他想要找尋的物事前。
眼前的貝迪維爾就這樣用過,他也告訴過伊萊恩可以這樣用,伊萊恩對這招的可靠性深信不疑。
用咒術之火[尋物],當然是有距離限制的,有效距離大概是一個城市之內吧。但是剛好,伊萊恩要找的人就是在這個城市里。
然后還有一個技術上無法忽視的因素,那就是伊萊恩自身的直覺。他的直覺遠不如貝迪維爾那么厲害,在直覺這方面,他這人甚至還挺遲鈍的。
所謂的直覺并非玄學的東西,直覺就是人對周圍光子的世界漂浮著的信息的感受性。直覺強大的人,比如貝迪維爾先生,能夠從光子的世界、信息的海洋里獲取到一些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信息,跳過篩選、分析那龐大信息的過程,直接得出結論。
從冥冥之中得到正常人無法得到的提示,這就是"直覺"了。
正常的伊萊恩無法擁有像貝迪維爾那樣強大的直覺,所以他手指上的咒術之火的火苗筆直地豎起,沒有任何反應。但他知道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他聚精會神,發動了[超凡入圣]。
他的頭發在發出冰藍色的光芒,他的眼睛亦然。他的本體與真理的彼岸深度連接在一起時,伊萊恩的所有能力被大幅提升,也包括他的直覺(感知性能)。
然后,他手指上的火苗開始擺動了,指向三點鐘的方位。
"那、那邊!"伊萊恩說,開始小跑起來。
羅丹和伊菲圖斯自然也跟著跑。
"真厲害啊。"伊菲圖斯壓低聲音說,似乎不想打擾伊萊恩集中精神的過程:"這藍色的光芒,果然就和[聯邦的白色惡魔]一模一樣了…"
"都說了那不是[白色惡魔],是[光輝大神]了。"羅丹不滿地哼道。
"我甚至都沒說什么。我更加沒有指明[白色惡魔]就是[光輝大神]啊?"紅銅龍大漢抗議道,"我只是說這藍色的光芒和當初擊敗了迪爾蒙多艦隊的那個[白色惡魔]一樣而已,你發什么火呢?…難道說,你們那位[光輝大神]在使用力量的時候,身上也會發出同樣的冰藍色光芒嗎?"
羅丹沉默了幾秒。
"啊,是會啊。"他沒有否定,"[光輝大神]用他的神力讓伊索瑪的輻射塵沉降時,身上確實發出過這種顏色的光芒。"
"所以——!"
"所以,這并不說明什么,充其量只說明了你們的[白色惡魔]和我們的[光輝大神]是同族人,會使用同樣的力量罷了。他們并不一定需要是同一個人,畢竟兩個人在歷史上出現,前后隔了六億多年。"
"…你這個死腦筋。"伊菲圖斯哼道。
"我不需要一個筋.肉白癡來說我是死腦筋。"冰龍人青年哼道。
"你、你們可不可以安靜些?"伊萊恩終究是忍不住抱怨道,"我、我在試著集中精神耶?"
"抱歉!""要怪他打開了話匣子!"伊菲圖斯和羅丹各自哼了一句,然后就不說話了。
伊萊恩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跑。咒術之火的火苗在十字路口處又出現了轉向,指向伊萊恩右側那條路。
"這、這邊!"他馬上轉了過去,繼續飛奔。
"這火苗一樣的能力真厲害,但是有個問題。"羅丹跟上之后問道,"即使你能靠這東西找到那個怨靈的大致方位,接下來又該怎么辦呢?如果他躲在某個建筑物內部,甚至躲進某些地下建筑結構里,這個火苗也沒辦法把他的精確位置找出來吧?"
是的。羅丹真聰明,已經理解到了伊萊恩這個[尋物術]的特性,以及它的缺點了。
[咒術:尋物術]是有極限的,它終究只能指示出想要尋獲之物的大致方位,而且越是靠近目標,指示越是不準確。它也沒有辦法分辨出高低差,只能指示前后左右而已。
最壞的情況下,如果那個怨靈就在伊萊恩腳下某一個地下掩體里躲著,伊萊恩手里的火苗就會在原地旋轉,帶著伊萊恩轉來轉去,卻就是找不到躲在地底的敵人。同理,如果目標躲在奈恩市這些高樓大廈的某一層里,[尋物術]也會讓伊萊恩失望吧。
"我、我還有別的方法可以找到人。"伊萊恩說,"但、但它的有效范圍更小,等我接近了目標,再用那個方法吧。"
"你那個方法靠譜嗎?"伊菲圖斯低聲問道。
"…別、別問我,我以前也沒試過這樣尋人。"伊萊恩苦笑。他第二個尋人的方法甚至這輩子都沒用過,是他臨時想出來的法子——純粹的野路子。
但是當人陷入絕望的時候,什么方法都得拿出來試一試,不是嗎?
只有在我們嘗試過一切,全都失敗了,再也無力回天之時,我們才可以哭泣。所以伊萊恩沒有哭出來,他把眼淚都保存下來了,留在最壞的那個結局里。
最壞的結局是什么?
這個黃金鄉里,所有人都不可能被殺死,人們受到的損傷都會快速愈合。
也就是說,即使盾勇士卡夫帕夫的怨靈想要傷害貝利和小西里奧,他也絕對不可能殺死那兩個孩子。孩子們是受到星靈們賜福的,而且還是最強大的一檔賜福,孩子們受到的任何傷害都會在極短時間內瞬間愈合。
但是,那怨靈雖然殺不死貝利,卻可以通過極度殘酷的折磨,把貝利虐打得死去活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如果盾勇士卡夫帕夫真的和伊萊恩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可能會想把貝利藏起來,讓伊萊恩永遠都找不到貝利。
這個黃金鄉里,人雖然殺不死任何人,但是讓對方生不如死的方法還是有幾個的。比如說,把一個人塞進狹小的鐵桶里,在里面灌滿鉛,然后把鐵桶扔進海底。又比如說,直接把人活埋了,在上面灌滿水泥,永遠封死。
被困住的人確實是死不了的。但他們會永遠地被深埋在海底或地底,動彈不得,無法呼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他們徹底放棄了生存的意欲,化成光芒消失為止,他們都將一直在漆黑的、窒息的、冰冷的世界里,不能動彈、求救不得地,茍活著。
這就是黃金鄉里的人,最糟糕的下場了。而伊萊恩絕對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在貝利,或者小西里奧身上。哪怕是想到有這種可能性,伊萊恩就頭皮發麻,心里焦急如焚。
即使焦急如焚,伊萊恩的[超凡入圣]也沒有斷絕就是了。他在焦急的同時也出奇地冷靜,這明明是完全相反的兩種情感才對。也許他想要拯救貝利的想法已經超越了一切,這個想法,這份執念本身,就化成了強大的精神力量,維持著他驚人的集中力。
到了。
火苗的跳動變得微弱,它指向前方一棟七十層高的建筑物。在黃金之城奈恩,這棟大樓甚至不算是十分高,比它高的摩天大樓比比皆是。
想靠伊萊恩、羅丹和伊菲圖斯三個去搜遍這棟大樓七十多層總共好幾百間公寓,是十分不現實的。但是伊萊恩知道怎么解決這件事。
他收起咒術之火,一揮手,發動了[第五奇跡——境界創造]。
這次,他釋放出來的[相對領域]和之前的都不一樣,是一個巨大的白色圓球,而且它的半徑足有三百英尺,比他之前使用過的任何[相對領域]都巨大得多。
但相對地,這個[相對領域——思覺同調(synchrophrenia)],也是個完全沒有特效的相對領域,它只擁有"偵察"這個最簡單的功能。
[相對領域]就是[絕對領域]的延伸,相當于把伊萊恩的體內,延伸到外面的世界去。
這個巨大的白色圓球就是伊萊恩"身體"的一部分,他能感應到自己身內有什么,自是當然。
所以是的,[相對領域——和平漫步者]是讓伊萊恩擁有無敵之力的防御領域;
[相對領域——腦能風暴]是把伊萊恩的幻術能力、傳達想法的能力極限放大的精神力領域;
而這個[相對領域——思覺同調]幾乎沒有任何效果,除了用作"偵察"之外,就什么都做不到。
但同理地,因為它只有"偵察"這個唯一的功能,它的半徑也驚人地大,足有整整的三百英尺。這么巨大的[相對領域],很容易就能把大樓的整個橫截面囊括其中,甚至能同時偵察到這棟大樓好幾層樓。
離譜一點說,如今住在六樓以下的居民們,他們在家中正在做的每一件事,全都被伊萊恩察知到了。他連這幾層樓里的人的體型,性別和年齡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好吧,并不能完全地掌握所有細節,能掌握到大部分就是了。
人甚至都沒法感應到自己體內有多少條寄生蟲,潛伏著多少種病毒和細菌,沉睡多少個癌細胞呢。伊萊恩的感知能力再厲害,也沒有辦法感知到自己體內的一切吧?
"我、我飛上去了。"伊萊恩對羅丹他們簡單地提醒了一句,突然用念動力高速往上飛。
他高速地飛上去,讓整個[相對領域——思覺同調]的圓球狀空間,覆蓋到整棟大樓的每一處。
然后他找到了,體型像是奧利弗市長的成年男子,帶著兩個小孩的,某個房間。
"七十二樓,7205室。"伊萊恩回到地面的時候,對羅丹和伊菲圖斯道:"貝、貝利和西里奧似乎被塞進某個狹小的盒子里,我不清楚。但、但我一定要那個怨靈付出代價!"
"明白了。"伊菲圖斯取出[戰爭之鐮],"我在這棟大樓的正門守著,小羅丹去守后門吧。我們絕對不會讓那家伙逃掉的。和他正面對決這件事,就交給你來做了。"
"我、我明白了。"伊萊恩也收起[相對領域——思覺同調],變出黃金三叉戟,走向那棟大樓。
"別傷害市長。"羅丹吩咐道,"市長也是被那個怨靈附身而已,他是無辜的。想辦法把怨靈從市長的體內趕出來,再消滅掉吧。"
"我、我會試著辦到的。"伊萊恩答應著,走進大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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