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4章永不復還之晨 (八十九)
那被灰霧風暴包圍的浮丘蟾在眾人的眼前肆虐，沒有任何一艘艦船能夠接近它，而且它似乎還在緩速移動！
＂它移動了！＂傳感器監測員繼續報告道：＂測速完成......移速為每秒十碼！＂
＂簡直就像一個臺風。＂凱親王搔了搔他的那頭紅發，悶哼道。
眼前的一切過于驚人和怪異，那些缺乏想象力的人光是描述它就會費煞苦心。也許這種程度的膚淺理解才是好事。與深淵相關的一切都是人們無法簡單去理解的。越是試著去理解，人越是會接近瘋狂。
＂所以，風向呢？＂騎士王追問。干脆就把那團灰霧龍卷當作臺風來看待了。
全息影像屏幕在亞瑟王和凱親王面前彈出。監測員已經按照那巨大風暴前進的方向推測出它的目的地，用一個筆直的線指出來。
＂西南南，推測目的地為......突厥大沼地。＂
＂不對。＂騎士王卻說，用手指在屏幕前比劃著：＂地球是自轉的，它以這種速度行進的話，難免受地球自轉影響而偏西行進，所以......推測它的目的地是，埃及？＂
他在地圖比劃出一個斜線，而不是直線。
那個斜線不斷往西彎折，波及到了格里克族（豹人族）的過半領地，甚至波及到了羅馬的一部分。它最終指向埃及，甚至是非洲正中心！
＂它到那里去干什么？＂紅發的圓桌騎士不解地問：＂難道是為了摧毀埃及？＂
＂不，更糟糕。＂騎士王指著地圖非洲正中的位置：＂為了到達并摧毀撒哈拉沙漠。＂
＂什么？一個沙漠有什么好摧毀的？＂
＂它的目標大概是撒哈拉沙漠地下那個巨大的玻璃海。＂亞瑟搖頭道：＂要是撒哈拉沙漠表層崩塌，玻璃海的結構將會無法維持，然后就是大面積的地盤下陷......整個非洲的一半以的地盤都會因此而崩塌沉陷。那破壞力連有史以來最大級別的地震都無法相提并論，后果將是災難的。＂
＂會有一半的國家被波及......＂凱在研究著地圖，試著估算出撒哈拉沙漠的地下玻璃海崩塌起來后果有多嚴重：＂受災人口至少破億......這很糟糕啊。＂
＂非洲有七億人口，而且這只包括登記在案的各國公民。如果把那些沒有登記在案的奴隸、偷渡者、難民都計算進去，至少有十三億。＂騎士王說：＂受災的城市那么多，這次至少會有六億人死去吧。＂
他面帶陰沉地看著凱親王：＂果然事情還沒有完結，被綁架走的人只是個幌子，比起真正的獻祭而言連九牛一毛都不算。真正的獻祭......一下子會有幾億人犧牲的那種獻祭，接下來才要開始。＂
＂深淵勢力為什么突然發動這樣大型的獻祭？＂
＂也許是我們把人質救走了，徹底惹毛了他們。＂騎士王冷靜地分析道：＂又或者是因為......某個可以破壞他們計劃的人不在了，他們就肆無忌憚地行動起來。＂
＂你說的那人該不會是那只小老虎吧？＂
＂又或者是另有其人，天知道呢。＂亞瑟王模棱兩可地答道：＂不管怎樣，它行動起來了，是不可改變的事實。現在先想辦法阻止災難的發生吧以我們的力量來阻止。＂
凱親王也一臉陰沉：＂只能優先疏散民眾了。但是......來得及疏散嗎？要是我們現在就把消息發布給非洲各國，讓它們的開始疏散避難呢？＂
＂承載著十幾億人的一個大陸，真有辦法輕易疏散嗎？＂騎士王搖了搖頭：＂不可能。哪怕給他們一年時間，都疏散不完非洲的居民吧。而且，嗯，那東西預計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到達非洲？＂
＂到達開羅大概要三天的時間，假設它沒有加速的話。＂監測員馬答道：＂如果到達撒哈拉沙漠正中心，則需要四至五天。＂
＂三天嗎......＂騎士王摸著下巴思索道：＂傳令下去。首先把這里發生的事情告知最早受災的格里克族（豹人族），安排豹子們的避難。安全起見，羅馬那邊也通知一下避難事宜。但愿這個[臺風]不會波及到羅馬。然后非洲諸國自然也通知一下......盡管朕不認為他們有能力安排那么多的民眾去避難。然后，緊急召集圓桌騎士團。看樣子，這次的事件只能由圓桌騎士團來解決了。＂
＂如果動用圣靈就能解決的話，那倒好。＂凱充滿憂慮地說：＂如果連那個都沒有半點辦法......＂
＂朕還有第二手準備。＂騎士王說。
＂陛下。＂曙光號那邊也傳來豹人戰士帕拉米迪斯的通訊：＂那個怪物的體內還有人在。小老虎和他的同伴們都還沒有逃出來。如果陛下打算用蠻力消滅那個怪物的話，里面的人豈不......＂
＂朕知道。但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騎士王冷然道：＂我們不可能為了四個人而犧牲數億的性命。而且，假設那只小老虎和他的同伴在那怪物體內某個異空間里，消滅[浮丘蟾]也不見得會連同他們一起消滅。＂
＂可是......＂
＂不要[可是]了，現在我們并沒有余力顧慮太多。＂亞瑟道：＂如果艾爾伯特一行人真的打算從那個怪物的體內活著離開，他們就必須自己想辦法脫險。除了等他們想辦法自救之外，我們沒有任何辦法拯救他們。試著拯救另外幾億人，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極限了。朕知道貝迪維爾拜托過你，要你盡可能照顧在大空洞中那四人。然而有時候拯救不了的人就是拯救不了，不管你如何努力。我們做好本分就好，就讓他們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吧。＂
＂我明白了，陛下。＂帕拉米迪斯答道：＂你說得沒錯。比起四條人命來說，幾億人的性命確實更重要。這事就當我從沒說過吧。但是......圓桌騎士團的總攻擊到底在什么時候開始？＂
＂最好選擇被害最小的時機。等[浮丘蟾]行進到地中海的中心時才攻擊。＂騎士王答道：＂這樣一來，那怪物被擊殺也會沉入海中，對周圍的城市國家造成的損害最小。讓朕想想......按照那怪物的行進速度，那大概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情吧。＂
＂如果小老虎沒能在那之前逃離[浮丘蟾]的體內，他也會被一起消滅......是這個意思嗎。＂
＂這是其中一種可能性。＂亞瑟沒有直接回答帕拉米迪斯的問題。
＂那么，請允許[曙光號]一直跟著你們，把這事見證到最后吧。＂帕拉米迪斯試著跟騎士王討價還價：＂我們或許沒有力量拯救小老虎和他的同伴們，但至少，我們有義務見證這一切。＂
＂朕批準。只要曙光號不要在這次作戰中添亂就好。＂亞瑟也討價還價道：＂但你也必須答應朕一件事，帕拉米迪斯。在明天的圓桌試煉擂臺賽決賽完結之前，不能把這件事告訴貝迪維爾。不僅是你，你們這艘船的所有人都不準對貝迪維爾提及這事半句。朕不希望你們泄露出去的情報，影響到貝迪維爾的比賽。＂
＂非常公平。＂帕拉米迪斯答應道：＂我發誓，絕不會把這里的事情對外透露半句。我也不希望小貝迪和我的兩個兒子們被這里的事情影響，因此而分心并輸掉比賽。這一切等他們比賽結束再說吧。＂
＂嗯。＂騎士王哼了一聲，切斷了通信。
＂這事不會有好結果的。＂凱親王說道。
＂朕知道。＂亞瑟不帶感情地答道：＂但如果讓貝迪維爾知道這事，那家伙肯定不顧傷勢，甚至不顧他的比賽就跑過來，試著來救人吧。只要牽涉到他朋友的性命，那家伙就是個沒有理智的傻子。這也許是一種可貴的本質，但這有時候也......很煩人。＂
凱擠出一個苦笑，沒有繼續說什么。
＂當然，把小老虎連同[浮丘蟾]一起消滅，只是最壞的情況。＂騎士王又說：＂或許根本不需要我們出手，那只小老虎最終會想到辦法，從內部把那怪物殺死，化解這次危機呢？＂
＂說的好像他真有辦法力挽狂瀾似的。＂凱不以為然地哼笑道。
＂獸人們尊稱他為[索特尼斯]，認為他就是救世主。＂亞瑟王也意味深長地哼笑道：＂力挽狂瀾，化不可能為可能，不正是[救世主]該做的事情嗎？＂
與此同時（？），非洲的紅海，曙光號的[生活模塊]里。
＂好了，這樣就舒適了吧。＂勞倫斯幫助貝迪維爾躺進那個醫療艙里，在關艙門之前說道：＂現在是早五點半。在這里好好休息，把身的傷修復吧，老大。距離那場決賽還剩下三個半小時。我會在比賽開始前半小時把你叫醒。＂
＂很好，謝了。＂狼人青年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直覺又讓他有種不安的感覺，于是他問道：＂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吧，勞倫斯？＂
＂是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老大。＂咒術師答道：＂你會贏得接下來的總決賽。艾爾伯特先生也會平安回來。然后日子就會恢復到如同往常一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如果真的是那樣就好了。＂雖然滿懷不安，貝迪維爾還是合眼。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要對你的朋友有信心，老大。＂勞倫斯把醫療艙的蓋子蓋，又嘀咕道：＂而且要對你自己有信心。＂
特殊的醫療凝膠開始注入醫療艙，浸泡貝迪維爾全身。這是曙光號的醫療艙修復患者身體損傷的一個必要步驟。
＂畢竟，＂年輕的咒術師定睛看著在醫療艙里逐漸沉沉睡去的狼人青年，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們都是被[命運]眷顧之人。你們的故事不會就這么簡單地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