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0章永不復還之晨(七十五)
那是個陷阱！
仲裁者梅爾的＂頭部＂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于他上半截身體那里。他飛出去的上半截身體之所以能發出聲音，只是因為那部分有發聲的系統（器官？）而已。能發出聲音的方法很多，就算是艾爾伯特他們這個時代的人的技術水平，在別的身體部位綁個通信器就可以發音了，更何況是擁有超高科技的古代神人族！
而梅爾真正的＂頭部＂，在他逃掉了的下半身那里，如今已經隱藏在煙霧之中，根本找不到。
艾爾伯特花了十分之一秒去放棄找尋梅爾的本尊，轉而花另外的十分之一秒去應對眼前的大問題，那個光束炸裂。幸好，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全力去攻擊，就怕對方還有后招。他出刀的同時就做好了發動[虛化]的準備，這一刀下去劈散了梅爾的上半身，同時他就逐漸讓全身虛化！
等那大爆裂般的光束迎面打來時，艾爾伯特已經徹底進入了[虛化]狀態。差十分之一秒他就會被擊中，但就是這十分之一秒之差，散亂的光束就全部從他半透明的身體中穿過，沒有擊中艾爾伯特！
爆破的煙霧也逐漸消散，而那些光束則在整片空間里來回散射、彈跳，因為周圍依然有大量的棱鏡圍繞著艾爾伯特旋轉又或者說，圍繞著仲裁者梅爾的本體在旋轉。
艾爾伯特的[虛化]自然不可能維持太久，但他早已留有后著，在結束[虛化]之前就取出了盾！月神鋼盾折疊起來的盾板全部展開，變成大盾，大盾又因為艾爾伯特的局部分身術被復制出額外三份，他和他的分身出來的手臂一起舉盾自保，從前后左右四個方向擋住即將到來的所有光束攻擊。
他只聽見如雨點滴落般的聲音撞擊在他的盾牌上，所有的攻擊都被月神鋼大盾吸收了。月神鋼大盾很奇怪地沒有像那些棱鏡般把光束反射出去。
艾爾伯特沒有深究這事，反而是透過月神鋼大盾的透明盾面往外查探，試圖盡快找到隱藏起來的仲裁者梅爾的下半身，也就是藏著古代人戰士真正的頭部的那個部分。
可是周圍的水晶棱鏡似乎又變多了，又或者說它們圍繞著艾爾伯特盤旋飛舞，看得虎人青年眼花繚亂，錯覺覺得它們數量變多。在這棱鏡組成的海洋里找到一個同樣是棱鏡模樣的物事，實在很難！
那些棱鏡撞擊過來，震得拿盾的艾爾伯特往后一縮！
光束攻擊不湊效，梅爾便改編者戰術，操作著水晶棱鏡撞擊持盾的艾爾伯特。它們如同流星般陸續撞來，前后左右持續不斷地撞擊。艾爾伯特突然有種身處于密集的人群之中的感覺，方法從四方八面都有人在不斷推搡他！
這是在干什么？梅爾的企圖難道是 沒錯。艾爾伯特察覺到不妙馬上抬頭，剛好發現一個巨大的水晶棱鏡在他頭頂上方約二十碼的地方懸浮著。大量的光束從各水晶棱鏡之中打出，一起擊向艾爾伯特頭頂那個大棱鏡，然后它們匯聚在一起，變成一道粗大如虎腰，殺傷力驚人的光束炮，自虎人青年的頭頂上落下！
因為艾爾伯特察覺到這一擊的時機太遲，他甚至沒能來得及使出[虛化]。但別的事情他還是能做到的，那就是 他直接投出一面手中的月神鋼盾，用盾去抵擋那一擊！
啪滋！
光束落在月神鋼盾上，大部分都被吸收了，還有一部分則碎散成數百道小型光束，沿著盾面朝四方八面擴散，被那些小型棱鏡接住！
它們反射光束，光束再次朝艾爾伯特襲來，簡直沒完沒了！
艾爾伯特知道對方的火力猛，而且覆蓋范圍太廣，根本避不開。他也知道自己這樣一只被動挨打的話，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想要扭轉戰局，唯一的方法是 他又在自己的盾陣之內，掏出了香奈兒的弓，搭上月光箭。
等等。這和之前的戰斗豈不是一樣嗎？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同樣的招式對這些古代人戰士真的有效果？
不對。既然深淵把前面幾戰里古代人的記憶刪除了，這些古代人戰士自然對艾爾伯特的招式一無所知，更不知道虎人青年能用月光箭。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弓箭的準度和他的精神集中力有絕對關系，必須絕對集中才能瞄得準。
仲裁者梅爾的攻擊依然猛烈，無數的光束來回穿梭彈跳反射折射，但它們無法擊穿堅固的月神鋼大盾。暫時是沒什么好擔心的。現在艾爾伯特要做的，就是從這眼花繚亂的棱鏡之陣中，找到高速移動中的仲裁者梅爾的真身然后一箭擊殺之。
于是，他閉上雙眼。
正常而言，用肉眼去捕捉混亂的場景里一個高速移動的物體，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放棄用肉眼去捕捉，轉而用別的手段。那既不是聽覺，也不是嗅覺，自然也不是觸覺。
那個唯一的索敵手段，簡而言之，就是[直覺]。
這[直覺]并不是一種玄學，它也是有科學依據的。所謂的[直覺]，無非是一種從周圍的光子海洋中感知到信息的能力。光子本身就是一種＂信息熵＂，是情報的渦流，而這些雜亂無章的＂情報＂，充斥著整片空間。真正懂得使用直覺去戰斗的戰士，會從這信息的海洋之中挖掘有用的情報，并靠自身強大的分析能力把它搞懂，進而讓戰斗朝自己有利的方向演變。
而最為人熟知的，利用[直覺]的戰技，就是大名鼎鼎的[心眼術]。
任何帶著敵意進攻的敵人，在他們的攻擊開始之前都會不由自主地發出類似進攻的信號，可以被精通[心眼術]的人＂捕捉＂到。把[心眼術]運用到極致的高手，甚至可以利用對手發出的進攻信號先一步預判對手的攻擊軌跡，從而躲避所有可能接近的攻擊。
當然，艾爾伯特不懂得使用[心眼術]。那種高端的戰技，需要有專人指導、通過極長期的訓練才能學會。人類因為對術法的領悟能力比較高，學[心眼術]會容易一些。而艾爾伯特這樣的獸人要學會[心眼術]，幾乎比登天還難！
但艾爾伯特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敵人有多危險，他早就在開戰之前做足了準備。在當前的條件下，他沒可能學會[心眼術]。但這不代表他不能學到類似的、稍遜一點的戰斗技術只要給予他足夠的時間去學。
而在這個時間流動沒有意義的異空間里，艾爾伯特有無盡的時間。他甚至有一個可以陪他練習的同伴，幫助他學習穆特！
在之前的對戰練習里，艾爾伯特故意蒙住自己的雙眼，讓穆特對他發動進攻。而且他也囑咐穆特要全力以赴，以想要殺死他的那種覺悟，向他襲來。艾爾伯特不知道穆特是否真有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但他確實有被拿著木劍的貓人少年打得鼻腫臉青。
但是漸漸地，他發現自己確實可以察覺到攻擊襲來的信號。僅僅是一個微弱的信號，卻足以讓艾爾伯特躲開那一擊即使躲不開也至少有想躲的動作。
再漸漸地，他甚至發現自己能夠察覺到攻擊是從哪個位置打出的。他明明已經蒙住了雙眼，眼前一片漆黑才對，卻唯獨攻擊者所在的位置，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
那不是真正的[心眼術]，真正的[心眼術]甚至可以在這個的基礎上清晰知道對方攻擊的軌跡，從而精確地躲避攻擊。但這個低端版本的＂心眼術＂，對于艾爾伯特而言，已經足夠地好。他把這招稱為[洞悉術]，當然也有自謙的意味，因為這個能力的效果遠遠低于真正的[心眼術]。
通過漫長的、日復一日的訓練，艾爾伯特掌握了類似[心眼術]的[洞悉術]。到底花了多長時間，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計算。
而現在，他自主學會的[洞悉術]，總算有了可以派上用場的地方！
能感受到！
只要閉上眼認真去感受，艾爾伯特確實能感覺到仲裁者梅爾所在的位置！又或者說，梅爾發動攻擊的那個瞬間所在的位置！
[洞悉術]和真正的[心眼術]不同，它幾乎是實時的，也就是說艾爾伯特感知到攻擊的瞬間，對方也剛好在攻擊。真正的[心眼術]則能在對手攻擊之前就察覺到對方的攻擊。
又因為[洞悉術]是事實的，艾爾伯特察覺到對方攻擊的瞬間試圖反擊，往往已經錯過最佳的反擊時機！所以他需要一個更好的時機譬如，對方準備使用更強力的攻擊來破除他的盾牌，攻擊以后有至少一兩秒不能動彈的，那個機會！
因此，他靜立不動，保持守勢。
艾爾伯特深信仲裁者梅爾的耐性會比他更早用光，而且梅爾察覺不到他的計劃。他在等梅爾使出強力的一擊，這樣他就能反擊了！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但是大概是對方幾十次進攻之后，他要等的終于等到了。再一次，一道巨大的光束從艾爾伯特頭頂上落下，準備一擊殲滅虎人青年。
而這一次，艾爾伯特沒有舉盾去擋，因為他已經發現了，梅爾的本尊就是在他頭頂上那個巨大的棱鏡，也就是那個正在發動巨大光束攻擊的棱鏡體。
他在巨大光速落下來之前就瞬間把長弓高舉過頭，朝上方筆直地打出三發月光箭，并且在箭脫弦而出的瞬間，馬上發動[虛化]！
月光箭迎著巨大的光束往上疾飛，被光芒淹沒。巨大的光芒也朝艾爾伯特頭上打落，把處于虛化的、全身半透明的艾爾伯特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