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6章永不復還之晨(三十一)
僅僅是手指頭無意義的抽搐了一下，卻為埃里克.勞倫斯的內心帶來巨大沖擊！然后他才回想起來，不僅僅是現在這無意義的抽搐，就連他剛才全力伸手去碰觸古斯塔的瞬間，手也是自己動起來的。
正因為是如此，他才會覺得如此震撼！
原本全身癱瘓的他，身體應該不能動彈才對。但他的手確實在＂動＂了！不是依靠念動力，而是由腦神經傳達給手部的肌肉，他的手自己動起來了！
原本，他的所有＂行動＂，都是依靠[第二奇跡——質能創造]所產生的念動力來驅動的。
簡而言之，在今天之前，他身體的所有動作都是用念動力去驅動，如同提線木偶一樣驅動著。他自己把自己的身體當作提線木偶那樣活動著，他自己既是提線木偶，也是提起提線木偶的那個人！
在剛才那一刻之前，他以為這就是他的一切了。全身癱瘓的他，從未想過自己的手能那樣受控制地動起來！
用念動力讓自己的身體動起來，和真正地靠身體神經讓手腳動起來，確實是有差別的！癱瘓了二十余年的埃里克，比誰都更清楚這一點，也比誰都更渴望擁有活動身體的自由！
＂你在干什么？＂看著策士埃里克那古怪的行為，古斯塔疑惑地問。
＂別吵，給我一分鐘！＂埃里克吼道。
他試著讓自己的右手再次動起來，哪怕只是動一下指頭也好。只是為了確認這件事，因為他造夢都想不到自己的身體真的能動！
——抽搐。
反應極其微弱，但是他的右手拇指又抽搐了一下。它果然，果然！果！然！動！起！來！了！
不知道是因為感動還是狂喜，策士埃里克的面容不自然地扭曲起來。就差沒有眼淚掉出來了。
＂奇、奇跡！…這是…奇跡啊！＂他念叨道：＂動起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它動起來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發什么瘋…＂在鐵騎后坐，不明就里的古斯塔吐槽道。
＂有效果！＂埃里克突然明白了什么：＂并不是完全沒有效果。小老虎的[徹悟]果然影響到我了！＂
＂啥？＂
＂果然…是因為接受的[萊斯福特放射光]太少，影響不夠強烈嗎。＂埃里克又說：＂果然，那個時候果斷地抱住他就好了！該死的！＂
＂啥？？？＂古斯塔頭上的問號越來越多。
＂我改變主意了。＂策士埃里克又說：＂果然，要去羅曼尼救他。他太重要了，不能就這樣讓他死掉！＂
僅僅是碰觸過[超凡入圣]狀態的艾爾伯特的手，埃里克就取回了身體一小部分的知覺，能讓手指頭輕微動起來。要是和小老虎＂親密接觸＂，長時間接受[萊斯福特放射光]的照射，說不定，他就能解除自己的全身癱瘓，變回一個正！常！人！
他畢生追尋的夢想，那幾乎是遙不可及的愿望，總算看到了，希望的彼岸！
＂你…你想去羅曼尼，對吧？＂埃里克按捺住自己心頭的激動，震顫著聲音問道。
＂是的。＂古斯塔說：＂現在就送我過去。＂
＂那么我們的目標一致。我心情好，讓你坐個順風車又何妨。＂埃里克掉轉鐵騎的機頭，對準了正東方：＂但是我也答應過要把你送回去開羅治療。我不能言而無信。到底該怎么辦才好呢？＂
那是個偽善的設問，他已經沒有心思送古斯塔回開羅了。如果古斯塔執意要回開羅，他打算讓古斯塔乘坐另一臺鐵騎，用導航系統自己回去。
＂我只是記憶恢復了，有點頭疼而已。＂古斯塔捂著頭逞強道：＂我才沒有孱弱到需要被送回去治療的地步！＂
＂這是你說的。你若是事后中風成了腦癱，不要怨我。＂埃里克猛踩鐵騎的油門：＂走吧！＂
他的鐵騎帶領著古斯塔的鐵騎，兩架鐵騎化作夜空中兩道流星，也向東方飛馳。
與此同時（？），地中海海上的某處。越過紅海后，一艘銀色的小型突擊艦正朝著北方前進。它表面特殊光學迷彩涂層讓他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從遠處幾乎看不見它的蹤影。
＂你們這些家伙，都是來湊熱鬧的嗎？＂貝迪維爾看著艦橋內的眾人：＂接下來要進行的，可是一個危險之極的自.殺式任務，你們跟著來，是不要命了嗎？＂
＂正因為是危險任務，才需要跟來啊。＂勞倫斯答道，儼然一副曙光號的大幅的模樣：＂要是沒有我在照看的話，老大一定又會惹麻煩吧。＂
＂哈哈哈…＂貝迪維爾敷衍地笑道。
＂我也挺在意曙光地域的事，希望這次的事件能平安解決吧。＂坐在一旁監控席上的魔劍士索拉爾說：＂亞瑟王陛下要是出什么問題，下一步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他沒有明說＂下一步的計劃＂是什么，但實際上他指的是不久將來他們探索龍之大陸的旅程。
＂奎格？＂貝迪維爾把目光落在一旁的豹子上。
那只云紋的豹子被點名，突然全身顫了一下：＂只是…想幫忙。你幫圖格那么多，我想幫回來。＂
＂這可是要冒生命危險的哦？＂
＂正因為是。＂豹人青年簡短地回道。
貝迪維爾見奎格主意已決，便沒有再說什么。
＂維加斯系統成功連接到曙光號的軟體上。炮術支援已上線，一切無異常。＂火.槍手納特不帶感情地說道，說得那么地理所當然，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回答貝迪維爾的問題。當然，船的炮術系統全都是他負責進行修正的，不管是用傳送光束發射月神鋼魚叉，又或者單純是使用傳送光束把人送到特定的位置上去，都和炮術支援密不可分。如果他不參與這次行動，會讓曙光號的性能大打折扣。
＂傳送室這邊也沒問題。＂通信器中傳來角斗士貝雷爾德的聲音。原本，傳送室那邊的系統調試是由賽費爾負責的。但賽費爾（以及帕拉米迪斯一家）留在曙光號的生活模塊里，沒有參與這次行動。小哈爾的事情讓那一家子很是緊張，自然沒有跟來幫忙。于是傳送室的操作就被貝雷爾德臨時接下來了。
＂這次的綁架或許和學院，又或者學院背后那個組織有關，我想見證一下。＂巨魔維吉爾博士也說，而且這時候他使用了一種個人用的光學迷彩系統來把自己偽裝成棕熊人的模樣，不知道是因為討厭那副丑陋的巨魔的模樣，還是因為不喜歡別人投向他的奇異的目光。
＂學院背后的某個組織…果然和古代人有聯系嗎？＂貝迪維爾隨口問道。
＂雖然沒有證據，但除此之外應該沒有別的可能性了。＂維吉爾答道，一邊監控著光子雷達的控制面板。沒有人拜托他做這個，但他似乎很擅長做這個，而且為了不閑著就擅自在做了。
＂其他人為了科研等目的跟著來，我能理解。＂貝迪維爾又看了一旁的羅根一眼：＂但你一介法師，跟過來干什么呢？這次的行動好像和魔術不怎么沾邊吧？＂
＂呵呵呵，＂大.法師羅根捋著自己的胡子，笑道：＂你在說什么呢，笨徒弟。有那么大量的人被一下子綁架走，并且被瞬間轉移到極遠距離的另一個地方去，這已經不是人理能夠解釋的大魔術了。任何一名法師都會對其中原理感興趣吧——特別是，這事牽涉到深淵的時候。＂
＂就不能單純地認為這事是深淵的力量在影響嗎？＂貝迪維爾拉長了臉。
＂你又為什么認為深淵和魔術無關呢？＂
＂…有關嗎？＂
＂關系可大了去了。有很多學者都認為魔術的起源就是在深淵。＂羅根笑道：＂很有可能在古代人統治的時期開始，就因為深淵的力量在影響，人類才懂得使用魔術的。還有種更大膽的假設，就連古代人使用的魔術，都是由深淵教導他們的。＂
＂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貝迪維爾輕輕皺了皺眉。古代神人族難道在上一個循環的時候就已經和深淵勢力有過接觸嗎？在舊宇宙還沒有毀滅，新宇宙還沒有誕生之時，深淵就一直影響著整個世界？
帶著疑惑，他又把目光轉過去，看著艦橋內最后一位乘員——祖斯特院士。
＂額，為什么看著我？＂祖斯特院士聳了聳肩：＂被綁架走的人里有不少可是梅爾森兄弟會的成員啊，我跟過去幫忙不是很正常嗎？＂
＂但院士你…并沒有戰斗能力吧？＂貝迪維爾委婉地問道。
＂我曾經跟隨地質勘探隊探索過整個曙光地域，特別是被毀滅的羅曼尼族領地。我對那一帶的地形很熟悉，一定能幫上什么忙的。＂祖斯特院士說：＂而且我也接受過專業的醫護訓練，救回來的人要是受了傷，我也能治療他們。＂
＂曙光號上有萬能的醫療艙——＂貝迪維爾剛想說。
＂本艦目前正處于節能模式，醫療艙的大量使用將會對戰斗模塊的供電造成嚴重影響。＂船的人工智能導航系統伊芙打斷道。
＂是的，是的，我知道。＂狼人青年郁悶地說。
＂而且醫療艙的數量也有限，傷員太多就治不過來了。＂祖斯特院士說：＂在魔像們的幫忙下，輕傷患者由我來處理就好。＂
＂我不會阻止你，＂貝迪維爾道：＂但這依然是一次兇險的旅程。＂
他轉而對艦橋里的所有成員道：＂這是最后一次確認了，你們真的打算跟著去曙光地域嗎？現在打退堂鼓還不算太遲，機械倉庫里有兩架可以使用的鐵騎。誰想要撤退，就用鐵騎自己回開羅吧，我不會阻止你們的。但要是我們踏入羅曼尼族領地以后，回去就比較困難了。＂
沒有人回答。船上的人看似是大半夜臨時湊齊的乘員，但都懷著各自的目的和動機，一心要去曙光地域。而這群家伙都是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
＂也罷，我勸過你們了。＂貝迪維爾只好嘆氣道：＂那就這樣吧。你們自己的生命安全，就由自己來保障。＂
＂說道生命安全——＂維吉爾博士突然加了一句：＂除了曙光號的醫療艙外，還有一個可以把瀕死之人的性命保障下來的靜滯艙。請知悉此事，說不定關鍵時候會有誰用得上呢。＂
＂靜滯艙？哪里來的——＂貝迪維爾剛想問，但是他突然想起來了，便＂哦＂的一聲：＂對了，圖格被救活了，所以就騰空出一個靜滯艙了。＂
＂大不列顛的人本來打算拿走那個靜滯艙去做研究的，但我覺得把它留在這里對我們更有利，就幫你拒絕了大不列顛騎士團的要求。＂維吉爾博士道。
＂你怎么在擅作主張呢？＂貝迪維爾白了巨魔一眼。
＂其實我也贊同這事，所以是我負責批準的…＂勞倫斯低聲說，仿佛怕被貝迪維爾責罵。
＂你這——＂
＂擅作主張也罷，＂維吉爾博士不以為然地說：＂等真的需要用它救誰一命的時候，你一定會感謝我的。＂
狼人青年搖了搖頭：＂好的。隨便吧。＂
＂已進入羅曼尼族領地。＂伊芙突然報告道。
＂等等，進入了嗎？＂貝迪維爾看著全息顯示屏上的風景：＂這是羅曼尼族領地？這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大陸上有一大片灰霧，讓地面都呈現出一片朦朧。而且那片灰霧遠遠地延伸出去一大片，仿佛整個大陸都被灰霧所籠罩。
貝迪維爾記得狐人們的領地并不是這個樣子的。狐貍們被滅族之后，難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讓這片大地變得不尋常了？
有什么怪異的事情正在發生。貝迪維爾額角冒出一滴汗。直覺告訴他，這絕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