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4章預兆之于暗臨(十四)
與此同時，非洲的紅海海面上，石柱林中，曙光號沙船的公用休息室內。
“凱特還沒回來喵？”虎人少年奧伯特一邊搖著尾巴逗貓，一邊好奇地問。看樣子是沒有玩伴陪他，開始覺得無聊了。
“的確，被帶走去體檢那么久，都該回來了。大不列顛的人都在搞什么。”負責照看孩子的勞倫斯道。他心里也開始犯愁了，再不想點辦法吸引住小老虎的注意力，這孩子真正覺得無聊的時候鬧起來可就麻煩了。
“話說回來，那邊的是什喵東西？”奧伯特瞟了一眼坐在遠處喝咖啡的大白熊。說那是白熊人好像又有點什么不對，總覺得形狀不太一樣。說那是一頭真正的熊，可是熊會這樣優哉游哉地坐在那里喝咖啡嗎？
“嗯......”勞倫斯拉長了臉觀察了好久，然后額角冒出一滴汗:“不知道。不要靠近，別管他。”
“哈哈哈哈哈。”奧伯特神秘地壞笑著，心里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
“什么都不要搞。”貝迪維爾剛吃完飯，嘴邊還帶著一抹幾乎難以察覺的油光，他遠遠看到奧伯特這個調皮鬼在壞笑，知道那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便在對方搞事情之前先開口阻止。
“切。”小老虎吐了吐舌頭。
“喂喂，你變成這幅模樣是為了嚇唬小孩？”貝迪維爾撇下奧伯特，走過去和那名大白熊攀談起來:“快給我變回來，你變的什么不好，偏要變白熊人？”
“這幅模樣比較符合我的體型。”維吉爾博士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淡定地答道。
沒錯，眼前的這頭大白熊其實是維吉爾博士用擬態外裝的技術偽裝而成的。維吉爾博士原本的模樣是巨魔，更丑更嚇人，如果以那副模樣出現在休息室里，估計會把奧伯特嚇跑。
“而且考慮到你船里的人大多是獸人，我以為這個形態更能融入你們的小圈子里？”博士又說。
“道理是這樣沒錯。”貝迪維爾哼道。既和巨魔的體型相近，又能裝作一名獸人融入到這艘曙光號沙船內的，除了白熊人的擬態外裝，幾乎沒有別的選擇了。
“道理是這樣，但你有所不知，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白熊人已經滅絕了，剩下的少數白熊人幾乎全都處于受保護狀態，在大不列顛，而且還是一群腦子被損傷過，生活無法自理的殘疾人。唯一能夠正常地到處活動的白熊人，在我的船上，而且是個多愁善感的小笨蛋。你以這幅模樣出現，會刺激到那家伙。”
“是這樣嗎。”維吉爾聳了聳肩，“抱歉，我這些年來一直埋頭研究，很少關心時事。”
“總之你變什么都好，就是別變白熊人。沒有比白熊人更加糟糕的偽裝了，知情的人一眼就會看穿。”
“嗯，我考慮下。”維吉爾博士臉上的悠閑感已經消失了，該用擬態外裝變成什么模樣這個問題，估計就會讓他頭疼好長一段時間。
“貝迪維爾先生。”狼人青年此時耳邊的通信器也響起了一個聲音，從聲線判斷好像是大不列顛的圓桌騎士，康士坦丁。
“怎么了？”
“凱特那孩子的定期體檢已經完成了。現在正命人把他送回來，請做好接應的準備。”
“哦，總算好了。”貝迪維爾略帶諷刺地哼道，“帶那孩子去體檢那么久，我還以為出什么大事呢。”
“大事倒沒有。但是我們再次體檢之后確診了，那孩子體內部分器官有異常的老化。”
“老化？”
“沒關系的，不是什么大問題，那至少不影響他目前和日后的生活。”康士坦丁又道，“只是一名孩子的肝臟竟然老化得和中年人一樣，有點讓人費解。”
“肝臟......是體內解毒的器官吧？老化是因為經常超負荷工作？比如說......他經常服毒？是貧民窟的生活導致的嗎？”
“不清楚，以目前的資料我們無辦法得出結論。”康士坦丁低聲答道:“不過亞瑟王陛下知道這件事之后很氣憤。”
“哼。”貝迪維爾若有所思地哼道。
“還有一件事，”康士坦丁話鋒一轉:“我問過那孩子，他說他最近的膳食都是些炸薯條之類的東西？”
“呃，有問題嗎？”
“吃太多油膩的食物只會增大肝臟的負擔。”康士坦丁似乎開始了說教模式:“我知道你之前不清楚那孩子肝臟的問題。但從今以后麻煩你好好管理一下他的日常膳食，別讓他碰煎炸油膩食物，好嗎？”
“這樣他老化的肝臟就能恢復過來？”
“小孩的自我復原能力比大人好的多，是的，我相信他的情況會慢慢好轉，只要你不再他的情況惡化下去。”
“好吧。”貝迪維爾拉長了臉，開始覺得康士坦丁煩人了，就和他認識的大多數醫生一樣煩人。
就在這時，船的人工智能導航系統道:“船長大人，檢測到有運輸艇靠近。”
“我過去接人吧。”想到來的就是康士坦丁的醫療隊，貝迪維爾答道。然后他很高興地切斷了和康士坦丁醫生的通訊，心想總算不用聽對方說教了。
三分鐘之后，貝迪維爾到達曙光號的甲板時，不遠處的運輸艇已經靠近，在甲板上停泊。
“嘿，狼大叔。”凱特在兩名醫療人員的陪同下從小型運輸艇上下來，一見面就說:“聽說船上又來了小孩，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貝迪維爾那一瞬間想到的是豹人少年哈爾，但下一瞬間哈爾的替身，那個一直目無表情的卡爾的形象，在貝迪維爾的腦海中浮現。
“我們可以跟他一起玩嗎？奧伯特最近有點太黏人了，整天就我一個在應付他，我好累啊。”凱特抱怨道:“是時候讓他把注意力放在另外那個小孩身上了。”
“我相信他會的。”貝迪維爾隨口答道。一想起虎人少年奧伯特那個調皮鬼可能會怎樣“熱情招待”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卡爾，狼人青年心里就很是不安。
不過事情或許沒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呢？說不定小老虎的活潑會帶動起氣氛，讓卡爾心里那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出現裂痕呢？雖然他們現在確實是把卡爾當作工具來使用，讓那孩子成為哈爾的替身。但身為局外人，貝迪維爾其實還是希望那孩子能好轉起來，至少要學會開口說話，不要一輩子封閉自我。
但那種事情，真的做得到嗎？
“喵。”
就在貝迪維爾一邊思索一邊陪同凱特走進船艙的時候，一聲貓叫打斷了他的思緒。
“什么？”他轉頭看了下貓叫的來源，以為凱特又擅自把外面的流浪貓帶到船里來了。卻沒想到凱特其實只是抱著他自己養的黑貓小黑。
“怎么了，狼大叔？”
貝迪維爾的臉色突然一變，感到有哪里大大的不對勁:“你什么時候......帶著小黑的？”
“嗯？出去體檢的時候就一直帶著啊。”凱特一邊用手撫摸著小黑的貓頭，一邊答道:“之前不是檢測到小黑體內有寄生蟲嘛，醫生們給他開了驅蟲藥，我一直都有按時按量好好喂他吃哦！我想這么多天了寄生蟲應該都清除了吧，所以就趁體檢的時候也帶小黑過去大不列顛的船上，讓醫生們在給小黑復診。現在他可是健康得很，體內一條寄生蟲都不剩哦！”
“如果你這段時間里一直帶著小黑，那么......”貝迪維爾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剛才奧伯特在玩的那只貓，是從哪里來的？！”
意識到事情有不妥的貝迪維爾開始飛奔起來，并同時大喊:“凱特，快跟上！”
“等等，別跑那么快啊狼大叔！”凱特在后面追趕，但實際上他根本趕不上貝迪維爾。
而同時，沙船的公共休息室里。
“嘿，小老虎！”帕拉米迪斯剛好帶著偽裝成哈爾的卡爾，過來跟奧伯特打招呼。
“嘿，黑豹大叔！”奧伯特揮手回應道，另一只手卻還在一刻不停地逗著貓。
“看我給你帶來了什么？一個新的玩伴！”帕拉米迪斯用充滿戲劇性的腔調道，讓開半個身位。站在他背后的卡爾便暴露在虎人少年的視野之中。
“哇哦，小黑豹！”虎人少年興奮地湊了過去，近距離看著那名“豹人少年”，“哇哦，好可愛！這是黑豹大叔你家的孩子喵？”
“嗯，”帕拉米迪斯一句帶過，實際沒有承認什么，“這是卡爾。你可以和他做朋友，一起玩嗎？”
“當然！”虎人少年搖著尾巴，“玩伴當然是越多越好！偶還愁找不到人陪偶一起玩呢！”
卡爾目無表情地看著奧伯特。
“這就好。”帕拉米迪斯哼道，“這孩子比較內向......而且不會說話。但是不用在意哦，你們要玩什么，拉上他一起玩就是了。咳咳......(他轉頭看著卡爾)卡爾，你也要乖，和奧伯特一起玩的時候別搗蛋，知道嗎？”
卡爾點了點頭。這名魔像實際老實得很，才不可能搗蛋。帕拉米迪斯的真正意思反而是要卡爾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讓自己是魔像的事情暴露了。
然而他也知道事情不會一直這樣順利的。奧伯特那孩子即使再單純，和卡爾一起玩多了，總會察覺到這不是一名普通的小孩。其實只要通過身體的接觸，奧伯特很容易就會察覺到卡爾身上的只是極其巧妙的光學迷彩。卡爾的軀體還是木質魔像的軀體，在那條看似毛茸茸的手臂下，實際是硬邦邦的木頭。估計是碰一下就會穿幫吧。
然而并沒有穿幫。此時奧伯特已經抱住了卡爾，并且一個勁地用自己的臉在卡爾的臉上蹭。按道理奧伯特應該可以感覺到自己抱的是一個硬邦邦的木頭人，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才對。但遲鈍的小老虎竟然完全沒有感到奇怪，還是在那里蹭個不停。
“哇，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就像毛絨玩具！”奧伯特興奮地叫道，一刻都不愿意放開卡爾:“偶們今晚一起睡覺好喵？毛茸茸！”
糟糕的臺詞。
而且怎么直接就給那孩子取綽號了？這小老虎果然是自來熟。
帕拉米迪斯這才發現自己的一切擔心都是多余的，松了一口氣的同時。
＂小心！！＂貝迪維爾也從遠處的走廊盡頭，以全速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