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開羅的黑市里。
"嘖。"貝迪維爾煩躁地悶哼一聲。想要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市集里找到兩個偷溜出去的小屁孩,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且不論這里人多混雜,那兩個小鬼為了不那么容易被發現行蹤,肯定也不會在這種地方隨意顯露自己的身影。再加上市集里面的人都在來回匆匆走過,又有誰會去注意到兩個低調行事的小鬼?
時間拖得越久,問題就越嚴重。天知道學院或者之類的邪惡組織會不會已經盯上了兩個小鬼?貝迪維爾一邊心急如焚,一邊卻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他知道只有冷靜才能真正找到問題的解決方法。
"老大,你那邊的情況如何?"通信器里傳來勞倫斯的聲音。
貝迪維爾下意識地推了推掛在他耳邊的通信器:"非常不妙。什么進展都沒有。在這種人潮涌動的地方,連我的鼻子都不好使。你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我這邊也是沒有任何線索。"對方答道:"既然事情變得如此難辦,我倒是有一個提議。風險略大,但值得一試。"
"快說。"
"我們可以試試用咒術去追蹤被下咒的人的蹤跡。我記得你說過那只小老虎是被人下過咒術的,對吧?咒術之火對其他人的咒術非常敏感,或許可以借此追蹤到兩個孩子的所在地。"
狼人青年不禁一揚眉:"哦?咒術連這種事情都能辦到嗎?"
事實上不僅僅是奧伯特,就連凱特也是被人下了咒的,咒術都限制了他們,讓他們無法把某些特定的情報透露出去。
"畢竟用咒術來追蹤咒術,就像是磁鐵相互吸引那樣,只是順其自然的道理。"勞倫斯答道。
"道理我懂,"狼人青年又問:"但你說的風險又是?"
"那個嘛"勞倫斯念叨了一句貝迪維爾聽不清楚的話,然后才接著說:"在埃及,咒術雖然算不上是什么泛用的術法,但它也不算稀有。我估計僅是在這個開羅市場里,也至少能找到兩三個咒術師吧。而正常來說咒術師喜歡隱藏自己的身份,因為用咒術對他人下咒算是一種邪術。
如果我們傻頭傻腦地拿出咒術之火來追蹤咒術的痕跡,運氣好的時候馬上就能找到兩個孩子,不會節外生枝。運氣不好的話,咒術之火可能不是帶我們到兩個孩子面前,而是帶我們到別的咒術師面前,直接拆穿了對方的身份。這對于其他咒術師而言可能會變成一種冒犯,而這種冒犯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爭斗。"
"原來如此。你擔心的就是這種事情而已嗎。"貝迪維爾嘆了口氣:"那好吧,你別出手。這事我來辦就行了。我還算是個初學者,在開羅這邊的咒術師圈子里也沒有什么人認識我,即使不小心撞破了其他咒術師的身份,簡單地道個歉就完事了。"
"如果事情真那么簡單就能完事的話"勞倫斯嘀咕道。
"現在找到兩個小鬼才是最優先的事情,其他事情先顧不上那么多了。"貝迪維爾于是說:"快告訴我該怎么做吧。"
"首先請你走進無人的巷子里,不要在公眾場合被看見你在使用咒術。"勞倫斯說道。
"你不一起來嗎?"貝迪維爾剛說完,突然又想明白了什么,馬上改口道:"哦,對,被別的咒術師看見你跟我在一起就不好了。我懂的。"
"抱歉。"咒術師單方面道歉道。
這時候貝迪維爾已經走進了一個無人的深巷之中,開羅的黑市是在一片城區之中劃分出來的區域,這樣的地形還是有不少的,特別在入夜之后,周圍的燈火無法照到的場所就更多了。
"現在,使用你的咒術之火吧。"勞倫斯的聲音從對講機那邊傳來:"心里不停默念著[要追蹤咒術的痕跡],來回念上幾千遍,然后等咒術之火的相應。"
"太夸張了。"貝迪維爾一邊吐槽一邊攤開右掌開始使用咒術之火。盡管如此,他還是按照勞倫斯的指示去辦,不停默念著一句[追蹤咒術的痕跡]。
咒術的發動,就是使用者與咒術之火溝通并相互產生聯動的過程。現在這種做法其實就和普通的咒術十分相似,應該說這本來就可以算作是一種基礎的咒術,名為"追蹤咒術痕跡"的咒術。
然后很快地,響應了貝迪維爾的請求,狼人青年手中的咒術之火開始從一個火球的形狀變化成一串火苗。正當貝迪維爾看不懂是怎么一回事,試圖理解咒術之火想要做什么的時候,他手中這串幾乎沒有熱量的火苗開始竄動起來,就像是被風吹動了一樣。
周圍明明并沒有風,火苗卻在動。而且火苗竄動的方向恒久而穩定,指向著小巷深處的某處,根本不像是被普通的氣流所吹動的,而是火焰自己有生命,因為某種目的而向著某個特定的方向竄動。
看到這個,貝迪維爾瞬間就明白了,這就是"追蹤咒術痕跡"的效果。他手中的咒術之火已經成功地追蹤到周圍殘留的咒術痕跡,并且指示著狼人青年朝它所追蹤到的痕跡走。
沿著這個火苗竄動的方向走,就能找到凱特和奧伯特嗎?又或者說,會遇上其他咒術師,然后惹上麻煩?
狼人青年沒有多想,只是盯著火焰飄動的方向,開始走動起來。
"已經在移動了。"他一邊走一邊向通信器說話:"怎么走一步就晃一下,這么不穩定?我能跑起來嗎?"
"不能,你移動得太快會影響咒術之火的追蹤能力。保持著普通的行走速度比較好。"勞倫斯答道。
"真麻煩。"貝迪維爾吐槽道。明明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浪費了,他卻不得不保持著這個速度慢走嗎。
"其實我真的不懂,為什么你們這些咒術師會那么不喜歡讓人查探到自己的底細。"于是貝迪維爾又嘀咕道:"同為咒術的使用者,偶爾多進行點交流不也挺好嗎。"
"咒術師就是這樣的人吶,老大。除了自己親傳過咒術之火、一脈相承的師徒,誰也無法相信。"話筒那頭傳來勞倫斯的低哼:"咒術,說到底就是一種下咒用的術。給自己下咒,讓自己變得更強,做到能人所不能的事情,只是咒術的其中一面。別忘記咒術也能用來給別人下咒,就像那些不明身份的家伙,給那兩個孩子下咒封口一個樣。視情況而定,咒術可以是強化自身的、有用的術法,也可以成為詛咒他人、被世人唾棄的邪術。而在古埃及,后者的應用反而更多一些。"
"然而每個人自身都擁有一個稱為[絕對領域]的生物力場,即使用催眠術也不一定能夠操縱那些意志力強大,[絕對領域]足夠強的人吧?"狼人青年哼道:"這事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對他人下咒要比對自己下咒要困難得多了,不是嗎?那還有什么好怕的。"
"問題就是世界上很多人根本不懂什么[絕對領域]的事情,有很多只對咒術一知半解的人會認為咒術就是單方面給人下咒的邪術。在很久以前咒術師往往被人單方面迫害,有些人僅僅是被知道懂得使用咒術,就會被認為很惡心。所以咒術師被排斥是很正常的事情,咒術師排斥別人、不愿意把自己的秘密公諸于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這種觀念在幾百甚至幾千年里已經根深蒂固了,不會因為時代的改變而輕易改變。"
"原來如此。"狼人青年嘆了口氣,"人類的社會真是麻煩呢。但是我在之前的圓桌試煉擂臺賽里也有使用過咒術,我的戰斗還被電視直播了,全世界都有可能看到。這樣沒有問題嗎?"
"應該不會有問題吧,老大你使出的咒術大部分都是原創的咒術。不知情者根本看不懂,以為那是什么火焰魔術。知情者必然會懂你的,也不會亂說出來。"
"好吧。"聽到勞倫斯這樣說,貝迪維爾才稍微放心一點。
看來不聲張、不亂揭別人的秘密,是咒術師圈子里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貝迪維爾"能使用咒術"這件事,應該不會輕易被普羅大眾所知曉吧。其實即使舉世皆知,也不會對狼人青年造成什么傷害就是了——他本來就是來自西西伯利亞的,一名默默無聞的艾斯基莫族人。
就在這個時候,貝迪維爾手中的咒術之火的火苗竄得更高,也晃動得更為激烈了。不用多說,那個咒術痕跡的反應應該很接近了。
按照勞倫斯的說法,身上被下過咒的人都會留下咒術痕跡,可以用咒術之火來進行追蹤。兩個孩子被下咒這種事是已知條件,所以能夠追蹤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其他咒術師之所以能夠用同樣的方法追蹤到,貝迪維爾的理解是因為咒術師會在自己身上(或隨身物品上)刻下令咒這種特殊的咒術刻印,也就是說令咒其實就是咒術師對自己下了個咒。
"話說如果是兩個孩子身上都有咒術的話,這玩意的反應該有多激烈?"貝迪維爾看著手中咒術之火的激烈反應,再看看遠處小巷的最深處,感覺有點不對,便追問了一句。
"呃,比較難說明耶,一個咒術痕跡的話大概會讓火苗竄起一寸高吧。所以兩個加起來就是兩寸?"勞倫斯不是很肯定地回答道。
貝迪維爾看著手中那長長的火苗。
"那么幾十寸高的火苗又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咒術之火秀逗了嗎?"他戰戰兢兢地低聲問道。那火苗越升越高,幾乎都高過他的頭頂了,把本來非常幽暗的小巷照得透亮。
"不好!老大快跑!"勞倫斯驚呼道:"那反應絕對不是兩個孩子身上的咒術痕跡,那恐怕是別的咒術師而且是在自己身上刻有眾多令咒的高階咒術師!!"
"什么?"貝迪維爾大驚,趕緊往后大撤一步。
然而他這樣做已經遲了!
在他追跡的小巷的盡頭轉角處,突然亮起了另一道火光。
持有那火種的某個人,已經緩步從轉角處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