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o67章決勝之于擂臺 (五十)
大約是一個月之前，某條開往大不列顛的貨船上。
＂噁！＂貝迪維爾在船艙的洗手間內躲了約半個小時，一直出惡心嘔吐的聲音，似乎肚子內鬧騰得很。
＂貝迪維爾先生，你還好喵？＂賽格萊德在洗手間外守著，生怕狼人青年會出事，便關切地問。
＂呃......還好......＂貝迪維爾總算從洗手間里出來了，一臉虛弱的樣子，那張略顯瘦削的狼臉被洗手臺的水打得的，就連毛都相互粘連，變成了一綹一綹的。
＂給，熱毛巾喵。＂豹人青年把毛巾遞給狼人。
＂謝了。＂貝迪維爾拿起毛巾就擦臉，被熱水溫過的毛巾稍微舒緩了一下他的神經。
＂所以說......剛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喵？＂賽格萊德還是很擔心地問：＂你和崔斯坦王子打賭吃有毒的河豚魚子，你應該是把帶有劇毒的魚子吃進肚子里去了吧喵？可是你竟然沒有中毒，只是肚子在鬧騰而已喵？你伴著帶毒的魚子一起喝下去的那瓶紅色的東西到底是什喵？某種萬能的解毒藥喵？＂
＂不。那玩意兒可不是［解毒藥］那么溫和的東西。＂狼人在搖晃的船艙里找了個角落就地坐下，船在海上航行的搖晃仿佛要讓他的肚子繼續鬧騰起來了：＂它的性質惡劣得很呢，除非是生死攸關的關頭，我才會使用它。＂
＂所以說那到底是什喵？＂豹人青年于是好奇地追問。
＂嗯......我這邊的事情了，你們不用管。＂狼人青年故意岔開話題，避而不談，＂來吧，扶我回去房間休息吧，今天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然而賽格萊德就是不愿意就此罷休，他皺著眉頭問：＂貝迪維爾先生你怎么這樣見外喵。如果你還是中毒的狀態，或者有其他身體不適，我是可以找小哈爾幫你配藥，把身體的不適調整過來的喵。別看我弟弟還是個小孩，他配的藥有時候比突厥那些象人還要管用喵。＂
＂很遺憾我的身體狀況可不是依靠吃尋常的醫藥可以調整好的。＂狼人青年苦笑道：＂這副身體說不定從各種意義上都已經沒救了呢，崩壞恐怕是遲早的事情，只差生在何時何地而已。＂
＂這是某種......病癥喵？＂賽格萊德更疑惑了：＂你看起來不像是有病喵......＂
＂不是病。＂狼人青年白了豹人青年一眼。
＂那到底是什么喵？你不說的話我們是不會知道的喵。＂賽格萊德也有點不高興了：＂我們不是同伴喵？為什么就你一個在那里把各種秘密藏著掖著，自己一個承受痛苦，卻又不讓我們幫忙喵？你這樣真不夠意思喵。＂
貝迪維爾沉默了。實際上，自從七年前那個事件之后，這個世界上曾經認識過狼人青年的那些人幾乎都失去了對貝迪維爾的一切記憶，狼人青年的［存在］被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抹消了，不會有人再認得、記得他才對。賽格萊德也應該不是個例外。在踏上這艘船的之前，他和貝迪維爾應該是未曾見過面的陌路人。這小子真是自來熟的個性嗎。才認識了區區一兩天，就把貝迪維爾當成同伴了？
盡管如此，當狼人青年聽見對方說出［同伴］這個詞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是有著絲許的觸動。他眼前一瞬間掠過當年那只藍色毛茸茸的小豹子沖著他笑的景象，于是他怔了一怔。
＂......好。＂貝迪維爾看了看兩旁的過道，確認無人之后突然口風一轉：＂稍微告訴你一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嚴守這個秘密，不能告訴別人。＂
賽格萊德的圓形豹耳朵機靈地動了動：＂可以喵。＂
＂你先個毒誓。＂狼人青年顯然不相信對方的承諾，又補充道：＂我接下來對你說的一切，你絕對不能跟任何人說。＂
＂我接下來聽到的一切，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喵。＂賽格萊德于是說道：＂如果我違背這個誓言，就......呃，就詛咒我一輩子討不到老婆喵。＂
＂噗。＂
＂什么，我可是認真的喵。＂豹人青年嘟起嘴說。
＂好，就當你是認真的好了。＂貝迪維爾忍住笑，繼而板起臉認真地道：＂所以......我該從哪里開始解釋比較好呢？既然薇薇安是你的繼母，我想你應該多少知道一些關于［混沌］的事情吧？＂
＂......薇薇安阿姨從未和老爸正式結婚喵。＂賽格萊德有點不高興地糾正道：＂而且......混沌是什喵？＂
＂她什么都沒有跟你說？也罷......＂
狼人青年眼珠子一轉，把目光停留在船艙天花板那昏黃的燈泡上。
＂所謂的混沌......其實就是比我們所在的全息三維宇宙更低層次的平面量子宇宙。＂
＂啥？＂
＂具體細節可別問我，我不是魔術師也不是科學家，剛才的那些都是我那作為魔術師的前妻的原話。＂貝迪維爾嘆道：＂總之，大概就是那種感覺吧。
我妻子曾說過，這個宇宙可能實際只是一個全息影像，這個宇宙之中的一切：看得到的，聽得到的，摸得到的，嗅得到的，都是平面量子宇宙演算出的結果。我們每個人在平面量子宇宙之中也都只是一堆數據，可以被還原成二維數值的集合體。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那個如同大海般的量子宇宙之中一個個的漣漪。＂
＂我不明白......＂賽格萊德搖了搖頭：＂這又和你剛才喝下去的紅色藥水有什么聯系喵？＂
＂那個紅色藥水就是［混沌］的一部分，稱為［混沌之血］的東西。＂狼人青年聳肩道：＂它到底是怎么來的，運作原理是什么，就連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只要心懷祈愿，喝下混沌之血，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平面量子宇宙的法則，在原本平靜的海面上掀起一個新的、小小的漣漪。哪怕只是改變了量子宇宙中一個小小的數據，都有可能對我們的現實世界造成巨大的影響。
你剛才看到的一幕就是最好的例子：本應中毒身亡的我，因為喝下了混沌之血而變成了［從未中過毒］，這個被扭曲了的事實直接影響了我的生死。＂
＂改、改變命運喵......？＂
＂更像是扭曲了命運吧......＂狼人青年揉了揉肚子：＂當然這樣做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這就是所謂的等價交換。情況就像是你丟掉了自己在量子宇宙中的一部分［數據］，換取另一部分［數據］的改變。我曾經使用混沌之血讓自己丟失過一只手臂兩條腿、一只眼球、半邊腦葉、大部分的腦髓、三分之一的脊椎、脾臟腎臟若干、一顆睪丸、幾乎全部的腸子、三分之一的肝臟、甚至丟失過一個心臟。正常人的話這樣子早就死過無數遍了，但我的情況有點兒特殊的......我丟失的東西在一段時間之內會自動跑回來。＂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喵＂
＂無法理解？覺得不可思議？＂貝迪維爾淡然苦笑道：＂但是現在想來，其實這沒什么特別的。就連我自己都是［這個世上不存在的人］了。原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又怎么可能繼續弄丟更多。＂
賽格萊德一臉困惑地皺著眉頭，沒有回話。
＂扶我回房間里去吧......＂狼人青年伸手道：＂看樣子我這次應該是有三分之一的胃袋憑空消失了。不過沒關系的，痛苦只會持續一段時間，大約是明天早上，我消失的三分之一個胃就會回來。＂
＂我仍然無法相信......不過好吧喵。＂賽格萊德扛起貝迪維爾往他們的房間里走去：＂總之你要保重啊，貝迪維爾先生喵。＂
＂你們才更應該保重。＂貝迪維爾卻瞇起眼睛，神秘兮兮地說：＂［混沌］是會感染的。和我長時間待在一起的你們，說不定已經可以使用［混沌之血］來強行扭曲命運了。＂
＂怎么可能，那瓶藥水明明已經喝光了＂
＂不管在何時、何地、何種場合里，它該出現的時候，總會出現。＂狼人青年眨了眨眼：＂混沌之物的出現都是不講道理、不論緣由的，它的性質本是如此。＂
＂難以置信......＂
＂而當它真正出現了的時候，我只能告訴你，別。去。碰。它。＂貝迪維爾忠告道：＂你們和我的體質不一樣，你們沒有我這樣失去一切了還能取回來的體質。你們要是使用過混沌之血，強行扭曲自己的命運，扭曲世界的命運，就會現，自己失去的只會越來越多。這一點都不值得。＂
＂值不值得這種事情還是......＂
＂行了，＂快到房間門口了，貝迪維爾趕緊打斷了這場對話，生怕他們的對話被其他人聽見似的：＂總之聽我的，在那種東西出現的時候要抵抗住誘惑，別使用它。你永遠不知道你自己將會失去什么。不值得的事情就是不值得。＂
賽格萊德沒有回答，仿佛他回答了就是一種承諾。
這場對話生之后的一周左右，當他的弟弟小哈爾手捧那瓶神秘的紅色藥水，試圖復活他的父親帕拉米迪斯的時候，早已從貝迪維爾那里聽說過這個藥水的事情的賽格萊德，明明可以阻止哈爾這樣做的。
他卻并沒有這樣做，他眼睜睜看著哈爾付出了代價，把本應死去的帕拉米迪斯復活了。
哈爾好像因此而失去了一個腎臟。那不是被外力憑空挖走的，而是因為某種神秘力量而突然消失的。從那一天開始哈爾變得不能走路了，而賽格萊德也因為自己當初沒有阻止弟弟這樣做，而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混沌］就是這樣一種扭曲世界的命運，無形無質，不講道理的存在。
＂你是從那種地方來的喵？＂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的賽格萊德，抬頭看著眼前的混沌惡魔：＂你不屬于這里，更沒有理由來玷污我們的世界，滾回去屬于你的地方吧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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