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捏著湯匙，像是哄小女孩一樣輕輕吹著米粥，小心寵溺地送到白月貞嘴前，神情認真溫柔。
“還是我自己來吧！”最后，白月貞終于忍不住臉紅，泛白的臉頰涌上艷麗的紅暈，不好意思地說道。多大的人了，還像小女孩一樣被人喂食，而且眼前的人還是她某種意義的表弟，真有種尷尬到想找條地縫藏進去。
“嘻嘻…別想跟我搶，反正我就想喂你，讓你不好意思。”韓彬突然一反常態，微微錯開身子，捧著米粥閃躲，笑嘻嘻地說道。不過…怎么感覺有種調戲的味道呢。
韓彬并不是那種會嘻嘻哈哈的人，他細膩的感觸造就他穩重的性格，對很多事看得很開、很淡，但也正因為如此，他開朗的一面很大程度受到壓抑，只有在很特殊或心情不錯的時候，他才會罕見地出現鬧騰的一面。
要知道，小時候徐珠賢和允兒一旦不乖，韓彬嘴角漾著的淺笑，就是他準備修理人的預示。
“呀…”白月貞感覺臉頰好像有火燒也似，一陣火辣辣，伸出手來拉住韓彬的衣角，叫道。“我自己能行，要不然你又要說我像個任性的小女孩了。”
白嫩的指尖攥著衣角，看樣子好像用盡全身力氣使勁拉，可韓彬卻只感覺到一陣無力。因為白月貞真的太虛弱了，生病一旦躺下，就會愈來愈虛弱。
“乖乖躺著，月貞姐。”將米粥放在一旁，韓彬握著她的手，沒有絲毫負擔感，輕輕拍著她的掌心，往被褥里藏去，接著又是拉緊了被子，說道。“你這些年也累了，小時候都是你照顧我們，這一次嘛！”
“讓我照顧你一次，”拿起米粥，韓彬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柔光，勺氣米粥輕聲說道。“乖，聽話。”
“你終于舍得心疼我啦。”白月貞抿著沾到些許米粥的嘴唇，聲音滿是哀怨。
“我一直都在心疼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韓彬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小彬，我發現你越來越會煽情了。”白月貞輕哼一聲，不過好像很滿意這樣的回答，臉色卻倐地一暗，接著說道。“估計你身邊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吧，你這么優秀，又會照顧人，還會騙人眼淚。”
“應該是吧，因為我身邊好像一直都有著女孩子。”韓彬想到那一群活潑的學生，莫名地說道。他還不懂白月貞話語中暗含的意思。
“月貞姐，該吃點了，要不然就涼了。”
“偏不，我不喜歡別人喂我。”
“來，乖乖…”
“不許把我當成小女孩，我是你姐姐。”
坐在床沿，韓彬一番連哄帶騙，將滿滿的一小碗米粥全部喂完，但他很是奇怪，只是一小碗的份量而已，白月貞卻好像吃得很飽似的。
“好好休息一下，不許工作。”韓彬掖了掖被角，手心覆在白月貞的額頭，語氣嚴肅。
“好吧。”白月貞癟了癟嘴，一臉不樂意，可心里卻好像綻開花一般，美滋滋地享受著寵溺。真是的，多大的人了，也不害躁。
“小彬，你是不是又要回去了。”白月貞躺了一會兒，突然想到某些問題，臉上一陣失落，輕聲詢問。“能不能等我睡了，你再走。”
“恩，放心，今晚我不走，就陪著你。”韓彬心中突然一陣愧疚，重重地點了點頭。
挪動一下身子，腦袋枕在兩只手的并攏處，蓋著被子側躺著，狹長冷艷的眼眸盈著一股異樣的感動，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韓彬，看個不停。
“月貞姐，怎么了？”韓彬好奇地問道。
“沒有，就是覺得很奇怪。明明小時候是我坐在床邊等你睡了，然后我才離開。”白月貞聲音帶著點沙啞，好笑地說道。“現在怎么就換成你了。”
“因為我長大了，而你卻變得像小女生一樣，所以只有我能照顧你。”韓彬不假思索地說出來，停頓半響后，一陣尷尬。這樣的話，好像有點別樣的意味。
“真是的。”白月貞小聲嘀咕一句，緩緩翻過身去，假裝著與平常模樣無異，可臉蛋卻像青春的少女一樣染著誘人的粉紅。
然后，便是一陣寂靜的尷尬，臥室內只有彼此起伏的兩道呼吸，一道綿遠平穩，一道急促燥熱。
“小彬，什么時候去看看韓雪。”白月貞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回過神來，臉上布滿錯愕與恐慌，手掌連忙堵住嘴，卻掩不住已經說出的聲音。
不應該，也不能提及關于韓雪的一滴半點事情，卻那些蕩漾在寂靜臥室內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韓彬的耳中。
記憶中好像有一張羞澀的笑臉，抿著嘴唇害羞地笑著，小臉布滿病態的蒼白，惹人憐惜，眼眉兒卻彎彎好似風飄的柳絮。
關于這個女孩的過去，是滿滿的思戀，割舍不了的傷痛。模糊地記著某一年漢江橋上飄蕩的雪花，大棉襖下彼此的體溫，明明很溫暖啊！
但是為何，總感到一股揪心的痛楚呢。盡管現在的生活平靜美好，處處充滿著青春的歡聲笑語，但是心里一直深藏著揮之不去的愛戀，不是不會想念，而是想念得刻入骨髓，幾欲將她遺忘。
我依然在等，卻有點等不住的心急，難道是熬不過時間帶來的想念嗎？不是，而是害怕見著那張安詳的小臉。
“小彬…別想太多…韓雪會好…起來…”猛地掀開被子，白月貞掙扎著虛弱的身子，張開雙手一把抱住韓彬，緊緊地，不能留有絲毫縫隙。
惶恐驚慌的心一顫一顫，白月貞臉上寫滿懊悔，緊了緊無力地雙手，用著發燙地身體感受著韓彬的體溫。會冷嗎？又再一次籠罩在揮之不去的灰色情緒中嗎？
白月貞很害怕，怕到不忍睜開眼睛，只能顫抖著眼皮抱著韓彬，希望能給予他一點點溫暖。
但是，想象中的憂郁與悲傷卻沒有如約而至，白月貞感受到的是另一種情緒，那是一種怎么形容的東西呢，有點暖，有點澀，就像向日葵向往陽光的方向一樣，雖然溫暖，可照不到陽光的背后，就是苦澀。
“月貞姐，沒事的，已經三年過去了。”韓彬微微一笑，輕拍著她抖動起伏的后背，就那樣輕柔地安撫，腦袋卻錯開望向外面漆黑的夜色，看不見他眼眸中的神色。
但想必不會完全是灰色的光澤，因為他是韓彬，曾經是一個向往陽光的男孩。
“真…的嗎？”白月貞不敢置信地問道，用臉頰磨蹭韓彬的肩膀。
“恩，真的。我在等，等一個季節。”韓彬聲音帶著點莫名其妙的感覺，很淡很平靜的語氣，但怎么聽著都有點蕭瑟的落寞。
等待吧！不是感受著指尖流轉而過的時間，而是用心慢慢地追逐著，那個滿天飄雪的美麗季節，那是一個充滿回憶的日子，有著雪花，更有著溫暖。
“真的…真的嗎？”白月貞像是幼稚的小孩一樣，不斷地反復問道。不是她不相信，而是曾經的傷痛對韓彬造成的陰影，揮之不去。
“恩恩。”韓彬點了點頭。
“那你回歸嗎？”這一次，白月貞沒有稍加猶豫，聲音依舊輕柔，但臉上褪去小女生的嬌弱表情，一點點恢復女強人的冷艷。
“應該會回歸的，不是因為合約，因為我知道會這樣，所以我一直在等待。”韓彬說的話總是耐人尋味，接著說道。“有點舍不得平靜的生活。”
“那你回歸后，有什么要做呢。”白月貞繼續追問。
“恩…有一件事要做，比如呼喚！”韓彬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聲音仿佛向往希望一樣充滿信心。
“哦，原來這樣啊！”白月貞輕聲呢喃，冷艷的表情一點點解凍。嘴角掛著莫名的笑容，卻突然吸了吸鼻子，輕咳一聲。她還在感冒，別忘了。
“趕緊躺下，別著涼了。”韓彬連忙按著她躺下，說道。
“好吧，但等我睡了，你才可以睡。”白月貞眼勾勾地盯著韓彬，裝著一臉憐人的模樣。然后在韓彬的點頭答應下，美美地閉上眼睛。
隨后不久，疲憊不堪的白月貞很快就睡著了，睡得很沉，像個喜歡懶床的女孩一樣，嘴角流淌下絲絲晶瑩，一臉滿足。
關掉臺燈，臥室瞬間陷入一片黑暗，韓彬幫著白月貞掖了掖被角，無奈地笑了一聲，便小心地關上房門。
每次夜里，韓彬沒有睡下的時候，腦海中非常清晰，總是想著些莫名其妙地問題，也就是感悟。《菊花香》的誕生，可能便是由于他多愁善悟而創作出來的吧。
腳步突然一頓，韓彬站在一處緊閉的房門面前，眼中滿是復雜地神色，許久抬起手來，指尖摩擦著厚實的門扉。沒有灰塵，好像時間并沒有在門扉留下痕跡。
這間房間就是韓雪以前住的臥室，里面有著很多秘密。而韓彬沒有鑰匙，他把這個秘密托付給小正經保管，或許等到真正釋然的一天，他才會重新打開這扇滿是灰塵的門。
可是，時間真的很緊了，回歸好像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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