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了!
十二月初的漢城,呼嘯的寒風帶著滲骨的冰冷,窗外的世界皚皚一片,飄零的雪花翩翩而下,淡淡的雪白覆蓋在繁華的狎鷗亭。
又是下雪時,春節,又臨近了!
韓彬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前,光亮的色澤映射出他思緒飄渺的神情,眼神渙散,青澀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迷茫,似乎在緬懷著久遠的過去,又似在愁思著不久的未來。
“韓彬,累了?”俞永鎮拍了拍發呆的韓彬的肩膀,輕聲問道。
“老師,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回過神來的韓彬急忙轉過身,彎腰九十度鞠躬,神情誠懇,態度認真。
“哎,你這孩子,別這么認真,累了,就休息一會兒,有時候一個健康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俞永鎮看著這個學生,又是開心又是憂慮。
這個孩子太優秀了,同時也太累了。
作為第一批S.M練習生,韓彬的表現無疑出類拔萃,唱歌、舞蹈、創作…樣樣非凡,尤其是創作方面,樂感和對音樂的靈敏直覺,使得他在作詞作曲有著自己的獨特見解。
資歷方面,韓彬在S.M已經呆了六個年頭了,與他同期的練習生,許多早已出道多年,紅遍全國,聲名蜚外。
但他還在公司繼續當著練習生,積累沉淀。
“今天就先到這里吧。”俞永鎮看著他只是點了點頭,知道他并未聽取自己的意見,擺了擺手說道。
身為S.M歌曲創作的當家,可以看出俞永鎮眼光的卓越和對潮流的把握。他沒有收過一個學生,就算公司高層利用權勢或暗地里賄賂,他都沒有給任何一人好臉色看,因為他有這個資格。
但直到韓彬出現,優秀的才能,驚人的創作感觸,尤其是其執著認真的態度,讓他深深地喜歡著這個學生,一番接觸后,便破天荒收了第一個學生。
“好的,老師。”韓彬聽出他聲音中的意思,熟知自家老師的脾氣,他也不敢再次無言反抗。
輕呼一口氣后,韓彬認真的臉上倐地一松,疲憊乏累頓時涌了上來,臉色變得微微暗淡。
“別太有壓力,公司沒有安排你出道,摻和了很多因素,你只要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出道的,而且就在不遠。”俞永鎮輕聲勸慰著,眼里本應享受花季歲月的青春的孩子,從當了練習生后便失去了應有的精彩生活。
他的努力,他的汗水,俞永鎮全看在眼里。正因如此,在韓彬上他的課時,他才會每次都在練習時間里,抽出一點休息的時間,讓這個倔強的少年緩一緩。
規律的練習生活,唱歌技巧、舞蹈訓練、語言課還兼著演技的培訓,最后便是歌曲的創作流程,繁多的課程,全都壓在韓彬的身上。
他每天除了上學,余下的時間便是投在這練習的生活。日復一日,重復著枯燥乏味的課程。
但他沒有被這些壓垮,少年稚嫩的肩膀挑著沉重的任務,咬緊牙關,流著血與汗,一步步扛了下來。恍惚間,一走就是六年過去了。
六年的光陰里,他曾想過放棄,可有一個夢想需要他實現,他得堅持。為了這個必須實現的夢,再苦再累,一切都值得。
可他才十七歲,只是一個高中生,他也有迷茫軟弱的時候,但卻不是這個時候。
“老師,我知道的,公司很看重我。”韓彬啞著聲音說道。從一開始每月8萬的補貼,到如今30萬的補貼,而且針對他的補助,也是更加齊全周到,還有單獨的導師教授。這些都可以看出公司對他的重視程度。
“明白就好,千萬別鉆牛角尖,公司推后你出道,讓你繼續積淀,自有其安排的意思。”俞永鎮繼續說道,他還真怕韓彬倔起來胡思亂想。
“好了,回去休息吧!已經挺晚的了。”未等韓彬回應,俞永鎮便揚了揚手,輕拍著他的后背,讓他回去了。
“好的,老師。”知道今天是沒辦法再練習下去的,韓彬也沒有推辭,鞠躬道別后便轉身離去。
站在一旁的俞永鎮輕嘆一聲,皺著眉頭看著韓彬削瘦的背影。這個學生,太讓人發愁了,但又惹人愛惜。
誰能想得到,一直被外界稱為脾氣古怪的歌曲金牌制作人會為了一個學生而煩惱。
敝亮的走廊兩旁,依序排列的練習室內依舊響徹著地板的摩擦聲,那些為了追夢的年輕人兒,廢寢忘食揮灑著汗水,追尋著那個遙遠的明星夢。
韓彬拖著疲憊的身體,鬢角的發絲被汗水浸濕凝成一團,眸中透出一股深深的乏意,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虛弱。就這樣在走廊踱步走去。
“前輩,你好。”偶爾會有練習生從中經過,看到韓彬后,恭敬地站在一旁問好。
而韓彬也會笑著微微點頭回應,溫和而不顯傲慢,一如他的為人。
“那位前輩是誰啊?怎么有點眼熟,而且長得挺帥的嘛!”剛剛問好的兩個小女生小聲嘀咕著,其中一名看著那道漸遠的身影,好奇問道。
“什么叫那位前輩,那是韓彬前輩,練習生里面的大前輩,人很好的,經常會教一些后輩練習的技巧。而且實力強勁,還沒出道就和H.O.T等前輩合作過歌曲,還出演過MV呢。”
另外一名小女生略帶點不滿解釋道,她在當練習生也有一段時間了,偶然一次韓彬還指導過她,所以對韓彬的印象很好。
“哦!怪不得。”那名好奇的女生恍然地回答,露出明了的神色。只要在公司呆過一段時間,都會聽到那名即將出道、人很好的練習生第一人,韓彬。
身后的議論,韓彬沒有聽到,徑直走出公司大門。
天色不知何時蒙上一層灰暗,零落的雪花在風中飄蕩,落在地上形成一片連綿的雪白,白晃晃的與天空相反。
夜將至了!
韓彬抬起手腕,瞥了一眼手表,時間已經到了六點多。看完后他不禁嘆了口氣,每次星期天上俞永鎮的課,都會提前結束練習。
相比往常,韓彬都是練習到夜色漆黑,每次都是趕著最后一班公車回家的,只有上俞永鎮的課程,才有例外。
起先一段日子,韓彬都有些不適應,總是想方設法留下來練習,不過俱于俞永鎮板著臉,幾次下來后,就沒能繼續成功了。
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每個星期都有那么一天提前回去,但在回去前,他都會在這一天帶上幾個熱氣騰騰的紅薯。
緊了緊圍巾,拉低著帽沿,韓彬拎著袋子乘上公交車,顛簸一陣后,在漢城市的郊外住宅區下車。
熟悉的路徑,走了六年了。韓彬靜靜地走著,按著早已印在腦海中的路線,慢慢地向著自己的家接近。
家,他的家是一個殘缺的家,沒有父母的溫暖,剩下的只是和唯一的妹妹相依存,這最后一點屬于家的溫馨,他很珍惜,也想要牢牢捉住。
“小珠賢。”視線中,門前一張椅凳坐著一個嬌小的身影,小小的個子腰板坐得繃直,跟個守門員似的認真執行職責。
“韓彬哥哥,你今天又遲到了。”小女孩看著手腕上普通的卡通手表,再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韓彬,很是嚴肅的說。
“好啦,好啦!是哥哥又不守時。”韓彬摸著堪堪到自己腰圍高的小女孩的腦袋,輕聲道歉 “哥哥明明說六點鐘就回來,現在都很晚很晚了。”聽著道歉聲,徐珠賢小聲嘀咕著。
“天氣這么冷,你怎么不進屋里守著,偏要坐在外面,如果凍著了怎么辦?”韓彬幫她拉了拉圍巾,擺正帽子。看著她仍對遲到的事耿耿于懷,忍不住輕彈了她的額頭。
“啊,疼!明明是哥哥說在外面守著的,我都是聽你的。”徐珠賢皺著小臉,揉著額頭,眼勾勾地盯著韓彬。
“給,你最愛的紅薯。”帶著點無奈,韓彬把紅薯提到她的面前,輕輕晃蕩幾下。
徐珠賢看著眼前的紅薯,皺著的小臉舒緩開來,晶亮的眼珠閃著點點亮光,嘴角也掛起開心的笑容。
“謝謝哥哥。”戴著手套的小手笨拙地接過紅薯,滿是喜愛。高興之余卻還不忘道謝。
“幾個紅薯,就開心成這樣,原來小珠賢這么好騙。”韓彬看著純真的她,開著玩笑說道。
“我只收哥哥給的紅薯,而且媽媽說過,外人的東西不能接受,但哥哥不是外人。”徐珠賢認真地說道,鄭重地解釋自己是很有原則的人,不會隨便就收取別人的東西。
“對了,韓彬哥哥,媽媽說讓你和姐姐一起來我家過春節。”頓了一會兒,徐珠賢按著媽媽說的話,一字一句的轉述。
“跟徐阿姨說聲謝謝,哥哥春節在自己家過就行了,畢竟我是外人,不合適。”韓彬眼色復雜地看著緊閉的房門,眸中突地黯然。
“呼!”徐珠賢鼓著腮邊,鼻息微微變粗,略帶不滿地說道:“哥哥不是外人,媽媽說過的,而且我還收了哥哥的紅薯。”
小女孩生氣了。
韓彬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一種感動。這個一本正經、不懂變通的小女孩,仿佛沒有脾氣似的,但每每他說他是外人時,小女孩總是會生氣。
有一次因為這事,小女孩整整兩天對他不理不睬,按照她的認知觀來說,韓彬在她四歲的時候就出現在她的世界里,六年的時間,韓彬的存在很自然地就融入在她的生活里。
所以對單純的她而言,韓彬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