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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掌柜大驚,連忙要出手,這時候,街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傳令官騎馬跑來:“徐郎將有令,關閉城門,整頓城防,全城戒嚴。”
那隊正停了手,轉身沖那傳令官問道:“怎么回事?”
“安祿山攻下了洛陽,快,你們校尉在哪,讓他馬上去見徐郎將,商議防務!”傳令官說道。
隊正忙說道:“我帶你去見校尉。”也再顧不上理會商隊,急匆匆帶著他的手下走了,能在上司面前多露一臉,總比在這跟個商人較勁要重要。
喬掌柜忙扶起李令英來。
那兩個城門守衛沖喬掌柜一使眼色,喬掌柜知道讓他們快走,趕忙招呼商隊起行。一行人出了城,城門就關閉了。
喬掌柜趕緊把李令英扶上車,涵因讓李令英躺下,說道:“現在覺得怎么樣?”
李令英搖搖頭:“沒事的,三嬸嬸。”卻忽然吐了一口血。
“我們到了鎮上,請個郎中好好看看。”涵因握著李令英的手,她沒想到自私自利的二夫人,教出的兒子竟然會舍身保護自己的弟弟妹妹。
李令英卻哭了起來,說道:“可是我卻保護不了榮哥兒和妹妹們,只能丟下他們逃走。”李令榮是二老爺的庶子,二夫人卻只想著讓涵因把她的李令英帶走,根本就沒把庶子放在心上,但李令英卻為此自責不已。
涵因不知道怎么寬慰他,她自己也只想著救出自己的兒子,至于李令彥,她都沒有多想,如果帶不了那么多人,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將李令彥丟下,比起她們這些各懷心思的大人。李令英的心地要純潔得多。
一時間涵因想不出什么詞來寬慰他,只說道:“我答應你,一定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現在你要好好休息,好嗎?”
李令英點點頭,蜷著身子睡著了。
到了鎮上,盼晴和云際已經帶著榮王還有令熙、令弘等在客棧了。
鎮上有個經驗豐富的老郎中,給李令英號脈之后,對涵因說道:“外傷好治,但他也受了內傷,必須要好好調養。不能勞累,否則會送了命。”郎中開了內服和外敷的藥走了。
沈瑤說道:“現在你打算怎么辦呢,看樣子他不能跟咱們一起走了。不如把他送到莊子上調養。”
涵因搖搖頭:“不行,如果家里出事,朝廷照樣還會派人搜遍各個莊子抓人的。”
“可是長安到武威的路途遙遠,他現在這樣的身體,根本撐不到那里。要不你把他托付給附近鄉里的人家。現在這種情勢,官府應該不會話太大力氣找人。”沈瑤說道。
“兵荒馬亂,安祿山不知道什么時候來,這附近還有強盜土匪,萬一趕上他們燒殺搶掠,一般百姓連自保都難。英哥兒一個病人又怎么能逃得過呢?”涵因說道。
沈瑤問道:“那你想怎么辦呢?”
涵因低著頭,躊躇良久,說道:“我留下。姐姐,你帶著其他孩子去武威。李湛如果大軍出發,二十天就能到長安,如果急行軍,半個月就能到了。我想應該能撐得到吧。何況,榮王大病初愈。我覺得他也不能長途跋涉,必須要有人留下來照顧他們。”
沈瑤說道:“那么我留下照顧他們,我答應你,一定想辦法護他們周全便是了。”
“不,姐姐,我把他們帶出來,答應了他們的母親,因此,不能丟下他們兩個不管。”涵因仍然堅持要留下來。
“可我也答應了霄云,要保護你。”沈瑤說道。
“姐姐,求你了,你保護好那幾個孩子,就是保護好我了,而且,我也有一個計劃,你如果見到李湛,讓他務必率軍快點趕到。”涵因看著沈瑤,神情已經變得平靜,但沈瑤分明趕到那平靜中帶著一種瘋狂,她不知道涵因有什么計劃,只是知道自己已經勸不住她了。
沈瑤只好說道:“那你打算去哪?”
“武功別館。”涵因說道。
“府上的人剛從那里被帶回長安啊。”沈瑤說道。
“就是因為如此,他們的人應該不會盯著那里,而且,那是唐國公府這一支宗族所在,萬一有什么事情,我們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涵因說道。
沈瑤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答應你,會把孩子們安全的送到李湛那里。不過,不管你要干什么都一定要小心,千萬別逞強,不行的話,就趕緊走,知道嗎?”
涵因沖著沈瑤一笑,說道:“知道了,姐姐。”
沈瑤也笑笑,點了一下涵因的額頭:“我有個犟種師弟,又有你這么個不省心的妹妹,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們是同一類人,姐姐。”涵因半開玩笑的說道。
“同在哪里?”沈瑤無奈的撇撇嘴。
“都膽大包天,當年姐姐明知道刺殺杜幾乎不可能成功,不是還是去了嗎?”涵因笑道。
沈瑤想起那個時候的事情,笑道:“十年了,那時候我的功夫還不到家,如果那時候的實力有現在的六成,一準兒杜就死在我手里了。要不然人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呢。”現在沈瑤的功夫自然比十年前高深多了。
“那姐姐也不會認識我,也不會有后來那是事情了。只是沒能手刃仇人,姐姐是否覺得遺憾呢?”涵因笑問道。
“直接殺了杜,我父親恐怕永遠也無法沉冤昭雪了,那樣的話,也許父親在天之靈會覺得遺憾,所以我并不后悔讓妹妹幫我。”沈瑤笑道:“我一直很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恐怕沈家會永遠背負罪名。”
“義父是個好官,這是他該得的。”涵因笑道,如果說除了自己在這其中謀取到了利益以外,還有什么理由讓涵因這樣做,那么就是沈瑤的父親是當年堅定不移的支持攤丁入畝政策之人。涵因沒有辦法救他的性命,但只要有機會,她依然愿意維護曾經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沈瑤看著涵因,眼神中帶著些探究,說道:“雖然和你多年沒見,但是你知道嗎,你眼神里有種東西,一直沒有變。”
涵因回視沈瑤,忽一下子笑了:“是什么東西?”
沈瑤搖搖頭,笑道:“我也說不上來。你十幾歲的時候如此,現在再看亦是如此。看著你眼睛的時候,我總覺得你不屬于這里。”
“姐姐一向敏銳。不過這次你一定錯了,我屬于這里,肯定屬于這里…”涵因笑答道,如果她不屬于這里,又為什么要在這里盤亙兩世呢。
第二天。沈瑤和喬掌柜帶著幾個孩子西行,紫鳶有照顧孩子的經驗,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涵因帶著榮王、李令英還有她那五十個私兵前往武威別館,盼晴和云際繼續擔負護衛之責,蘭兒主要負責照顧大病初愈的榮王還有受了內傷的李令英。
武功別館的仆役見三夫人來這里了,都吃驚不小。趕緊安排涵因一行人休息。
涵因把管事叫了過來,問道:“官府的人把太夫人他們接回去之后,又來過嗎?”
“來過。只是隨便看了看就走了。”管事說道。
“我怎么聽說大公子去打獵了,這是怎么回事,現在大冬天的,就算他不怕冷,動物也不會出來。能打著什么?”涵因又問道。
“小的也不知道,大公子只說去打獵…”管事無可奈何的說道。對這位小主人,誰也沒辦法。
涵因問道:“一般打獵都住在山上的小院子吧,你快點派人把大公子請回來。”
管事更加為難,說道:“夫人,小的們已經去請過了,又在山上找了許久,一直沒有找到,實在是不知道大公子去哪了。”
涵因一聽這話,心里不由“蹭蹭”冒火,就算是不知道現在情勢緊張,李令桓身為家中的嫡長孫也不能不跟家里說一聲就亂跑,他把長輩放在哪里呢,問道:“那他帶的人呢?也不知道回來通報一聲。”
“公子他自己跑出去,沒有帶人…”管事搖著嘆氣:“他出去的時候,就跟馬廄的小廝說了一聲他要去打獵,牽了一匹馬出去。后來,他房里的小廝來找才知道大公子已經出去了。可是這個時候京兆尹派人來,說安祿山作亂,為了保證安全,所有四品以上朝廷命官的家眷都要回長安府中,我們來沒來得及找大公子,大夫人就讓我們繼續在這找大公子。”
涵因也開始擔心,現在兵荒馬亂的,連長安附近都有打劫的強盜,李令桓一個富家公子哥兒,可別被人當成肥羊下手宰了:“他來武功之后,有沒有什么地方經常去呢?”
“大公子有時候會去鎮上的…呃…滿芳樓…”管事說道:“那里我們也找了,他們說沒有看見大公子。”
涵因嘆了一口氣,不解的說道:“他從前就算去這些地方,不也是一直帶著小廝的么,怎么這會自己跑了?”
“夫人不知道?”管事小心翼翼的探問涵因。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涵因匆匆回了一趟府,這些事情根本來不及了解,太夫人顯然也并不清楚她的寶貝嫡長孫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不會只擔心他打獵未歸,說不定下面人還在瞞著太夫人。
“這…”管事卻支支吾吾。
“說吧,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的。”涵因催促道。
管事說道:“論理內院的事情不該我講,不過小的聽說大公子和少夫人吵了架,一怒之下就走了…”
正說著,外面又婆子跑進來,對涵因說道:“有人送到門房一封信,說要交給家里的主人,您看看吧。”
涵因心里納悶,什么人送信來,還不指定收信人呢,打開一看,大吃一驚,那信上寫著:“貴府大公子在我們手里,請貴府三日內送一萬兩銀子到鄂縣聚義莊。”里面還附著一枚玉佩,正是李令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