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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媽媽卻絲毫不為他的威脅所動,仍然不肯交人:“奴婢不過是照章辦事,沒有跟劉公公作對的意思,我想劉公公也應該明白這個事理!再說了,傳膳宮女只負責將御膳傳至殿中并擺膳、撤膳,殿內宮女負責侍膳,按制不和殿內宮女交接,可我卻聽說壞規矩卻是你們公公,你們的人把傳膳宮女攔在外頭,讓她們把御膳交給殿內宮女,兩邊宮女才有交接一案,我看這件事要查,也是你們太監該自查吧。”
許士忠平時并沒有覺得文媽媽嘴巴這么厲害,臉沉得像鍋底一樣,冷聲說道:“這件事查清了,奴才自會像皇上和皇后娘娘請罪,但現在,你要把人交出來。”
文媽媽冷笑道:“我們宮女是宮官和你們太監是內侍,本來就是兩個體系,本尚宮只聽從皇后娘娘吩咐,何況,尚宮局有宮正、司正掌管宮女不法,先莫說這件事根本沒有證據,就算確有其事,也是尚宮局從皇后娘娘那里領旨,進行核查,若是跟宮外勾結,或者案情重大,還要請大理寺一同調查,關你們內侍省什么事!”
許士忠大怒,但文媽媽說的卻是這個道理,他冷聲道:“皇上的旨意,你敢不聽!”
“就算是皇上的旨意,宮女之事也是皇上責成皇后處置,皇后向奴婢傳達懿旨,從沒聽說皇后尚在,皇上就直接下令內侍省越權干預尚宮局的。公公若想要我交人,除非皇后娘娘直接向我宣懿旨。公公若是強行抓人,奴婢便是拼得一死,也要在朝堂之上將這件事分辯清楚!”文媽媽不肯退讓半分。
許士忠毫無辦法,只好嘴上威脅:“哼,你竟敢不遵從劉公公的吩咐,你等著…”說完帶著人灰溜溜的回去了。宮女們一陣哄笑。
劉公公聽說這個情況也犯了難。文媽媽是宮中老人,她威脅所要鬧到朝堂上不是一句空話,而現在他也有所顧忌,不想把動靜搞的太大。
只聽許士忠說道:“公公,那不如再換一個尚宮…”
劉公公“哼”了一聲:“撤換任命尚宮需要皇后懿旨,皇后會下這個旨意?”
“皇上直接下旨,難道那個老太婆還敢不聽話!”許士忠被氣得不輕,說話都帶著狠勁。
“你太小瞧她了,這旨意傳下去不到半天,那女人就能鬧得翻天覆地。”劉公公自然清楚當年太皇太后手下第一得力之人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把她逼急了,她折騰起來,說不定會壞了大事。
許士忠又笑道:“反正皇后在宮中。不如…”他那個意思就是既然能擬皇帝的圣旨,自然也能擬皇后的懿旨,用一道皇后的旨意把她弄下臺,行事就方便了。
劉公公冷冷看了他一眼:“掌管皇后印璽的是黃公公,你叫咱家管黃公公要皇后璽嗎?”黃公公就是原來太皇太后身邊的太監。新皇登基后,為了以示位正中宮,又讓他掌管皇后印璽,他的資格比劉公公還要老,何況跟文媽媽都是從太皇太后宮里出來的,自然不會買劉公公的賬。這次他把皇帝皇后封在徽猷殿。這個老家伙沒有出面搗亂就已經是給他面子了,為了文媽媽一個尚宮去招惹那個老家伙,實在不值得。
“要不把文媽媽…”許士忠的手在脖子上一橫。做了個“殺”的動作,暗示劉公公對文媽媽下殺手。
劉公公不耐煩的看他一眼,罵道:“你懂什么?滾,別在這出餿主意了,回去辦好你自己的事!”不是劉公公不想對文媽媽下殺手。而是文媽媽是會武功的,劉公公雖然沒有跟文媽媽交過手。心里確是有數的。一般人還未必能處理掉文媽媽,他的手下里有高手,但文媽媽在宮中給太皇太后辦事多年,自然也不會缺這種手下,如果他親自出手,憑他的武功干掉文媽媽也是足夠的,但是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對于他來說,為了自己一個無端的猜測,在這種時候跟一個尚宮大動干戈,實在是不劃算的事情。劉公公想了想,認為以皇帝的身體,恐怕也寫不了什么正式的詔書,皇帝撐不了幾天了,新皇登基,木已成舟,下什么詔也沒用了。
他于是說道:“讓宮中戒嚴,禁止出入,都給我看嚴實了,不管他們弄到了什么,也別想遞出宮去。”
劉公公想了想又說道:“派人把高駙馬、鄭國夫人,哦,還有崔太妃,許太嬪這些人的住處都給我圍起來,盯緊了,尤其是鄭國夫人,她身邊那幾個丫鬟也要盯著,你聽明白了嗎。”
“是,我辦事,您放心。一只蒼蠅也不會放出去。”許士忠忙躬身應道,就要走出去。
“哎,等等,宮闈局那個老家伙怎么樣?”劉公公問道,宮闈局管宮門出入,他自然會特別過問。
“哦,您說吳安吳公公啊,他一向老實的很,他怎么敢違抗公公?”許士忠笑道。
劉公公“哼”了一聲:“不過是個老油條,量他也不敢搞鬼,罷了,你盯著吧,他要是敢不聽話,就直接處置掉。”
劉公公這里在緊鑼密鼓的布置著,而涵因則發現自己陷入了困境。她派云際找姜源,希望再跟姜源談一次,然而姜源聽說是她的人,卻避而不見,還差點把云際扣起來,好在云際輕功了得,見事情不對就跑了。
涵因聽云際說了當時的情況,皺起了眉頭:“這么說他最后選擇跟劉公公站在一邊了…”她本來也沒有完全相信姜源,他們二人之前沒有深交,完全是靠利益捆綁在一起,現在一定是劉公公提出了更好的條件,于是姜源決定背棄跟她的盟友關系。之前她通過粘合幾方利益,將楚王捧上了皇位,而如今,新皇帝要死了,他們之間利益的結合點也就不存在了。這個脆弱的聯盟關系,自然會分崩離析。
過了一會兒,外面忽然亂了起來,涵因讓紫鳶出去看怎么回事,過了一會兒,紫鳶來了,說道:“太監把守了大門,不讓出院子,說是為了安全,于是外面的宮女便和那幾個守門的太監吵了起來。奴婢已經吩咐他們不要吵了。”
涵因點點頭:“叫她們都不要去跟太監們鬧。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夜間,涵因已經就寢,忽然窗子一動,涵因其實今天一天都一直在思索怎么辦,根本就沒有睡著,聽見動靜,坐了起來,低聲喝問道:“誰?”
“姑娘,是我。”文媽媽的聲音從一片黑暗中傳了進來。
涵因聽出是她忙說道:“原來是文媽媽,您怎么來了,快坐下吧。”說著就要點起燈來。涵因原來偷偷藏在永安宮密室里的時候看到過文媽媽跟高煜過招,因此文媽媽這樣進來她也并不吃驚。
文媽媽忙把涵因按住,說道:“奴婢過來就是知會夫人一聲,劉公公恐怕起了疑心,今天要查問我的宮女呢,被我擋了回去…”說著就把今天她跟許士忠沖突的事情詳詳細細的告訴了涵因。
涵因皺眉道:“宮中其他的地方情形如何?”
文媽媽說道:“聽說劉公公把宮門關閉了,各宮都派人看守。”
“看來要行動了,恐怕下一步他就要動禁軍了…”涵因說道。
“禁軍都是官家子弟,沒那么容易聽他指揮吧。”文媽媽說道。
“正因為如此劉公公并不信任禁軍,他才要先一步跟姜源合作掌握天武軍。恐怕下一步是要把禁軍調走。”涵因冷笑了一聲。
“姜源之前還是愿意服從皇命的…現在姑娘手上有圣旨,不如向他出示圣旨,他也許會從新服從姑娘。”文媽媽提議道。
涵因搖搖頭,果斷的拒絕了:“不行,此人首鼠兩端,只盯著眼前的利益,上一次是因為他有機會坐上大將軍之位,這一次劉公公不知道又許了他什么好處。就算向他出示了圣旨,除非有足夠的好處,否則他反過頭來就會將我們出賣。就算他同意跟我們合作,此人貪得無厭,又掌握著天武軍,之后還不知道會提出什么要求,此時招攬他就如同飲鴆止渴。還不如等待李湛那邊有動靜。”
“可是若劉公公再以皇上的名義下一道旨意,不讓李湛平亂可怎么好呢?”文媽媽擔心道。
涵因笑道:“沒關系,只要李湛一天在西北,劉公公就一天不敢動我們,我們還有機會。只是媽媽等于得罪了劉公公,一定要小心啊。”
文媽媽冷笑道:“奴婢不過是賤命一條,當年若不是老爺護我周全,我早就死了。如今姑娘待二公子又那么好,我看在眼里,也記在心上。”
“媽媽快別這么說,家里就剩我們兄妹三個,如果我們不能相互扶持,又能依靠誰呢。”涵因握著文媽媽的手,說道:“這次是我太貪心了,一葉障目,光想著皇上繼承大統對我們最有利,卻偏偏漏算了皇上的身體…真是自作聰明…”
文媽媽說道:“姑娘何必自責,做什么事都有風險,雖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是你若不去做又如何知道老天是否成全呢。不管怎么樣,現在不是后悔的時候,要趕緊找出辦法來才行。”
涵因點點頭,說道:“現在我也沒有什么好辦法,也無法護住媽媽了,媽媽要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