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寫的?”周文知道徐寧沒這個水平,能寫出這個計劃書的不但是個奇才,而且必定是個很有人脈背景的能人。*
徐寧說:“是劉漢東寫的,我們剛才見得面。”
周文笑道:“也就是他了,這上面的東西,別人也能想出來,但是可操作性太差,能把這么多資源整合在一起的人…我都不敢保證有這個把握。”
徐寧兩眼放光:“那么說,時機到了,可以啟動棚改工程了?”
周文說:“你打電話把他叫來。”
徐寧立刻拿起手機,周文卻道:“等等,約個地方談吧。”
這三年周文一直韜光養晦,避免和劉飛正面沖突,但是從未懈怠,排兵布陣沒停過手,在組織部長丁冠臣的幫助下,他提拔了不少副處級干部,基本上把政府口的實權副職都安排到位了,劉飛留下的那幫人,要么到年齡該退休,要么被捏住了把柄,總算實現了政府這一塊的全面掌控。
讓他最窩心的就是鐵渣街棚改項目,這是省委送給他的見面禮,卻不得不長期擱置,因為他得到確切情報,劉飛準備在這個項目上讓他栽跟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棚改工程牽扯到方面太廣,極易被人下絆子,所以寧可暫停也不能貿然上馬,他始終堅信,任期內一定會有曙光出現。
現在,機會終于來了。
一小時后,華清集團駐近江辦事處,周文和劉漢東碰了面,他開門見山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鐵渣街棚改非你莫屬,所以這個項目我一直幫你留著。”
劉漢東哈哈大笑:“周市長的美意我領了,這個項目我保證圓滿完成,沒錯,我就是有這個信心。”
周文說:“丑話我可要說在前頭,市財政拿不出一分錢了,地塊競拍,也要公開招標,這塊地的價錢可不是一般人能出得起的。”
徐寧插言道:“起碼二十億。”
劉漢東眼皮都不眨:“資金不必談,我只需要政策的扶持和政府的協助。”
周文說:“政府全力以赴,其實最難做的是居民的搬遷問題,弄不好就是,火花村的情況太復雜了,拆遷費將會是個無底洞。”
劉漢東說:“我有辦法,計劃書上已經寫得很詳細了。”
周文說:“這確實是一個創舉,如果實行的好的話,可以在全國范圍內推廣,這樣吧,事不宜遲,春節前就動起來,有什么事你給徐寧打電話,不,直接打我電話,我給你保駕護航。”
三人商談到半夜才各自離去,回去的路上周文心情不錯,意氣風發的對徐秘書說:“反擊戰即將打響,鐵渣街棚改就是導火索。”
次日,劉漢東帶著馬國慶找到火聯合,和他談了一上午,中午一起吃了飯,到了下午兩點,火聯合給村主任花得意打電話,讓他到家來一趟。
“啥事?我在村委會忙著呢,你過來吧。”花得意說。花火村里,姓花的和姓火的都是大姓,兩人輩分齊平,歲數也差不多太多,但花得意一直是村主任,呼風喚雨橫行鄉里,火聯合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火聯合說:“咱村要拆遷了,開發商就在我家里呢,你要不過來,我就和人家談了啊。”
花得意倒吸一口涼氣:“你等著啊,我這就過去。”說罷掛了電話,披了貂皮大氅,最近流行穿貂,尤其是混社會的,沒有一件貂,簡直沒臉見人。
五分鐘后,花得意來到火聯合家,直接進門嚷道:“聯合,人呢?”
火聯合把他讓進屋,花得意先看到了馬國慶,這是退休片警,他認識,打了個招呼,面向另一個陌生面孔:“這位是?”
那人起身,伸出手:“花主任不認識我了?我是劉漢東。”
花得意一哆嗦,這名字如雷貫耳啊,當年還有點仇怨來著,這么多年過去了,也該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吧。
“做過手術了。”劉漢東指了指自己的臉,簡單解釋了一下。
花得意是場面上的人,自然不會在這種細節上刨根問底,他從容坐下,掏出香煙丟了一圈,問道:“聯合,說說咋回事吧。”
火聯合說:“小劉你和花主任說吧。”
劉漢東說:“我已經和市里談好了,接火花村的棚改工程,這個項目起碼幾十個億,花主任有興趣參與么?”
花得意眼珠一轉,不動聲色道:“興趣當然有,誰也不會和錢有仇,補償方案怎么定的,說說看。”
劉漢東說:“補償方案村民自己定。”
花得意愣了:“自己定?那我說一平米補償十萬塊也行?”
劉漢東說:“真把決定權給你,你就不會獅子大開口了,因為這個項目是你的,賺了是你的,虧了也是你的。”
“等等,我聽不懂了,這項目怎么就成了我的了?我可玩不起這么大項目。”花得意有自知之明,棚改工程上馬,他能接下土方活兒就算不錯了,幾十億的項目,不是一般人能玩的。
劉漢東說:“土地屬于國家,地皮上的房子屬于火花村的村民,全體有份,戶口上的人丁,每人都有股份,等于說村民、國家、建筑公司三方把這個蛋糕做起來,然后分,國家拿土地出讓款和稅金,建筑公司拿工程款,剩下的就是村民的,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花得意嘴巴張的老大,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說:“就是說這項目交給咱們村了,咱們就是開發商!”
劉漢東挑起大拇指:“花主任是聰明人,一語道破天機,就是這么個意思。”
花得意壯懷激烈,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不少年了,懂得不少道理,房地產開發來錢快,簡直和搶也差不多了,他也曾夢想當一個開發商,但是實力有限,資本有限,人脈有限,連門檻都摸不到,現在機會竟然送到了眼前。
“等等,你說的靠譜么,我怎么聽著這么邪性啊。”花得意不敢相信劉漢東有這么大的能量。
“你就說干不干吧?”劉漢東道,他身上帶著一股威勢,讓花得意不敢直視。
“我當然干,傻子才不干。”花得意立刻表態,別管靠譜不靠譜,反正一口答應下來,自己也不損失什么。
劉漢東接著說:“那好,我說具體步驟,市里會給政策,讓咱們成立開發公司,就專門拆遷改造花火村,當然了,咱們最先要做的是把這塊地拍下來。”
花得意說:“等等,那不得幾十個億,咱們村砸鍋賣鐵也拿不出這么大一筆錢啊。”
劉漢東說:“你別插話,資金我來找,建筑公司我來聯系,市里的關系我來疏通,你們負責做村民的拆遷動員就行,不要出現釘子戶,不然大家都白忙乎。”
花得意舉手。
劉漢東道:“你說。”
“誰敢擋咱的路,我讓他生不如死,對付釘子戶,我有經驗。”花得意殺氣騰騰道。
劉漢東淡淡地笑:“真有釘子戶,我們也有辦法,愿意拆的就拆,不愿意拆的不勉強,但是有一條,這次不拆,以后永遠也別想拆。”
花得意伸出大拇指:“高!”
這事兒就算定了下來,每個人都信心滿滿,唯獨馬國慶,他深知做群眾工作的難處,哪怕把全部利益都分給他們,依然會有少部分人欲壑難平,更何況這么大一塊蛋糕,還會有其他方面的人眼紅。
他私下里問劉漢東:“漢東,你覺得這事兒能辦成么?”
劉漢東高深莫測的一笑:“那不是關鍵。”
項目啟動了,由花得意和火聯合牽頭,召開了全體村民大會,毫無懸念的得到全票通過,這個蛋糕的架子是搭了起來,就等面粉雞蛋奶油了。
與此同時,舒帆也抵達近江,去市工商局注冊黃花科技有限公司,注冊資金一億人民幣。
這兩個消息都傳到了黑子耳朵里,他如今也在做房地產開發,歐洲花園完全落到了他手里,坐擁十億家產,這些財富當然不屬于他,他只是劉飛的白手套而已。
對于花火村這塊黃金地皮,黑子一直垂涎欲滴,但是苦于老板不開口,他也不好私自行動,現在機會來了,黑子找到劉飛匯報,說周文那邊動起來了,要啟動花火村棚改項目,咱們是不是給他上點眼藥。
“聽說姓周的把村民忽悠起來了,用房屋補償款作價入股,參與開發,這就等于把蛋糕切了三分之一讓給老百姓,他還真舍得。”黑子不屑道。
劉飛鄙夷道:“他耐不住了,既然要動,就陪他玩玩,這件事你負責跟進吧,該干什么不需要我說了吧。”
黑子摩拳擦掌:“我別的本事沒有,把事兒攪黃最拿手。”
劉飛低頭看文件,手指一彈:“沒別的事你先下去吧。”
黑子道:“老板,夏家那個小丫頭回來了。”
劉飛掩卷皺眉:“你說舒帆?很久沒她的消息了,回來做什么?”
“聽說成立了一個什么黃花科技,這名字取的晦氣,明日黃花,完全沒意義嘛。”黑子樂了,臨來前他特地百度了這個詞條,在老板面前賣弄了一下。
劉飛面色不改,擺擺手道:“勤盯著點吧。”I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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