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佳一說:“找個地方聊聊吧,你現在哪里?我去醫院沒找到你。”
劉漢東一陣竊喜,鄭佳一知道自己負傷,還去醫院探望哥,說明心里有哥啊,搞不好今晚就能拿下,丟了芝麻撿了西瓜,老天爺待我不薄啊。
“我在外面,你說地方,我馬上趕過去。”
鄭佳一說了一個酒吧的名字,在閱江樓附近,距離金樽有些遠,劉漢東喝了酒不敢開車,只好打的,夜總會門口一溜出租車,其中就有青石出租的電動車,劉漢東心說老子也開一回洋葷吧,可是拉開車門司機師傅就說了,在等微信預約的客人,不接其他散活。
“矯情。”劉漢東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見識,打了另一輛車直奔閱江樓,路上還在24小時便利店門口停了一下,買了一瓶口香糖,丟了幾粒在嘴里大嚼,去去酒味煙味,以備不時之需。
鄭佳一選的這家酒吧很清靜,老板是個外國人,只招待特定的小圈子客人,酒吧裝飾別致,異國風情濃郁,提供來自全世界的啤酒,一面墻全用啤酒桶壘成,別有特色,鄭佳一坐在角落里,戴著眼鏡,纖細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滑動著,面前擺著一杯啤酒。
劉漢東坐了過去,鄭佳一收起平板,親切打招呼:“好久不見,你瘦了,對了,咱們收留的那個朝鮮人呢?”
“哦,他過的挺好的。”劉漢東隨口敷衍道。
“我今天下午才到近江,聽說你受傷了,特地去醫院探望,沒想到你居然出去了,看來傷口愈合的不錯,你的體格真棒,簡直是打不死的小強。”鄭佳一笑道,兩個酒窩讓劉漢東迷醉其中。
“哪里哪里,是我命大,子彈沒傷到要害。”
鄭佳一舉起酒杯:“為你凱旋歸來,干杯。”
侍者端來劉漢東點的啤酒,兩人碰杯,淺嘗輒止,鄭佳一用手指拭去嘴角的啤酒泡沫,這個動作很誘人。
“我…”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改口道:“你先說。”
“女士優先。”劉漢東繼續道。
鄭佳一笑了:“好吧,我先說,這次你們遭遇意外,到底怎么回事,可以和我說說么?”
“當然可以。”劉漢東當然不會放過宣傳自己神勇無敵的機會,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來:“要從那天下午說起,舒帆突然打電話要我陪她去打獵…”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劉漢東終于講完了林海雪原殊死搏斗的傳奇故事,鄭佳一手托著腮幫,聽的很仔細,時不時問一些傻乎乎的問題,間或夸贊劉漢東一下,滿臉崇拜的表情,讓他得意洋洋,想入非非。
忽然鄭佳一扭頭看看墻上的掛鐘,已經12點了,“這么晚了,咱們該走了。”
劉漢東起身招呼買單,卻被告知已經付過賬了。
兩人走出酒吧,閱江樓霓虹閃爍,淮江兩岸燈火璀璨,江風拂過,有些涼意,劉漢東很紳士的脫下外套披在鄭佳一身上。
“沒想到這么順利…”劉漢東有些欣喜,有些糾結,他對鄭佳一有種征服的欲望,但是卻談不到愛情,如果成其好事,萬一這大妞逼婚咋辦,馬凌可不是善茬,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全都拋在了腦后,先干了再說!
鄭佳一攔了一輛出租車,兩人上了車。
“師傅,四季酒店。”鄭佳一說。
劉漢東感慨萬千,哥和四季酒店有緣啊,去年今日此門中,辛曉婉面若桃花,猶在眼前。
四季酒店距離很近,起步價之內就到了,鄭佳一快步進了酒店,將劉漢東的外套脫下遞給他,莞爾一笑:“謝謝你,你真是個紳士,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劉漢東一愣,這是什么節奏,劇本不該這么寫啊,下一步應該是進房間暢談人生理想才對啊。
仿佛猜到他齷齪內心一般,鄭佳一道:“太晚了,我就不邀請你上去小坐了,再說房間里還有朋友,再會。”
劉漢東這個氣啊,眼睜睜看著鄭佳一高挑身影遠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一串音符,估計上樓進房洗澡然后啪啪啪,這個戲碼不會變,只是主角不是自己而已,興許是某個金發碧眼的歐美猛男,或者長腿歐巴娘炮之類。
垂頭喪氣出了四季酒店,忽然手機響了,劉漢東還以為鄭佳一回心轉意了,看也不看就接了電話,傳來的卻是另一個女人急促的聲音:“東哥,出事了!你快來吧。”
“你誰啊?”劉漢東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火穎,我哥開車出車禍了,人剛送醫院,正搶救呢,醫大附院。”
劉漢東腦子頓時一切雜念清零,迅速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醫院,深夜的街頭車輛稀少,出租車速度很快,十分鐘不到抵達醫大附院,匆匆走進急診大廳,只見一群人已經站在門口,急救室里有一張沾滿血的床,地上扔著血衣,卻不見人。
完了,火雷掛了,直接送太平間了,劉漢東心一沉。
幾張熟面孔迎上來,都是金樽的員工,東哥東哥的喊著,說雷哥開摩托出事,送進醫院已經休克,現在推手術室去了,后座上有個妞已經死了。
在場的都是小弟級別,劉漢東輩分最高,他雖然心急火燎,但表面上很震驚,一邊走向電梯一邊問:“通知火雷父母了么?”
“還沒,火穎說等等再看。”一個小弟答道,一幫人簇擁著劉漢東進了電梯,按了13層,醫大附院的手術室設在那里。
手術室前也聚了一幫人,江浩風和火穎都在,火穎一見劉漢東就哭了,嗚咽著說我哥危險了,病危通知書已經下了,這回怕是撐不過去。
劉漢東說別哭,趕緊打電話喊大叔大姨過來吧。
火穎倒是很清醒,腦袋搖的撥浪鼓一樣,說我爸在外地,我媽有心臟病,別把她嚇出病來,那我們家就真完了。
劉漢東尊重她的意見,一群人就坐在手術室門口等,陸續又有其他科室的醫生來會診,手術室門口的紅燈一直亮著,大家輪流到樓梯間去抽煙,劉漢東了解到,火雷是吸毒之后太嗨了,騎著摩托帶著妞兒出去飆車,結果速度過快撞上一輛車,甩出去幾十米遠,摩托車變成一堆零件,妞兒沒帶頭盔,當場迸裂掛了,火雷骨折大出血,幸虧后面還有朋友開車跟著,當即送醫院來了,醫生說再晚幾分鐘人就不行了。
“這他媽都是什么事!”劉漢東一拳打在墻上,恨得牙根癢癢,可是又不能把火雷從手術室里揪出來痛打,只能蹲在樓道里抽煙,看看手表已經夜里一點鐘了,忽然想到了鄭佳一,不知道她在誰懷里酣睡呢。
其實鄭佳一并未入眠,而是坐在電腦前徹夜辦公,她打開手機錄音功能,反復傾聽著劉漢東關于大興安嶺事件的描述,時而皺眉,時而搖頭,最后在文檔上敲下一個大大的NO。
一直等到清晨六點半,紅燈終于熄滅,眾人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呼啦全圍上去,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滿臉疲憊。
誰也不敢說話,生怕醫生來一句“我們已經盡力。”
醫生看看他們:“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他妹妹。”火穎說,腳下有些不穩,被劉漢東扶住。
醫生說:“病人骨盆骨折,大動脈出血,現在止住了,人轉往重癥監護室,暫時還沒脫離危險,也不能探視,你們別這么多人圍在這兒了,把費用交一下,該回去的回去休息。”
大家松了一口氣,分開一條道路讓醫生過去,劉漢東開始發號施令,讓江浩風回去拿錢交費,讓火穎去自己病房休息,安排幾個小弟在重癥監護室門口值班,有情況隨時通知。
劉漢東親自去鐵渣街通知包租婆,可是剛下樓就遇到了調查事故的交通警察,車禍造成的損失很大,道路護欄撞毀,摩托車解體,被撞的汽車也需要大修,何況出了人命,想瞞都瞞不住。
交警很客氣,因為劉漢東在公安口名氣很大,他們說,火雷涉嫌毒駕,摩托車沒上牌照,要負全責,這不但是交通事故,還是刑事案件,總之有的官司打了。
劉漢東只好把這一攤破事扛起來,火雷的摩托車沒牌照,自然也沒買保險,車輛維修費用,護欄設施損毀的賠償,還有后座上那個不知名的妞兒,加一起起碼要賠上百萬,這還不算火雷自己的醫療費用,興許康復了也變殘疾。
這一切,都是毒品惹的禍。
劉漢東忙著處理車禍的時候,鄭佳一也沒閑著,在四季酒店的高級套房內接待了青石高科的總裁安馨女士。
鄭佳一委婉表示,淡馬錫投資董事會沒有通過對青石高科投資的計劃。
安馨心一涼,這件事太出乎意料了,打亂了全盤計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據理力爭,但鄭佳一態度很堅決,此事已經定局,沒有挽回的可能。
融資計劃失敗,青石高科將面臨巨大的資金壓力,安馨說很遺憾,有機會再合作吧,我先告辭。
鄭佳一很客氣,將安馨送到酒店大門口,望著奔馳車遠去,她抱起膀子苦笑:”對不起了,為了公司利益,我只能這樣做。”
回到房間內,鄭佳一從抽屜里拿出一疊文件,撕成了碎片,本來她已經做好了融資方案,但是大興安嶺事件直接導致融資項目流產,因為青石高科已經成為京城三劍客攫取的獵物,現在投資等于把錢往水里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