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萬事俱備,只欠開工。
“阿儀,一切準備好了嗎?”榮少亨對著忙碌不休的葉昭儀問道。
“好了,榮導演,等我把這些東西準備妥當我們就可以開始了。”此刻葉昭儀艱難地抱著一頭皮焦肉脆的烤乳豬,將它放到神壇上,在神壇上面已經擺好了一個香爐,還有水果,糕點之類的貢品。
榮少亨看著沉重的烤乳豬無奈地搖了搖頭,香港一年至少要拍幾百部戲,就要有幾百頭可憐的乳豬為此獻身,不過還好了,到了下面它們可以很大言不慚地說,自己的犧牲是為了藝術。
“少亨,別愣了,住持吧,呆會還要拍攝呢。”韋家輝捅了他一下。
榮少亨這才收回走神的心思,走上前去,拿起香在蠟燭上點燃,鄭重地插在香爐里,對著天空行了禮,心說,佛祖保佑,讓我開工順順利利,等這部片子紅了就再給你包個大紅包,要不然別說吃烤乳豬了,我讓你豬毛都沒得吃,禱告完畢,請你注意接收,阿彌陀佛!心里吟唱著退到一旁。
接下來韋家輝,米雪,鄭裕玲,黃日華等人緊跟著榮少亨后面燒香拜神,而剩下的人也一一做著榮少亨剛才做過的動作。
一切完畢之后,榮少亨意氣風發地扯下遮蓋在攝像機上的紅布,正式宣布電視劇《義不容情正式開機。
負責拍板的葉昭儀拿著拍板,擋在攝像機前,高喊一聲:“《義不容情第一節,開拍,艾克什!”
隨著拍板的直落,鏡頭伴隨著一輛寶馬轎車,緩緩駛入已經成為商業大亨的丁有健家里面。這是一座比足球場還大的豪宅,豪華氣派,美輪美奐。在鏡頭里面充分展示出了主人與眾不同的身份。
之前,在邵氏影城的要找一棟可以自由拍攝的別墅比較困難,于是榮少亨就自作主張地租用了沙田的一處華宅。這家華宅的主人去了美國旅游,只留下一個菲律賓女傭看家,于是榮少亨就很熱心地詢問她愿不愿意賺些外快。菲傭顯然沒有受過中國傳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的教育,美得冒泡地點了點頭。榮少亨掏了200塊以后整個劇組就搬了進來。那個菲傭看到這種大場面,當場就傻了眼,就差沒倒找榮少亨200塊讓他們搬了回去。
電視劇開拍,這是一個春節拜年的鏡頭,一群公司職員(里面還有幾個跑龍套的鬼佬),攜帶著各自的家眷和一大堆禮品,畢恭畢敬地匯集在大廳里面,等著黃日華飾演的丁有健從書房下來為大家講話。
書房里面黃日華穿著睡袍,手持香火正在祭拜自己的親人。插上香火,他目光深情地看向墻壁上面的照片,那是兩個女人的照片,眼前的一切將他拉回記憶深處…
拍攝進行的很順利,黃日華通過《流氓大亨那套電視劇的磨練,在演技方面提高了不少,單是從他的眼神就能感受到主人公那種雖然已經擁有了一切,內心深處卻并不喜悅,并且隱藏著淡淡憂傷的感覺。
旁邊,作為這部戲還沒上馬的大反派,吳鎮宇一邊留意著拍攝進程,一邊抓著劇本狠狠默念,搞得周圍人對他敬而遠之,因為他默念起劇本來就像走火入魔的巫師,嘴巴喋喋不休,脖子還時不時地扭動兩下,整個神經質的表現非常怪異。
再看米雪和鄭裕玲兩個大美女,雖然以前各為其在電視收視上打過仗,可是現在卻好像成了好姐妹,咬著耳朵說著悄悄話,不時發出輕笑,臉上蕩漾著快樂。
第一天拍攝進行的非常順利。可是到了第二天問題就出來了。
這一天拍攝的是二十年后,黃日華和吳鎮宇飾演的兄弟倆已經長大,吳鎮宇飾演的丁有康為了買房子的事埋怨他們的養母云姨,黃日華飾演的丁有健看不過去,很生氣地斥責自己的兄弟。里面的臺詞是:“大哥讀的書少,沒你們那么好口才,說話比不上你們。我只是想說一件事情,沒有云姨我們不會有今天!大哥這個人什么都不要緊,你們罵我不要緊,不過罵云姨就不可以!!我不想聽別人說我們云姨一句不好。更不希望從你們口里說出來,我求求你們,不要老是記住云姨對你們怎么樣不好,云姨打過你們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啊?云姨這十幾年來是怎么生活的云姨為我們吃了多少苦頭啊,誰再敢說一句.............我就對誰不客氣!!”
在前世這部《義不容情里面這個情節感動了無數的人。甚至有很多影迷為此留言說,云姨她真的好偉大,丁有健也實在太完美了!
但此時拍攝起來,吳鎮宇飾演的丁有康演不出那種心存埋怨的嘴臉,而黃日華也缺乏那種煽情的情緒,在念臺詞的時候更是連番出錯,不得不讓場記在一旁拿著紙板子提醒。
看著疲軟的拍攝進程,榮少亨舉著劇本不得不喊了無數次的“CUT!重新來過!!”
可越是這樣大家伙就越感到壓力太大,對于角色的把握更是差了很多,甚至可以說越演越不像樣,劇本中所要營造的氛圍更是一點都沒有凸顯出來。
看著榮少亨氣急敗壞的模樣,作為副導演的韋家輝畢竟經驗豐富一些,于是就走過來,遞給他一瓶水說道:“喝點水消消火吧。其實導演拍片和小姑娘們找男朋友一樣,小姑娘們夢中都想找一匹漂亮的白馬,睜開眼才發現滿世界都是灰不溜秋的驢,悲痛欲絕中她們怨天尤人,只得從驢群中挑個像樣一點的,可是當她們剛挑選完畢,驢群后面白馬就出來了。”
榮少亨喝了一口水,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道:“小寶,你什么時候也學會用這種方式來安慰人了。”
“跟你學的唄,呵呵,不要只以為只有你會講笑話,我也行的。”韋家輝驕傲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做任何事情欲速則不達,想要是獲得好的東西就一定要有好的耐心,放心吧,我會控制我自己的情緒,并且向你保證,我榮少亨拍出的片子絕對會是一匹光彩奪目的白馬,而不是你說的灰不溜秋的驢子!”
“那我就放心了,演員們都已經很累了,我看先讓他們休息一會兒再開工吧。”
“嗯,讓阿儀把水發下去,還有,去附近的酒店安排一桌上好的鮑魚宴,我要以個人的名義請大家吃一頓便飯。”
韋家輝會意地笑了,這個少亨真是一點就通,連酒場上收買人心這一招也用上了。吃了這一桌鮑魚宴,估計攝制組的這幫兄弟們就算不想賣命也不行哩。
果然,正如韋家輝所料,在榮少亨鮑魚宴的攻略下,原本氣勢下降的攝制組和演員們馬上變得氣勢如虹。酒桌上負責道具的舉杯說道:“榮導演,你真是太客氣了,像你這樣的大導演竟然看得起我們,還這般破費地請我們吃飯,我們別的也不多說,以后一定會聽你的話,你讓我們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黃日華代表全體演員也站起來給榮少亨敬酒道:“我這人嘴笨不會說什么,這幾天情緒沒調理好,在拍戲的時候老是出錯,現在我自罰一杯算是給亨哥道歉賠罪了。”…
此時大家心里都在感激榮少亨的盛情款待,要知道在拍戲這一行,向來的風氣是:導演是老大,人們都要服從巴結,請他吃喝玩樂才是正點。有誰見過導演反過來請客的,并且請吃的還是極品鮑魚,這種關心下屬平易近人的情意怎能讓他們不感激呢。
伴隨著一場人情味濃重的鮑魚宴結束,我們榮少亨大導演的新片再次順風順水地開拍了。
望著眼前干勁兒十足的拍攝場面,那一刻榮少亨忽然醒悟:原來生活就是一出駕馭人的戲,問題是,誰是烈馬,誰是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