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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不同命運的孕婦

熊貓書庫    大漢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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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元元年九月十六日,前141年1o月下旬,盛夏的暑氣早已過去,此時正是秋高氣爽的晴朗天氣。《

  南莊的村民們收了地里的大豆,宣告這一年的農事忙到了盡頭,閭里的老人們搬出躺椅曬太陽,婦女們睡眼惺忪的起來,看看日頭又回去睡個回籠覺。

  穡夫蹲在村口丈量堆積如山的豆秧:“鄭老,咱們南莊今年的大豆收成怎么樣?”

  “還成,一畝也有二石左右,開春種了一茬粟米,地力不比年初那會兒壯實,補了點薄肥也沒見太多起色,不得歇一冬天補足肥料,來年的地力沒個保障。”

  “喲,二石多可不少啦!我走了幾個莊子,一般也就一石七八斗,二石得是上好的良田,有些地力薄的過了夏季就撂荒不種,寧愿丟掉半年的大豆也不讓來年地力薄了。”

  鄭老捻須而笑:“那些個小娃子不懂莊稼把式,地力多寡得看施肥養地,肥料太多燒爛秧苗,肥料少了土壤沒勁,種不出糧食,你不施肥,撂荒半年也不見得更好,再說大豆是養地作物,多種種可以養護土地。”

  “養地作物?那是啥東西?”

  “老夫也不知道,君侯那天來莊子看咱們就說起過,據說是能固什么東西,總之是個好東西就是了。”

  遠處一群人從北邊走來,領頭的鄭通扶著獨輪手推車,車上放著兩只個頭不小的木桶。

  在他身后,幾百人或是推車手推車或是挑著挑子。沒走多遠就問道一股濃郁的香氣。

  穡夫的鼻翼輕輕翕動:“咦,這香味似乎是豆油的味道。”

  “對,就是大豆油。”

  鄭通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手推車上兩只木桶散著濃郁的油料氣味,打開桶蓋只見里面是棕黑色油在緩緩流動,上面還飄著少許浮沫。

  鄭老看了會兒:“全都在這兒了?”

  “哪能呢!君侯上次給咱們演示榨油時就說過,大豆的出油率是1o到12之間,種的越差出油率越低,最好的也就14到15左右,一般能有個11就不錯。一千市斤大豆能出一百一十市斤豆油,咱家3頃多地收了64o石大豆,扣掉租稅還有32o石。留下2o石煮飯吃,能壓出2ooo市斤豆油。”

  “有這么多?”

  “當然,咱們自家種的大豆心里有數,澆水施肥從不少一分。明天就把壓榨的豆油送到侯府。讓胡家監一并運到長安城里賣掉。”

  穡夫羨慕的口水直流:“我家也有一百五十畝良田,家里兩個小子瞎忙乎一年,一年到頭糧食還不到南莊的八成。”

  “你也別羨慕,你們莊子也有水車磨房,回去把大豆榨出油拿到長安城賣,一斗豆油市價22o文,市場里供不應求。”

  “你說啥?一斗22o文?你莫要騙我啊!”

  鄭通拍著心窩道:“兄弟我像信口胡謅的人嗎?我們送到侯府去賣是圖個省事省心,不用自個兒去市面里窮吆喝。再說一石大豆售價就接近2oo文,十分之一的出油率賣22o文一斗真心不算貴了。”

  “哎呀。那可得感謝鄭家兄弟了,要不是你一句話點醒,我還不知道有這門好買賣,你們南莊是最后一個閭里,收完芻藁稅我就回去督促家里人榨油。”

  一聽說能賺錢,穡夫說話也有勁了。

  在本時代,大豆素來作為主糧,煮水蒸熟的豆飯是粟米以外的重要補充,由于大豆產量偏低,售價也要比粟米更高一些,普通人對大豆的需求不高,所以市場上的大豆交易也很少,九成九的大豆被留在民間閭里中做為主要糧食。

  自從水車磨房出現,能榨油的大豆成了市場新寵,日漸富裕的長安居民更愛嘗點葷腥油水,油料交易市場隨之興盛。

  相隔不遠處,一輛四馬車停在路邊,馬車里兩個中年人眺望窗外。

  秋風吹來,散著豆油香氣的味道飄入鼻腔。

  “聽說,長安城里設了個平準丞。”

  “少府卸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著請長安富商商議平準事,侍中桑弘羊提出草案,最后由少府一錘定音。”

  “置平準于京師長安,都受天下委輸,召工官治車諸器,皆仰給大農,大農之諸官盡籠天下之貨物,貴即賣之,賤則買之,如此,富商大賈無所牟大利,則反本,而萬物不得騰踴,故抑天下物,名曰平準。”

  “厲害啊!老夫就沒想到會有平準這一出,大農令、少府分別設平準庫,糧,油,肉,蛋,鹽,鐵,煤,茶等諸般用物分門別類貯存之。”

  “可是該怎么存呢?”

  “挖深坑造大倉廣蓄冰庫,取數九寒冬的冰塊存進其中,待平準庫內裝滿貯存品,則放入冰塊以寒氣冷凍之,據說可放置幾個月食物不腐,依照戶牌別號記錄存貯日期,進出每庫都要經過三道大門,多層厚厚的氈絨中間隔絕,哪怕是三伏天,少府屬吏進出都要換上厚實的衣裳。”

  “哎呀!真是了不得大手筆!少府可謂當世奇人。”

  “這還不算最大的手筆,大漢十大都市都將設置相同的平準庫,每個月都要按照貯存日期逐漸放出冷凍品,休漁期可以吃到凍魚,冬天可以吃到夏季蔬菜和瓜果梨桃,當然價格要適當的貴一些。”

  “佩服佩服!換做我就決然想不到平準物,不但能貴賣賤買平抑物價保持穩dìng,還可以豐富冬天的餐桌,少府的大才讓人嘆為觀止,只可惜他當不了九卿了。”

  “呵,老夫不認為。”

  “怎么說?您有什么消息?”

  “沒有。只覺得少府轉任車騎將軍,絕不會是一qiē的結束,以平陽侯的才華和能力絕非甘于寂寞的人。”

  “但愿如此吧!當初在下也是受到車騎將軍的感召。才去了淮南國游學兩年,直到遇見長孺先生,才有了今日的我。”

  “謬贊了,閑話少敘,前面就是平陽侯府了,咱們進去拜見此地的主人吧。”

  此時,平陽侯府后花園。

  曹時赤著上身。在雙杠上做出復雜的騰空動作,陽信公主劉婠坐在軟座椅上欣賞夫婿的體操表演,每當精彩的動作出現。都會引來一陣鼓掌聲。

  在雙杠上玩耍了半個時辰,跳下來時,滿身都是汗水。

  “哈哈,好久沒玩那么爽快了。果然是當個清貴閑官更適合我。不用為案牘而苦惱,無須起大早趕著點卯,更不用為五日一次廷議傷透腦筋,我真是太幸福了。”

  劉婠皺著小鼻子翻了個白眼:“君子這話怎么聽都有股子酸味呀!是不是九卿之位失去就很不爽快?”

  “不爽快?怎么可能!我現在爽的不行好不?中二千石的車騎將軍,領著俸祿吃干飯,除了羽林騎2ooo精兵,還有3ooo新軍歸屬我直領,還有北軍八校尉和8ooo重騎兵的名額也配給我。現在我這個上官整天在家玩耍,朝中上下連個屁都不敢放。你說我爽不爽?”

  “切,明明是口是心非,三公九卿滿朝文武哪個還干說你啊!天子陛xià正對你的遭遇歉疚著,誰去說你純屬自己找不自在。”

  曹時嘿嘿一笑:“這說明你家夫婿本事大,連皇帝那小子也對我戀戀不舍,要不是你那皇祖母逼的我沒辦法,我的少府位置雷打不動。”

  劉婠撫著平坦的小腹,滿面深情脈脈的看著自己的夫婿。

  他是天子驕子,她是金枝玉葉。

  他驕傲自負,她蕙質蘭心。

  他有雄心壯志,她有滿腔深情。

  他和她注定是夫妻,他們從身份的認同,逐漸變成真正的戀人。

  而今天,她懷孕了,平坦的小腹中孕育著這個偉岸男子的親生骨肉。

  她要為這個家庭,為了平陽侯府的一qiē奮斗,這是她的一qiē。

  “君子別再慪氣了,不就是讓您去當車騎將軍嗎?天子不是許給你日后統率三軍的權力嗎?只要您一日握有軍權就不怕有任何人敢攻訐,君子不是南北二軍的衛尉中尉,只有您才是天子親軍的實際指揮官,振作起來不要讓別人看笑話,好嗎?”

  曹時癡癡的凝望著妻子,看著那平坦的肚子怔忡不語,二世為人第一次品嘗到即將為人父的感受,他有點晃晃不知所措,但是他明白,自己必須做點什么,不能永遠的慪氣下去。

  “你說的對,我是一家之主,還是即將出世孩子的父親,我必須要振作起來,為你也是為了我們的孩子奮斗!”

  “君子!”

  “細君!”

  曹時靠過來,立刻被老婆敢開,劉婠捂著鼻子:“哎呀你快走開,去洗洗再過來摟我,滿身汗臭快把人家熏暈了,把咱們的孩兒也給熏暈了。”

  “我這就去梳洗一下,很快就回來。”曹時像一陣風似的走掉。

  婢女們捂著嘴偷笑,自家君侯在侯府里從不拿架子,說話搞笑沒大沒小,屢次被夫人提醒也不改過,直到最近夫人懷了身孕,憊懶的習慣才有所改善。

  衛君孺心事重重的走過來,主動向劉婠見禮,看她神色不太好就問了幾句,衛君孺吱吱唔唔半天,神色越不正常。

  劉婠說道:“咱們姊妹相處有兩年多了,你還有什么話不能對我的說的?這是把我當外人看了。”

  “姊姊,我家出了點事有點不知所措,想請姊姊代為參詳個辦法。”

  “你說說看。”

  “我二妹衛少兒被休了。”

  “啊?怎么會被休了?”

  衛君孺說著就默契眼淚:“少兒懷了身孕,不能侍奉她夫婿霍仲孺,那廝就在外邊找了個相好的夜不歸宿,一連半個月只在家里宿過兩回,少兒懷著身孕心情不好就和他吵了幾句,結果那霍仲孺就惱了罵起少兒,兩口子吵的不可開交,到了天亮那廝竟然寫了封休書,以不賢之名休了少兒。”

  “怎么會這樣?那霍仲孺不是個挺好的人嗎?怎么會…”

  “我也是才打聽到,那廝在外有個想好,這幾年在那相好的身上投入不少,也不知灌了多少湯才把霍仲孺的心給灌黑了,那晚正巧趕上兩口子吵架,霍仲孺早有意休妻,就趁此機會休了少兒,可憐我那妹子懷著身孕被趕出來,他竟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要了,一門心思準備迎娶那個相好的女人,那個混賬東西真是不得好死。”

  劉婠也氣的不行,她自己就懷著身孕,要知道懷孕的女人最敏感,遇到同病相憐的人格外同情。

  “這事你放心,我會和君子說的。”

  曹時正好剛洗完澡,過來還沒來得及說句話,就被兩個女人劈哩啪啦一通話,連說帶罵把霍仲孺罵了個狗血淋頭。

  末了又抱怨夫婿識人不明,讓那么個輕浮浪蕩子做衛家女婿,還把侯國丞交給他來管理。

  “誒誒,這是為夫的錯,當初以為霍仲孺是個挺好的人,沒想到三年不到露出尾巴,竟然把自己懷孕的妻子趕出家門,這個混賬禍害不能留著,我這就寫信把他給攆下去,侯國丞不能讓這種渣滓來坐。”

  曹時心里琢磨著,好像霍仲孺本就是那樣,情竇初開的衛少兒就被他輕浮多情的假象所蒙蔽,結果懷了孩子才覺霍仲孺壓根就是個混子,根本沒有承擔責任的勇氣,才有了生下私生子的事情。

  他把這個過程給擰了個翻面,總以為自己出面提點過幾句,好歹能讓霍仲孺長點記性,可惜他低估了賤人本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爛泥扶不上墻,霍仲孺依然是那個輕浮浪蕩的小混混,就靠一張顏值很高的帥氣面容,外加花言巧語四處哄騙,不知道偷偷摸摸和多少女子相好過。

  這次東窗事,多半是比較中意那個吹枕頭風的小三,這才下定決心踢開原配迎娶小三從此過上幸福生活,至于連襟是平陽侯那檔子事,只懂得騙女人的浪蕩子不會認真思考,因為賤人永遠不可能成為偉人。

  把侯國丞免掉貶為侯國基層小吏,壓在自己手里永遠無法翻身,足夠讓這個浪蕩子痛苦不堪的,就是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才能曉得得罪平陽侯府的人要付出巨大代價。

  “少兒接到京師里來,正巧我有個合適的結婚人選,讓她到京師就立刻出嫁,氣死那個輕浮浪蕩子。”

  衛君孺緊張的手上全是汗,劉婠拍拍她的肩膀道:“君侯的人選是誰?”

  “前任太子率更令,現為的羽林騎作訓官,秩比千石俸祿可不少了,他叫趙君育,我和他是關系不錯的好友。”

  衛君孺問道:“他會介意少兒懷孕嗎?”

  “少兒是君孺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親自為少兒保媒,那小子一定不會介意。”曹時露出淡淡的微笑:“少兒肚子里那個孩子可不是一般人,他怎么會介意,以后還要感謝我。”

  “君子就會哄我們開心。”劉婠白了一眼,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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