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曹時做的挺多,錯的也挺多,錯就錯在做的太多,無為而治不喜歡太有為,就好比書友們常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曹時要壓一壓勢頭,以免哪天劉徹思想成熟了,再翻過想,那將是個天大的悲劇。晚上還一更,求訂閱。
今時不同往日,得了一年多的歷練,天子也曉得此事不可鬧大,有意彌合兩邊的矛盾,給個體面下臺的機會讓大家顏面無損很重要。
可惜的是,他的良苦用心偏偏沒有人領情。
館陶長公主瞪了一眼道寸步不讓:“當然是東市的平陽制衣坊,這會兒被上千人堵住坊門,鬧的滿城風雨四鄰不安,我還會騙你嗎?”
太皇太后臉色不好看,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坐下。
“天子,你是漢家的執掌者,做萬事應當慎之又慎,選拔三公九卿應選擇經驗豐富,品德優良的老臣,而不是唯才是舉,選出些個見利忘義之徒,賺錢再重要能比得上民心安定重要嗎?失了民心,錢再多也無用。”
“皇祖母言重了。”
“老身沒言重,是天子心偏的太多了!天子自己說說這幾個月你都做了什么?搞新政,推行錢法,造建筑,動徭役,遷豪民,花錢如流水,官僚們心有不滿,百姓們怨聲載道,幾位正直忠誠的大臣仗義執言,被天子的寵臣栽贓誣陷痛失九卿,屢次惹是生非害人錢財損失社會動蕩、民不聊生,時至今日還不愿意悔改。難道陛xià打算等著二次清君側嗎?”
二次清君側!
曹時雙眼圓睜滿臉的不可思議,清君側,誅晁錯。太皇太后竇漪房竟然把他比作弄臣晁錯,這是下定決心要把他徹底趕出朝堂。
他很憤怒同時也很后悔,當初打翻衛綰的黃老頑固派,鏟除堂邑侯府的手段還是偏軟了,應該把兩家徹徹底底的打成罪人不得翻身,而不是留他們個體面和反撲的機會,打蛇不死后患無窮。他嘗到了后患無窮的滋味。
“陛xià,臣有本要奏!”
劉徹頓時打起精神:“有話快快說來!”
“臣本居于平陽的一介鄉野閑人,蓋因先帝垂青許以帝姬。臣得以入長安拜先帝領受大恩,臣雖然年幼,卻知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日夜為漢家江山出謀劃策。幸而效果非凡深得先帝喜愛。得以添居陛xià左右常伴跟隨,而后新長安,造水車,鑄新錢,遷豪民,斗富商,改農技,以至于糧食增。布帛漲,民心安。贊賢君,幾年來殫精竭慮唯恐有負皇恩浩蕩,至今已是精疲力盡無能為也!請陛xià容許臣辭去少府,回鄉作凡夫俗子,以免害了關中百姓,誤了蕓蕓眾生。”
曹時稽一拜意態堅決,神情悲切。
劉徹感動極了。
少年天子一直記掛著曹時對漢家的好處,倘若不是上面有太皇太后,太后鎮壓,下面有三公九卿攔路,小皇帝早就把關系最好的姊夫提拔為丞相。
奈何,小皇帝地位雖然穩固,卻沒有能力完全掌握朝局,特別是無法擺脫兩宮長輩的彈壓影響。
“少府別說傻話,朕怎么能放任朝廷的肱股之臣回鄉!你今年不到二十歲,想告老至少再等上四十年以后說,朕不同意!”
館陶長公主頓時不樂意了,剛聽說曹時自請辭職正想高興,女婿劉徹突然腦袋抽筋強硬拒絕,險些又把她給氣蒙了。
“徹兒,你這是做什么?少府請辭你就允許他走吧!你應該知道強人所難是不對的。”
劉徹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
忍了半天,才露出一絲笑容:“皇姑姑說錯了,年過七十的老臣們告老還鄉,天子還需要再三挽留,少府今年十七歲,而不是七十歲,告老還鄉還早的很呢!”
“那你再挽留兩次吧!不能再多了。”劉嫖神態很輕松。
太后王娡心一揪,要說他對曹時的看法是必不可少的,這個大女婿論才干、見識是當世罕見的,太皇太后幾次遲疑也是看重他的能力罕見,留著他對漢家江山有莫大好處。
或許命運注定,有才華的人都會有很大的性格缺陷,曹時的狂妄和狠辣乎人們的想象。
他的腦袋里裝滿了無數個天馬行空的思想,他的行動充滿著荒誕離奇違反律法禮儀,要是認真嚴格執行漢律足以判處他1oo次不敬罪,每次都要拿掉他的官位和爵位貶為庶民。
只因為,天子把他當作心腹重臣,朝廷里有他的黨羽搖旗吶喊,前后兩任廷尉要么毫無作為,要么不敢作為,導zhì曹時的氣焰囂張,作出以重賂罪名清退三公九卿,夜襲堂邑侯府捉拿隆慮侯陳蟜的荒唐舉動。
當初人們都被嚇蒙了,沒有人注意到曹時已經出限度逾越了本分,時至今日塵埃落定那么久了,回過頭來咀嚼那一日的變化,曹時的飛揚跳脫躍然紙上,太后王娡也難免加重對大女婿的不滿。
可是王娡很明白,她只是個后宮女人,自己的看法不具有參考性,更不應該去干擾兒子的判斷。
她不是竇漪房,更不是高后呂雉,她只是王娡,不想做任何人。
所以她,真心希望曹時留下來,不管她多么討厭大女婿,都不愿意放棄離去。
太皇太后臉色好看些,大概因為這個刺頭主動退讓,讓竇家老太太難得的露出笑容,這個瞎眼的老婦人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曹時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館陶長公主高興的太早了點,我說辭官與您的指控沒有關系,只是不愿意再受閑氣罷了。”
什么!
他還敢冷笑,他還敢說受閑氣!
館陶長公主攥著衣袖恨的牙齒快咬碎了。她真想撕爛曹時那張臉皮,看看這混賬小子到底是不是兩層臉皮,換做其他人被說到臉上早就沒臉坐在這兒不動了。曹時可以厚顏無恥到這樣的地步,一動不動的說完一堆話再說句受閑氣,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太皇太后皺眉說道:“少府,請記住你作出的辭官承諾。”
“太皇太后請稍安勿躁。”
曹時回過頭說道:“制衣坊是臣的產業不假,造紡織機織布機提高效率也不假,布帛價格走低并非有意控zhì,只是貨物供大于求的正常變化。我今天不賣布帛,明天布帛價格就會一路走高甚至過原價,我繼續大量出布帛明天的布帛價格還會走低。因為我家的布帛出貨量大,雖然生絲較粗工藝值得改進,但是效率和成本已經遠遠好過織戶的效率,當市場中出現物美價廉的產品。百姓自然而然的會作出選擇。”
“你還敢狡辯!”
“是非曲直自有公斷。臣的制衣坊出產量高讓布帛更便宜,對長安百姓和天下黎民都是件好事,試問今日買2匹布的價格等同于過去買1匹布,百姓省下的錢是否更多了,買布做衣更加從容,天下黎民都能穿的起花衣裳,臣錯了嗎?傳統織戶手段單一效率低下,臣府中工匠改造的紡織機織布機效率高產量大。勞動分工明確紡織的成本更低廉,無形中促進漢家的織布技術展。臣錯了嗎?
織戶賣不動布帛,逐漸放棄獨門獨戶單干策略,可以加入侯府的紡織作坊安心做工,既不用為苦口婆心賣布帛擔憂,也不用為行情漲跌而耗神,安心的做織布工,管吃管住糧給工錢,全部算算絕對比一個月從頭忙到尾還賺不到幾個錢更劃算,不但解放了織戶的勞動力,還給天下七百多萬戶家庭的婦人指條明路,進作坊做活比在家忙里忙外種田帶娃更劃算,解放那么多勞動力,臣錯了嗎?
紡織業離開是無序競爭,一門紡織技術很容易被其他人學走,不但壓制了百姓們對紡織技術研改進的積極性,并直接導zhì布帛沒有特點缺乏競爭力,千篇一律的布帛買哪家都差不多,唯獨是價格和客戶關系來決定購買意向,帶來一大堆不屬于買賣之外的麻煩,地痞無賴常常以買布為由騷擾紡線的年輕織娘,因此生好多人神共憤的惡事,廷尉府每年秋決斬的死刑犯里都少不了這種惡賊的身影,平陽制衣坊推出新技術,收攏各地的織娘保護安全,統合紡織業雜亂無章的秩序減少惡性競爭,臣錯了嗎?
關中之外的鄉村農民不用為養蠶得繭,還要笨手笨腳的繅絲紡線,還要跑到縣城里四處兜售生絲而苦惱,天下各地的蠶繭依照品相質量分三六九等公開收購,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且牌價每一個月變動一次絕不釘死價格坑害種桑養蠶的農戶,人人都有過上好日子的和沖動,只要此路一開會刺激天下黎民百姓種桑養蠶的積極性,必然會帶來巨大的反響,比起郡太守和縣令勸說農桑的效果更好十倍,勸農桑利百姓,臣錯了嗎?
臣原本打算長安的制衣坊運作成熟,就把紡織機技術和管理方法全部交給少府,既可以減少一家獨大搞壟斷一言堂的危險,又可以讓公私制衡互相保持對市場的競爭壓力,臣是打算把少府的制衣坊安排在四通八達的雒陽,關東廣袤的土地幾千萬黎民百姓對便宜布帛的旺盛需求,幾萬以織布為生的織娘們的就業需求,幾百萬種桑養蠶的農民對賣蠶繭的需求都可以一一解決,此舉是損臣一人之小利,對上充實皇家內庫有利于江山社稷,下利于黎民百姓、蠶農織娘,除了投資紡織的官宦顯貴要損失一筆,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臣一介凡夫俗子不敢夸功自傲,但臣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臣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