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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你是劉陵?

熊貓書庫    大漢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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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未央宮時,太陽歪歪斜斜的掛在西方天邊。

  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在宮中逗留了兩個時辰,此時只覺得口干舌燥肚子餓的雷聲滾滾。

  登上馬車看看日頭已經過了午時,回到少府繼續處理政務前必須得弄點吃的,于是駕著馬車直奔東市的酒肆,不管怎樣先把肚子填飽才是正事。

  長安城重修的過程中東西兩市也被推掉重修,所有易燃的土木建筑被全部換成堅固耐用的磚石結構,原本人市前的夯土臺也變成石臺階,人市前聚集著來自各地的客商看奴隸,小販們吆喝著南腔北調兜售自家的貨物,東市永遠是那樣的喧鬧吵雜,永遠是人流如織的繁盛景象。

  東市的三層酒肆也被推倒重建,作為餐飲服務業酒樓能用三層建筑,可以冠絕長安的大多數建筑,新酒樓的格局和以前大體相同,背后的東家出資稍稍擴充一圈,中間空地的天井原本直通天開了個大口子,現在變成加蓋屋頂的里天井,這樣雨季到來時不會讓酒樓顯得潮氣太重。

  曹時也沒去打聽酒肆東家的背景,只是隱約知道這家酒肆的背景不太簡單。不少列侯都和酒肆關系不淺,酒肆的服務放在這個時代可謂出類拔萃,不但投入重金把內飾裝修的金碧輝煌。來往侍奉的女子清一色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臉精致穿著漂亮的衣裳十分動人,更難得胸前鼓鼓身材頗有料,這份心思和手段絕不是尋常人家可以比擬的。

  根據他的觀察,酒肆里服務的對象至少也是來往京師的豪商,往上走高爵和百官時常出沒也不稀罕,曹時就在這里碰到過幾個上卿同僚。目測除了衛綰和直不疑不怎么來以外,九卿都在這個酒樓露過面。普通黔平民根本見不到一個人影,大概酒肆里也是有一定身份限制的。

  “平陽侯辛苦了,忙到現在才抽出時間來進餐。”

  “平陽侯執掌少府日理萬機,不知城南的賽馬場建的如何?糧秣可夠支撐?在下這里有儲糧三萬石任由少府度支。價格一qiē都好商量,在下只想與少府結個善緣…”

  “嘿,我說兄弟啊!聽你的口音是淮上來京師的,還不知道少府的規矩是迎來送往的事一qiē免談,別說你那有三萬石糧食白送,就是三十萬石也休想入少府的家門,貴胄之家為天子紙張內帑,用的著你那點糧秣做事嗎?”

  頓時戲謔地笑聲傳過來,曹時微微一笑對著左右分撥的商賈頷致意。那幾人興奮的拱手回禮,只要他的馬車一出少府大門就會碰到類似的商賈,求收錄和求攀附的人最多。其次就是打著各種旗號來結善緣的人,他們打的算盤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商賈們又豈會做無利可圖之事,他手里抓著皇家的諸多產業,免不了被那幫食利之徒盯上。

  自從曹時創zào許多新廚具開始,新式菜肴的制zuò方法逐漸流入長安。短短一年之間養出不少愛好美食的老饕,他們總結出了炸爆燒炒溜煮汆涮蒸燉煨燜燴,扒焗煸煎塌鹵醬拌熗腌凍糟醉烤熏。這二十八種烹飪方法,并自稱平陽侯府二十八法為天下正宗,未央長樂兩宮的尚食殿專門派人去平陽侯府學習烹調技巧云云。

  傳聞說的有鼻子有眼,儼然如親眼所見般篤定,要不是曹時身為當事人知道此事子虛烏有,換個身份說不定還真的就相信有這一出,就他所知的情況是宮里的御廚沒有到平陽侯府討教廚藝,但是宮里的御膳菜肴的確在不斷向平陽侯府的大宴改進,大概是太子劉徹在侯府用過幾次膳食,于是回到宮里大大夸獎侯府的菜肴精致可口,才讓那幫眼高于頂的御廚動了改流派的心思。

  這家酒肆情況類似,店里的酒菜完全仿照平陽侯府的規格,僅他看到的菜單上就有大菜三十六樣,小菜一百零八樣,湯羹二十八種,鹵味腌品還不計算在內,菜品的豐富幾乎趕得上幾千年后的標準,曹時也不得不承認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覷,只是受限于眼界無法看的更遠罷了,只要給他們一個啟古人也能做的有模有樣。

  規格樣式相同倒也罷了,最讓人意外的是酒肆做出來的菜肴多少有些改變,并逐漸摸索出屬于自己的風味,最精貴的幾道菜全是與甜品有直接關系,曹時知道這年頭沒有白糖,連紅糖都沒有,只有那種初榨出來的黑糖,漢地本土也不產黑糖,而是從遠在萬里之外的摩揭陀(印度)幾經周折運來,此時黑糖的名字叫石蜜。

  石蜜一如它的名字般,經過壓榨和南亞次大6酷烈陽光的暴曬,變的粘稠變硬直至硬如鐵石,然后包裝起來通guò反復倒手運到萬里之外的長安,長安兩市里石蜜的價格堪比黃金,商賈們還總結出個鑒別品相的方法,顏色越淺的石蜜價格越高,黑紅色的品相最差也等于同等重量的黃金。

  至于棕紅色,紅色,橘紅色等不同色差的石蜜價格會節節攀升,長安城內有幾家商鋪里就擺著紅黃色的石蜜作為鎮店之寶,曹時去看過那家伙的塊頭,一塊橘紅色的石蜜重達二十多斤,沒有三千金休想把它買走。

  據商賈們傳聞,傳說中最極品的石蜜是淺黃色,就像天然鹽塊一樣美麗的顏色,那樣一塊石蜜哪怕只有幾斤重也是萬金不易的寶貝,假若有二十斤的大塊頭足以讓所有商賈陷入瘋狂。聽說摩揭陀國曾經有個偉大的阿育王,他手中掌握著無數金銀珠寶,其中最珍貴的寶貝就是兩塊淺黃色的石蜜。而且每塊足有六十斤重,許多商賈做夢都想去摩揭陀國看一看。

  可惜的是摩揭陀國遠在天邊,商賈們眼饞的口水流成河也沒本事過去,且不說層山疊嶂的山嶺和毒瘴橫行的密林,也不去管那些可惡的西南夷擅長搶劫商隊,從來不和你講任何和平來往交易的道理,這幾十年屢次去西南碰運氣的商賈不知道有多少折在西南夷的手里。

  從長安南下翻越秦嶺。在漢中郡以南會有成群結隊的豺狼虎豹出沒,經驗豐富的商隊帶足獵人也不用害怕。豺狼虎豹畏懼火光不敢靠近,這還算比較好對付的。

  還有更可怕的大象群和犀牛群,大象和犀牛起瘋來什么都不管橫沖直撞,商隊里自衛的尋常弓矢根本傷不了它們。嚇唬它們還會引起不可測的狂狀態,簡直是所有商賈們的惡夢。

  即使在大漢帝國,商賈們是強悍到令人指的刑徒軍團主要兵源提供者,可讓他們面對大象群和犀牛群還是有點來不了。

  秦漢律令體系下進行規定,商賈是有市籍者操行賤業,漢初以將的謫七科幾乎把市籍一網打盡在內,再有錢的商賈除了行商在外無人約束,否則只要在家鄉就必須居住在閭左和浮浪之徒混居,每次朝廷征刑徒就會把市籍的商賈與殺人犯。逃亡者,浮浪之徒,贅婿算在一起充當勞改犯。

  這就是著名的刑徒軍團。又可稱之為勞改犯軍團。

  這群商賈可不是幾千年后和氣生財的商人,他們騎馬射箭殺野狼,駕船渡水入百越,利潤的吸引下翻山越嶺跋山涉水也毫不畏懼,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勾引他們,就敢去冒生命危險拼命。

  商賈組成刑徒軍團戰斗力不可小覷。當年章邯的刑徒大軍剿滅陳勝的起義軍,殺死項梁并逼迫項羽破釜沉舟可以看出來。要不是章邯的刑徒大軍沒有糧草派出司馬欣去關中求援,又被二五仔趙高差點給殺死而導zhì大軍斷糧崩潰,偉大的西楚霸王項羽很有可能死在破釜沉舟的巨鹿之戰里,就像他叔叔項梁死的那樣。

  即使如此強悍的商賈們也沒辦法殺穿西南夷,沖向陽光彼岸的摩揭陀王國,可見與摩揭陀王國通商的難度有多大。

  曹時的餐盤里擺著幾樣精致菜肴所用的正是正宗的石蜜,一盤糖醋排骨竟然標價五百錢,要不是深知漢初上到貴族下到百姓根本不流行吃豬肉,他還真以為自己吃的是某些特殊渠道培養的極品豬肉,這盤菜的利潤刨除不算,最大的成本就在石蜜,至于豬肉的成本還不到幾文錢。

  “真黑啊!早知道還不如用蜂蜜來的劃算些。”曹時嘴角抽搐著,后悔自己一時好奇手賤點了盤天價大菜。

  要知道漢初的銅錢非常值錢,一頭牛按照年齡大小肥壯程dù,最差的值15oo錢而最貴的4ooo錢,一只羊最便宜的1oo錢,最貴的3oo錢,人們不吃豬肉所以豬賣不上高價,一頭豬價值5o錢到1oo錢之間,5oo錢可以買五頭成年大肥豬,做成菜肴足夠幾百號人同時吃的了。

  另外幾個精致的小菜比較廉價,全部加起來也有近五十錢。

  自己點的菜,再后悔也要把他吃完。

  一臉肉疼的吃完午飯,付賬時被漂亮的小侍女拒絕:“貴客不用付賬,東家吩咐為貴客免單。”

  “免單?沒想到還有這好事落到我頭上。”曹時略微一想就明白東家必有所求。

  那小侍女笑著說道:“東家說您是酒肆的上賓,以后到酒肆里用餐請客全部免單,不論點多少菜肴都永遠免單。”

  這一手可把曹時唬的不輕,這酒肆又不是他自己家開的自營店,談什么免單還加個永遠可是個大麻煩,天大的人情擺在自己面前,連他都有點摸不清對方的意圖,眼睛一轉笑道:“莫非是嫌這酒肆賺錢太多,讓我來替你們破財消災?這不太合適吧!我連你們東家都不認識,這么免單我有點不敢接呀!”

  “普天之下,除了宮里那位太子,只有君侯您有資格接。”清脆好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那聲音聽著十分耳熟,只見房門打開走來十四五歲年紀的宮裝女子,她的髻顯示目前的狀態仍未出嫁,臉上淡淡的粉妝難掩天生麗質,像一朵艷麗的玫瑰花乍然綻放,胸前山峰高挺顯示出良好的身材,華麗的衣裳暗示她的身份無比顯貴。

  “你是…”

  “幾日不見君侯已經記不得賤妾了嗎?亦或是賤妾蒲柳之姿入不得君侯的法眼。”那女子頓時眼眶含淚神情哀傷。

  曹時頭上的冷汗都要冒出來,她忽然想起有這個么個一面之緣的女人,但是今天出現在這里是什么意思?看起來這女人來者不善也不是好相與的。

  他又不是笨蛋,起碼懂得無事不登三寶殿,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女人雖然長的挺漂亮,但是眉眼間的魅惑色彩不像好人,連忙分說道:“東家不要亂說,此前我只在乘車經過與東家有一面之緣,那時候還不知道東家的身份。”

  “嘻嘻,君侯的反應好快,妾只是略作提示就猜到了。”

  女子揮手斥退小侍女,拉著蒲團緊緊挨著曹時身邊坐下,一股濃郁的香風登時就吹過來,曹時不算正人君子,可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被哄住的冤大頭,這女人不是好人,他就更不敢與她靠近,趕忙挪動屁股拉開距離。

  曹時輕咳一聲說道:“我與東家素不相識,往日無淵源近日無瓜葛,甚至連東家的尊姓大名都不知道,我實在想不明白東家為什么要對我免單?如果東家的理由不充分,這頓餐錢我會照舊付款,以后是否再來貴酒肆還是兩可之間。”

  鄭重警告你,別跟我耍花招,說不出幾分道理別怪我拉下臉來。

  就算你說出幾分道理也沒有用,這頓飯我要付款,你耍的花招對我沒用。

  那女子也明白了,噗哧一笑輕聲說道:“君侯想知道妾的閨名就直說,妾姓劉,單字一個陵,家父淮南王劉安。”

  “什么?你竟然是淮南王女劉陵!”

  曹時眼珠子快凸出來,火燒屁股似的跳起,丟下一把銅錢飛也似的逃出去。

  劉陵驚愕的看著遠去的身影,忽然大聲笑起來:“有趣!見多了遇到我腿軟的男人,第一次碰上遇到我就逃跑的男人,我長的就那么猙獰可怕嗎?還是害怕我的身份?太有趣了!你激起了我的興趣,不惜一qiē代價也要拿下你!”

  曹時跑的飛快,想起前幾天還對這女人動了點小念頭,現在他后悔的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怎么也沒想到幾次三番來吃過飯的東寺酒樓,竟然是淮南王劉安的私下產業之一,這諸侯王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看起來還真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列侯和淮南王勾搭上,這是在作死啊!

  要是早知這女人的身份,打死他也不敢生出一絲一毫的想法。

  “我要長命百歲,堅決不去作死!”曹時決定以后避著東市這家酒肆,有人請客也絕不來此地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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