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九卿幾乎瘋了,在畫室里瘋狂的競價,衛綰和直不疑的家底略薄拼不過功勛列侯世家,在超過五千金的時候就立刻敗退下來,反過來又輪到曹時被驚了個呆。
他還真沒料到這幫老狐貍一直在詐他,剛才他稍不小心答應免費為他們做畫,無形中就要損失一大筆驚人的財富,現在反過來逼的幾個人想方設法競價買畫。
要買的畫當然不是天家父子肖像圖,而是曹時親自出手為他們畫的一副肖像畫,但凡人就沒有不想名垂千古讓子孫瞻仰天顏的,尤其是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更想把自己畫在紙上。
競價一直飆升到八千五百金才緩緩停下來,獲勝者是悶聲不吭的太仆安國侯王辟方,他也是功勛列侯出身的老資格,他家先祖王陵是豐沛出身的功臣里資格最老的,當初未發跡之前的劉邦還要稱呼他為兄長。
“平陽侯,我想請你為我家先祖畫一幅畫像,再提幾行字可不可以?”
曹時暗道果然如此,于是笑著攤開手:“安國后的先祖是王陵,我又沒見過如何做畫?”
王辟方也急了,左右比劃起先祖王陵的身高長相,曹時依照他的描述對比長相畫了幾張草圖,直到王辟方看到其中一副連連點頭才肯罷休。
安國侯很著急拿畫的日子,約定好大致時間就急忙趕回家準備黃金,八千五百金幾乎占據安陵候家三成積蓄,為了給先祖王陵留下點值得紀念的東西,王辟方也是非常勇敢的大出血拼一把。
曹時善繪畫的消息果然沒藏住,時隔不過五日長安兩市就流傳出許多傳聞,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直到太子劉徹在某一天朝會上,取出那幅名聞已久的天家父子肖像圖,并下令曹時獻圖有功賜千金,由此徹底打響了曹時善畫的名頭。
“這是安國侯送來的二千斤黃金作為定金,這是太子今日賜予的一千金,君子只用十幾天就得來這么多錢,妾真的好幸福啊!”陽信公主盯著黃燦燦黃金,大大的眼睛里盈盈水光閃動,就像傳說中看到閃光的物體就會發瘋的巨龍,或許女人和巨龍在某種特征上是極其相似的。
曹時攤開手滿臉無奈,雖然他很喜歡繪畫,可他畢竟不想做個職業畫家,畫一幅畫少則需要十天半個月,尺幅更大的需要一個月到幾個月不等,當初在地圖室為劉徹畫大漢帝國堪輿圖費了好大力氣,哪怕畫家的生意再賺錢也不能當主業去做。
物以稀為貴,繪畫這東西目前是曹時一人壟斷,當然是傳世作品越稀少就越值錢,心急火燎的幾天出一副畫是對作品質量的不負責,更是對自己金字招牌的好名聲不負責,他寧愿用業余時間畫的周期更長一些,拿出手的作品更精致完美,賣個高價又能博個好名聲名利雙收,世人還不會說他貪財。
“細君也很不錯,在長安貴婦圈子里打響了名頭,我聽說每天到你那脂粉鋪子里購買水粉的人絡繹不絕,只怕是日進斗金的大買賣。”曹時笑著說道。
陽信公主氣色極好,笑呵呵地說道:“君子的夸獎真好聽,妾每次聽到君子的話,身子就輕飄飄的像在云端上,雖然沒有君子賺的多,但是妾身這幾個月也積攢了不下五百金的收益。”
“喔,那可是真心不少了,女人家的化妝用品到不是大頭,最賺錢的還是做漂亮的衣裳穿,前些日子我聯系陳叔讓南邊的商隊從淮上多弄些上好的生絲,打算在侯府下的莊子里弄幾個織錦的作坊,到時候你來設計我來畫圖,做些漂亮衣裳到長安販賣。”
陽信公主嬌憨地一笑:“君子真好,妾怎么就沒想到呢!還是君子厲害。”
人逢喜事精神爽,用來形容樊它廣是在合適不過,天子臨行前接見了包括他在內的長安列侯,當場宣布省列侯之國,解除了長達三十五年的列侯不得入長安禁令,還特別允許坐罪失侯者復封列侯,這么大的恩典砸在頭上好比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可把他給高興壞了。
樊它廣是第一批被復封的列侯,當初被舍人誣告一案也被廷尉府翻出來重審,誣告他的侯府舍人以坐陷害列侯罪,被處斬首棄市的極刑以儆效尤,這幾年所受到的侮辱和冤屈被徹底洗刷干凈,終于可以揚眉吐氣恢復他的列侯之尊。
太常府的屬官告訴樊它廣,擬在今年八月祖靈祭祀結束后正式宣布復封舞陽侯,食邑按照當初免侯時舞陽侯國的戶籍數目,合計為一萬零三百三十戶的標準劃歸過去,相隔六十多年高皇帝所封的列侯少則人口翻倍,多的足有三四萬之多,樊它廣也是個萬戶侯了。
“當初沒有君侯的誠信接納,就不會有我樊家重回長安的一天,今天若沒有君侯與君前慷慨陳詞,也不會有我樊它廣重歸侯籍的風光榮耀,君侯待我樊家有再造之大恩,某此生絕不敢忘懷也!”樊它廣興高采烈情緒也很激動。
曹時微微一笑說道:“文師為我和侯府做了許多事,教導我接人待物交通列侯,為我處理長安紛繁復雜的人際關系,替我抵擋外戚竇家和陳家的無端騷擾,自入去年離開平陽侯國進入京師以來,大半年侯府上下安穩太平之功全賴文師的悉心操勞啊!”
“不一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某拜領君侯的俸祿盡力做事是理所應當,君侯不但收留我和家人還帶我們回長安,今天又提我樊家找回失去的列侯,如果我把這么大的恩情忘卻,恐怕在天之靈的太公(樊噲)也會生氣的。”
樊它廣比起老列侯酈寄心思更純粹,就是感謝曹時曹時在天子面前提急復封列侯,讓許多有罪或無辜受冤的列侯獲得一次寶貴的翻身機會。
天子給出的待遇非常高,只要不涉及謀反、大不敬等大逆無道的大罪,天子執政十五年里的失侯的列侯都可以復封。
對于失侯者是一份無法拒絕的天大恩情,幾乎在一夜之間,曹時在京師的列侯圈子里成為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這不僅僅是廢侯們的看法,更是列侯們一致的態度,敢在御前提出復封廢侯的只有他,說明曹時的膽魄與本領非比尋常。
“我可不是挾恩圖報的人,恩情之類的話就不要再提了,我在想以后咱們兩家永結相善之盟,同進退共富貴如何?”
樊它廣大喜過望:“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兩人心照不宣的一笑,平陽侯府上上下下的基礎事物都繞不過樊它廣,因此他的手里就掌握著大量有關侯府的重要信息,即便這還遠沒有觸摸到侯府的核心機密,但是見微知著難保不被他人找尋到蛛絲馬跡,曹時是不可能忽視掉危險性,選擇結盟用時間慢慢消化他所掌握的信息。
任何信息都有一定的時效性,幾十年前秦末那會兒,大秦在關中缺兵少將的機密放在當下就完全沒有意義,所以他選擇靜待幾年時間,讓樊它廣掌握的信息逐漸失去時效性,不知不覺中變成完全無用的冗余信息,這是最穩妥也是傷害最小的辦法。
三人成虎,曹時有意拉攏他作為京師的重要幫手,樊它廣也有意靠攏過來,雙方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互利互惠的關系絕對穩賺不賠。
陽信公主忙著操持京師里的小玩意兒,在她眼里做買賣就是個有趣的小玩意兒,每天看著賬本上不斷增長的收入會非常滿足,平日里喊著日子好無聊的抱怨聲也消失無蹤,整天神采飛揚心氣足的很,乍看起來比夫婿還要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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