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試探 “三百左右!”孟覺曉問的突然,周小小答的本能,回答之后心里多少有點辣辣的疼。這些戰馬可是他多年攢下來的本錢,看這個意思孟覺曉是打算讓他出血了。
孟覺曉聽罷微微沉吟不語,好一會不說話。一干人等顯擺完后收起架勢,大口喘氣在邊上等著孟覺曉的反應。
“少了,太少了!至少要一千匹戰馬才夠!”孟覺曉沒頭沒腦的冒出這么一句,周小小渾身一哆嗦,心道三百匹戰馬攢下來就不容易了,這年月遼人把戰馬都當寶貝的。他這點存貨都是走私來的,孟覺曉居然還嫌少,那真是沒辦法了。可是周小小又是新投到門下,孟覺曉既然開了口,他就得表達誠意。可這個誠意的本錢太大了一點,周小小有點承受不起而已,所以他猶豫了。
“本官要組建一校的騎兵,暫且先請周堡主把三百戰馬買與本官,本官按市價收購。”說著孟覺曉扭頭朝李川笑道:“李川,本官打算把這三百騎兵交給你來調教,兵源你自己想辦法,可有信心練出來一支精銳騎兵?”
李川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頓時一陣心潮激蕩,之前還擔心孟覺曉歧視他們這些草莽,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是用人不疑。周小小一顆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這小子倒也光棍,當即表態道:“大人,何必說買?草民愿意奉上這三百戰馬!”
原本以為當官的都是貪的,周小小還道孟覺曉肯定順手就省錢了,沒曾想孟覺曉壓根就沒打算站他便宜,擺擺手道:“這怎么能行?三百戰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斷斷沒有白拿你的好處的道理。你們以后跟著本官干長了就知道,本官斷然不會讓手下吃虧的。”
周小小還要堅持,孟覺曉已經一擺手道:“不要說了,本官還有要事請你辛苦一趟。”
周小小立刻拱手道:“請大人吩咐!草民萬死不辭!”
孟覺曉看著他笑道:“怎么還稱草民?現在開始,你就是本官身邊的將官了。”
“是,屬下萬死不辭!”周小小連忙改口,其他人立刻跟著一起拜倒高呼:“屬下等萬死不辭!”孟覺曉見狀心中不禁暗暗高興,收攏了這些草莽,暫時不怕沒人用。只是想練出一支能打的軍隊來,也不是朝夕之間的事情。不過從周家堡敢于伏擊遼兵一事來看,肯定是有相當的底氣的,也就是說那些壯丁的素質不會太差,有曹劍操練一段,應該能勉強頂一下了。
這一幫人顯了本事又得了出身,一個一個的正在精神頭上。這些江湖草莽,得到朝廷大員的孟覺曉信任和重用,在他們看來都是祖上積德的產物。加上孟覺曉有便宜都不占,擺明了只要大家出力就不會虧待的意思,眾人說感激涕零都不為過,只要孟覺曉說一聲去扁某人,這些人想來是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不過孟覺曉接下來沒有讓這些人去做太危險的事情,而是鄭重的對周小小道:“周壯士,本官派孟管事前往大名府公干,你這就回去點上五百家丁,跟隨孟仁去辦事,一路之上聽他調遣,包龍包虎兄弟倆也跟著去。”
悄悄的出門,孟覺曉又悄悄的回到縣衙。只是多了幾個來自江湖的護衛。回到縣衙之后孟覺曉直奔書房,兩位師爺正在里頭忙活,看見孟覺曉進來立刻站了起來。
“大人回來了?”
孟覺曉點點頭道:“二位先生,本官想微服走一趟河間府,實地看看流民的具體情況。”
“萬萬不可!”錢師爺立刻跳了腳,大聲勸阻道:“流民正在生死邊緣,一旦有點什么事情,隨時可能引發民變。”
孟覺曉見他面露憂色,嘆息一聲,面色沉重道:“錢先生,您說的我都知道。可我還是想親自去看看,將來應對起來心里有底。”
錢師爺再次勸阻道:“不可,想了解情況,可以派人去打探,大人絕對不可親身犯險。”
孟覺曉見他堅決,想了想道:“這樣吧,立刻請鐘縣令過來。”
交代完畢,孟覺曉進了里屋,還沒進院子,就聽見雙兒說話的聲音。
“你們兩個既然進了孟家,日后就得遵守孟家的規矩。老爺是仁厚之人,只要你們好好做,斷斷不會虧待。如果要是有誰做了對不起孟家的事情,不要老爺發話,本夫人就能直接上家法,打死不論。”
孟覺曉聽的心里一震,沒想到看著和和氣氣的雙兒,也有這么一面。看來這丫頭確實精明的很,她雖然小,但是也看出了眼下孟覺曉的處境微妙。這兩個女子司馬剛就這么丟下了,這種做派想來是沒指望這兩個女的能起到多少作用了。唯一能指望的,無非就是這兩個女人仗著妖媚爭寵,搞亂孟覺曉的后院。
雙兒這明顯的是在打預防針,先把知府夫人的威嚴顯示一下。只是雙兒能說出如此殺氣騰騰的話,孟覺曉倒是很吃驚的很。
悄悄的走到主屋門口,孟覺曉悄悄從木板縫往里看,只見雙兒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嚴厲,身后跟著兩個丫鬟還是紅玉硬塞過來的。地上跪著兩個女的,看那花哨的打扮就知道是司馬剛留下的倆個女子,沒想到司馬剛還沒走遠呢,雙兒就來殺威棒這一套。還真的沒看出來,這丫頭居然又這等心思,看來以前還小看她了。
地上的兩個女子哆哆嗦嗦的,孟覺曉心里一陣好笑,悄悄的溜回了臥室里,在躺椅上躺下。剛躺下沒一會,雙兒就出現在門口,看見孟覺曉便上前低聲道:“相公回來了?這天開始熱了,我讓人做了冰鎮酸梅湯,這就去捧來。”
說著話雙兒就要出去,孟覺曉坐起笑道:“我的雙兒,你都是夫人了,有什么事情讓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何必親力親為?來,陪為夫說說話!”說著孟覺曉伸手來拉雙兒的手,大白天的雙兒還有點放不開,微微掙了一下見孟覺曉堅持,只好隨他。
雙兒叫來門口的丫鬟,吩咐下去沒一會的功夫,剛才跪在地上的丫鬟之一端著冰鎮酸梅湯進來了。進來之后也沒敢亂看,低著頭過來時雙兒要起來接過去,被孟覺曉按住道:“夫人安定內宅辛苦了,還是我來了吧。”
說著孟覺曉伸手接酸梅湯,就這么一個機會,那丫鬟飛快的拋來一個媚眼兒,甚是勾人。孟覺曉接過時下意識的掃他一眼。天氣熱,這丫鬟穿的甚是單薄,衣服也是特意選的貼身的那種,勒出那妖嬈的身材,重點突出了那兩軟顫巍巍不住上下微微搖擺的所在。這年月沒現代內衣,兩點凸起隱約可見。這身打扮外加一個勾人的眼神,孟覺曉也不覺微微閃了一下眼。這個丫鬟無疑讓孟覺曉一看就產生了欲望,但是這種感覺讓孟覺曉非常的不舒服。
只是微微晃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接過酸梅湯孟覺曉也不正眼看她,低聲冷笑著惡狠狠的道:“胡亂賣騷,來人!給我拉出去,賣進窯子里千人騎萬人壓。”
沒想到風流倜儻的孟六首,居然也能對一個丫鬟說出這等狠話來,把個心存幻想的丫鬟下的當即跪倒稱:“老爺饒命,奴婢再不敢了!”
孟覺曉也不理她,任憑她磕頭如搗蒜,走到雙兒跟前遞過酸梅湯道:“夫人請用。”
雙兒見那丫鬟磕頭磕的額頭都青了,心里多少不忍,抬頭哀求的看著孟覺曉不說話。孟覺曉心中一陣暗暗嘆息,心道雙兒還是善良了。不過這樣也好,家里有個善良的大婦,日后內宅省不少麻煩。
“老爺!”雙兒見孟覺曉不肯松口,門口兩個兵丁大步進來了架起那丫鬟就要出去,雙兒忍不住了,站起抬手道:“老爺,她不過是無心之過,您…。”
孟覺曉這才冷笑一聲道:“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今天饒了你,日后再敢不規矩,絕不饒恕,還不謝夫人寬仁?”
那丫鬟膝行至雙兒面前,磕頭如搗蒜道:“多謝夫人!”
雙兒揮揮手道:“下去換身衣服吧,以后端莊點,這深宅大院內,收起以前在外頭的習慣,免得哪天丟了老爺的顏面。”
打發走這個丫鬟,雙兒回頭看看孟覺曉,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上下的打量著道:“哥哥剛才的樣子,真的好嚇人。”
孟覺曉拉著雙兒的手,鄭重其事的說:“雙兒,聽哥一句話,日后該狠心的時候,斷斷不能手軟,不拿出點殺伐決斷的氣勢來,這后院里頭遲早出亂子。”
雙兒是聰明人,孟覺曉一番話她聽的明白,點點頭表示理解,但是態度不是很堅決的樣子。孟覺曉暗道雙兒今年不過十六歲,又是善良的人,說點狠話可以,真要讓她下黑手難了,日后要管好后院還真的有點為難她了。
鐘曉匆匆來到后院時,孟覺曉正在后院等著他。坐在后院的老樹下,看著這個院子占地至少十畝以上,院子里花草樹木以及奇石都是很有講究的,孟覺曉不禁暗暗心驚。這縣衙的后院,想來不是鐘曉在任時修的,而是出自前任的手筆,花的錢想必也不是前任縣令自己的。拿朝廷的錢來修后院供自家享樂,多少有點現代的一些領導干部,拿國家的錢修豪華辦公樓的味道。
手里一旦有了權利,官員很容易滋生出享樂的心態。這一點不論古今,大致相當。就那孟覺曉來的那個時代,那些為了新中國把腦袋拴在褲腰帶打天下的多少功臣們,一旦進了城就大規模的換老婆的事情,不就是一種權利在手就享樂的行為么?所以說官場上很多東西,古今都是相通的。要改變這一切,除非從制度這個根子上下手。很明顯孟覺曉沒有改變這些的能力,更沒有獨自和一個龐大的階級勇氣和實力。
有的東西,也只能這樣了!孟覺曉在心里微微苦澀時,被外面的腳步聲打斷了思緒。
“大人!找鐘曉屬下何事?”進來的鐘曉滿頭是汗,官服上還沾著灰塵。
孟覺曉見狀站起遞過一杯茶笑道:“鐘年兄這是怎么搞的?”
鐘曉也不客氣,接過茶杯一口喝的干凈,拿出手帕來擦了擦嘴道:“大人有所不知,今日城外流民又多了一些,下官不敢大意,生怕引起亂子來。奈何這縣里的義倉空空如也,連老鼠都看不見兩個,只好發動縣里富戶捐糧開設粥棚。”
“哦?成效如何?”
“別提了,那些富戶一聽本官下帖子邀請,一個一個的都稱病不來。他們不來,本官只好一家一家的上門去。這才剛走了兩戶人家勉強弄到十石糧食時,大人的召喚便到了。”鐘曉這么一說,孟覺曉聽著不禁面露凝重。
“如本官猜的不錯,年兄走的兩戶人家,想必是本縣最大的富戶吧?”孟覺曉說著目光中透出一股狠厲來,嘴角微微抽動,這是憤怒的前兆。
鐘曉渾然不知,嘆息一聲道:“不錯,正是本縣最大的兩戶人家,都是本縣有名的士紳,一個秦家一個廖家,哪一家都是良田萬畝。本縣的米行,都是這兩家開的。”
“好個有名望的士紳,兩家才捐了十石糧食,想必還是陳糧吧?”孟覺曉再問之時,語氣里的陰森鐘曉聽出來了,不禁小心的看看他,發現不是針對自己時,心下大安。
“不錯,大人所料半點不差。這兩戶人家,真是讓人寒心,典型的為富不仁。”鐘曉憤憤道,說著一拍桌子又道:“這兩家有不少子弟,都在縣衙里供事,他們與縣丞的關系很好,上下勾結在一處,本縣的政令發出到他們的手里,沒有一次是順利按照原樣執行的。”
鐘曉的話里頭帶著濃濃的怨氣,孟覺曉自然明白的他的怨氣的來源,不禁微微一笑道:“年兄何必擔心,有些人不聽招呼,只管下手便是。我帶來了三百省軍,年兄隨意調遣。”
鐘曉聽到這話,心里多少有點失望,他本來是打算煽動孟覺曉動手的,現在看來孟覺曉沒有親自出手的意思。不過能把三百省軍交給他用,這也算是夠意思了,再說人家是未來的知府,這話里頭的意思很明顯了,你只管去干,我支持你。
要想當個貨真價實的縣令,而不是被人架空玩弄的主,就得自己赤膊上陣去拼。鐘曉不用費腦子便想明白了這一點,同時也想明白了,只要動手了,今后就算是孟覺曉船上的人了。
“收拾他們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該從何下手?”鐘曉略作猶豫,孟覺曉不禁失聲笑道:“這有何難?按照唐律,各縣的義倉不得少于一個,存糧不得少于本縣三月只用。年兄是初來乍到,動不得前任,還動不得其他人?再說了,這個事情可大可小。”
給了暗示之后,孟覺曉笑而不語的看著鐘曉。
鐘曉反應過來了,義倉和縣里的糧倉都是空的。按說這是前任留下的爛攤子,下面的人也大可往前任縣令的身上推。可是下面推卸責任,是建立在縣令拿他們沒辦法的前提下。現在鐘曉有孟覺曉帶來的軍隊的支持,自然不用擔心對反的反噬。
“下官明白了!”鐘曉頓時恍然大悟,適才他說了縣里的富戶和縣里的官吏們互相勾結沆瀣一氣。以前手里沒有暴力做后盾,自然拿他們沒辦法,現在,哼哼!這些人屁股下面哪有干凈的?只要把人拿下,還怕問不出話來?他們真的要認為能和手握軍隊的上司抗衡,那才叫打錯特錯了。要不怎么說不能得罪讀書人呢?讀書人心狠手辣起來,那才叫是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
鐘曉現在愁的是糧食,孟覺曉愁的也是糧食,只要能榨出糧食來就是成功。
孟覺曉見他悟了,微微一笑招手讓莊小六進來,附耳交代兩聲。莊小六匆匆出去,不一會省軍的副將何勇便進來。
“何將軍,鐘大人有點事情需要你協助,只管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事情辦好了,巡撫大人跟前,本官自會美言。”孟覺曉交代完畢便端起茶杯了,鐘曉立刻識趣的站起告辭。
何勇跟著鐘曉出來,走到周圍無人處,鐘曉笑道:“將軍放心,此番不會讓兄弟們白忙活的。”這句話算是許下了好處,何勇一聽頓時眉開眼笑道:“單憑鐘大人驅使。”
鐘曉去后,孟覺曉微微松了一口氣,鼓動鐘曉拿縣里的那些官吏開刀,不僅僅是逼出糧食來那么簡單。孟覺曉還有更深一層的目的,那就是看看司馬剛的反應。司馬剛要是識趣,把該補上的都補上,不要讓孟覺曉上任之后太難做,孟覺曉也不會把事情做絕了。如果那家伙不識趣,孟覺曉自詡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該下黑手的時候絕不會手軟。
辛辛苦苦的穿越了一遭,任何想阻擋孟覺曉前進的絆腳石,孟覺曉都會毫不猶疑的下毒手除掉之。